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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4 珍珠

    乌篷船虽窄,两人侧躺着倒也称不上挤。

    花镶面朝船舱壁,能很清楚地感觉到后面卫谌是面朝着她的,淡淡的呼吸甚至能吹到脖颈上,她不自觉便有些紧张,心底担心卫谌会怎么样的同时,又有点她自己都不能忽视的期待。

    想了会儿,越想越烦,花镶赶紧抛开这个想法,闭眼睡觉。

    睡前花镶极力不挨着卫谌,再醒来时,却发现自己整个人都被拥在他怀里,头枕着他的胳膊,一只手抓着他的手。

    察觉到这个亲密姿势,花镶有一瞬间的僵硬,等了片刻,听着身后卫谌呼吸平稳,便放开他的手,想要坐起来。

    腰上却被一只有力的手臂圈住了,卫谌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镶弟,要做什么去?”

    花镶道:“没事。”

    卫谌也坐起来,双臂圈住她,低声问道:“你对我真的没感觉吗?”

    他没把嘴唇碰触到自己的耳朵,但因为距离近,花镶却感觉那句话好像是贴在自己的心尖上说的,以至于竟觉得,卫谌的话和他的声音性感极了。

    花镶不得不承认,自己被他蛊惑到了,感觉温热的唇瓣在耳垂上贴了贴,她并没有阻止,直到又一个吻来到下巴处,她不仅没有退开,还微微侧了头。

    双方的嘴唇接触到时,花镶很明显地感觉到卫谌颤抖了一下。

    也不知过了多久,花镶推了推卫谌的肩膀,卫谌不敢继续纠缠,往旁边一躺,一只大手紧跟着就穿过花镶颈后,把她紧紧揽在臂弯里。

    “镶儿,我很高兴”,他的声音低低地响起,像是在撒娇又像是在表达爱意。

    花镶却没有他的轻松,抬手盖住额头,就特别后悔刚才没有抵制住心底的那点蠢蠢欲动。

    冲动是魔鬼。

    卫谌垂眸,看到她紧紧闭着眼睛,不想交谈的样子,刚才心里有多甜,现在就有多苦,但是他不舍得松开手。

    控制不住的用下巴在她额头上蹭了蹭,卫谌也闭上了眼睛。

    心绪安静下来,花镶这才有空注意到外面都有了海鸟鸣叫扑棱翅膀的声音,不知名的昆虫叫声也此起彼伏的。

    睁眼向外看了看,见外面的天空已经透出光亮,天色深蓝,看来不过半个时辰,天就会亮。

    花镶赶紧坐起身来,担心卫谌会问什么,也在心底模拟了好些回话,只是她都离开船舱很远了,也没听到卫谌说什么。

    难道这么会儿他就睡着了?

    花镶想着,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看见船舱中坐着个模糊的黑影。

    这一看,花镶心里也不好受起来,赶紧转过头,沿着海滩吹风,希望把心底的不舒服吹散。

    等她沿着海滩走出一长串脚印,东边天空放射出朦胧的橘红光芒,十分壮丽。

    正当她不知道回去怎么面对卫谌时,杨平远远朝这边跑来,花镶也赶紧向他走去。

    “怎么了?”

    杨平禀道:“大人,村里有人打架,动刀子了,要不要把那人押起来?”

    花镶正在犹豫,卫谌已大步走来,到跟前时才说道:“不用管,我们只是来抓贩私盐的。”

    花镶也不看他,直接对杨平道:“那就别管了。”

    “是”,杨平答应,却又迟疑地在自家大人和卫大人之间来回看了一眼。

    花镶皱眉:“看什么呢?”

    杨平嘿嘿一笑,就是觉得大人和卫大人好像吵架了似的,但是他一个下人,哪敢询问什么?转身就撒丫子跑了。

    卫谌看着花镶,道:“镶弟,刚才是我莽撞……”

    “卫谌,你这样迁就我,不觉得累吗?”花镶打断他的话,“刚才的事,只是误会,你这样的年轻才俊,想要什么样的夫人娶不到,何必跟我纠缠?”

    刚才在海边徘徊时,花镶就觉得她和卫谌还是不要有进一步的关系比较好,的确,她不能否认,心里对卫谌的感觉是不一样的,但若是没有之前那么多年友情的打底,她对卫谌也不可能有这点不一样。

    为免以后连朋友都做不成,过多的纠缠还是不要有为好。

    说完这些话,花镶就走开了,并没有看到卫谌一瞬间通红的眼眶。

    早饭还是将就着吃了些昨晚上捡到的扇贝、螃蟹之类的,因为吃饭的时候撬开的贝壳中有两个都包裹着小小的珍珠,花镶从小没见过天然珍珠,很是感兴趣,饭后便一直沿着海浪扒贝壳。

    卫谌没有过跟去,只坐在板船上看海上的风景,整个人都淡淡的。

    钟诚骇得连在卫谌周身三尺之内都不敢待,躲得远远的同时,把杨平几个也带到远处。

    花镶建了一大堆海贝,直接蹲在海滩上开蚌壳,因为没经验,好半天都没撬开,又折腾了会儿,食指被夹住了。

    疼得她差点没喊出来,赶紧往海里跑几步,把手指和贝壳一起放到水中,贝壳终于缓缓松开来。

    花镶举起手指一看,一圈红彤彤的,还有血珠渗出来。

    她刚朝手指头吹了吹气,蓦地便有一只大手伸过来。

    紧跟着,卫谌蹲下来,从怀里掏出一个帕子给她的手指头缠了缠。

    花镶再一次后悔早晨那会儿没把持住,现在就觉得特别尴尬,有种卫谌是男朋友的感觉。

    给她包好手指头,卫谌又起身到那一旁默默地剥贝壳。

    花镶能怎么办,只好站在一旁看着,最后一大堆贝壳,一个含珍珠的都没有。

    想到前世商场中那些十块钱就能开一个的珍珠贝,花镶觉得等以后糖厂的事儿弄好了,办个珍珠养殖基地玩玩也不错。

    正想着,就听卫谌问道:“还要吗?”

    花镶回神,摇头道:“不要了。快中午了,日头毒,找个阴凉地儿歇会吧。”

    卫谌便起身,在前面走了。

    花镶见他又这么注意距离,不尴尬了,心里却有点不舒服,忙摇摇头,暗骂自己矫情。

    恰在这时,钟诚一路快跑过来,边跑边往盐场那边指。

    花镶加快了脚步,只是被卫谌拦住。

    “你在这边等着”,他说道。

    花镶皱眉:“事关我治下的百姓,我为什么要在一旁等着。”

    卫谌说道:“那些人与亡命之徒相比也不差什么,很危险。”

    花镶拿开他握住自己手腕的手,“我怕什么?还是你单纯觉得我就该待在被保护的位置上?”

    话没说完就喊了自己带来的三个人。

    卫谌无奈,赶紧跟上去。

    过来买盐的是六个壮汉,这六人分三波,且各驾着一辆马车,海大带着他们往盐场去,眼睛却偶尔瞥向海边,看到大人脚步不小神情自若的走来,不由松了一口气。

    海大带着人来到盐场边时,花镶和卫谌也带着人从后面围过来,因为早前跟海大通过气,花镶做了个手势,盐场好几个汉子和钟诚等人蓦地动手,不过几息,在旁的几个盐商还没反应过来时就将这六人按下了。

    其中一个额头上长了块黑痣的人看向海大,恶狠狠道:“不想要你们那些小崽子的命了吧。”

    小海村的人都紧张地向花镶道:“大人。”

    “没事”,花镶安抚道:“这些人过来买盐时,县城、府城那边就动手了,他们会平安回来的。”

    把人抓起来后,花镶和卫谌直接在小海村这边审问,不过半下午也没审出什么来,这时乔树带着一队人进了小海村,后面还跟着三辆马车,停下来,从马车上下来十几个年轻女子和小孩。

    这其中,有小海村的人,也有其他几个村子里的,小海村的女人孩子有三个,其中一个小孩就是村长海大的孙子。

    一看见亲人,两边都抱在一起哭了起来。

    花镶担心这些“嫁给”强盗的女孩儿会想不开,把她们都聚在一起,也没说什么空洞的安慰话,只让她们找孔山登记姓名,几日后要在县城给她们安排活计。

    惶惶不安的女子们听到这话,好像有了目标,以后的日子也还是有盼头的。

    花镶和卫谌又在海边村待了一晚上,第二天中午才一起离开,路过番茗县城时,卫谌没有停留,走前只跟花镶说:“等抓完了后面的人,我再让人给你把公文送来。”

    花镶点点头,知道这些冲在前头“贩盐”的都是小喽啰,他们交盐的后线,那些躲在背后的大盐商才是真正难对付的。

    “你小心点”,到底担心,花镶终于提醒了一句。

    卫谌笑笑,打马离开。

    回到县衙后,花镶把此次自己的失误写成公文,准备等卫谌那边结案时一起送到知府衙门。

    如果不是海边村那些人知道感恩,坚决不与贩私盐的人做交易,她真不敢想象,等那些大盐商彻底渗透进来时,番茗县会被搅和得怎样乌烟瘴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