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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各有其忧

    空气中弥漫着的硫磺味让他闻着安心,记得以前闻这东西死呛死呛的。

    虽然天上没了星星,但今天的天空又有了胜似之处。

    张萍这个小丫头领着村里的一群小孩子玩着各种奇怪的烟花,有在原地快速转圈飞到天上去,有的点着“嗖”的一下就没了影……….反正这些他都没见过。

    张宗择一个人手持着仙女棒看着她们玩,自己毕竟都老大不小的人了像什么话。

    不过他也没想那些许久未归的游子那样与家里长辈彻夜长谈,他还是喜欢一个人待着看着热闹的画面。

    各家准备的烟花都放晚了,小孩子们都玩累了,接下来就是大人们的活动。

    斗地主打麻将。

    “三带一”

    “不要”

    “炸!”

    ……….

    砰!砰!

    外面响起了敲门声,就交给了精神十足却没得玩的张萍去开门。

    三个人每人手里都提了些东西,笑着看向张萍。

    张萍有些惊讶,这三个人她都认识,都是同村的而且还是她哥小时候玩的朋友。

    一个带着眼睛,长相斯文的男人说道:“哟,这不是张萍嘛都长这么大了啊,听说你哥回来了我们来见见,现在不忙吧。”

    张萍摇了摇头,将他们带了进来。

    张宗择见到三人瞬间呆滞。

    带眼睛的小哥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怎么,时间久了就把我们忘了。”

    张宗择晃动脑袋。

    那人突然用胳膊搂住了他的脖子,笑道:“真的是都多少年没见过了,也不知道回来一趟。”

    张宗择好不容易挣脱,笑着说道:“徐瑞,你个四眼仔,钱豪,冯正,好久不见了。”

    三个人难得今年凑在了一起,张宗择又恰好会来了,他们三人之间还是有联系的但张宗择嘛……

    他们来之前还在担心他会不会认不出他们这伙人,真认不出来可是很伤人心的。

    不过好在他将三人名字都叫出来了。

    张涛不想打扰几人的相聚,以醉酒的名义回房间睡觉了,沈照霞又开始忙活了起来,

    虽然这里的人早吃过了年夜饭,不过喝酒的肚子都没饱呢,就炒了些下酒菜给他们。

    张萍也很开心,这三人也算是她的“哥哥”对她可真是亲妹妹了,在张宗择变成废物之后几人都很照顾她。

    有好吃的会留给她,有好东西会买给她,会注意她的学业,在别人欺负她的时候会帮忙出头……..

    直到这些人都走了出去,她又成为了一个人。

    “四眼,你不是说考公务员嘛情况咋样啊”

    徐瑞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难呦,竞争激烈啊,我也没有特点顶多死撑着不落后别人,当初为什么要死脑筋干这个呢。”

    “要是像胖子一样老老实实学着挣钱就好了。”

    说着还朝钱豪那挑了挑眉,钱豪一拳打在了他的肩膀上,“嘿!好你个四眼,我们几个就你学习最好就该吃公家这口饭,你想学我?就你那死脑筋,拉倒吧。”

    “别人不清楚,你还不知道嘛?我这些年也就只能保持不亏本了哪还有挣钱一说。”

    徐瑞揪着他肥嘟嘟的脸,“呵,胖子,再怎么说你也算是有钱了,搁着装什么穷呢。”

    钱豪一掌拍掉了他的手,“嘿!你丫头脑多聪明谁不知道啊,你忘了你那年考上研究生的表情了?你可是名牌大学的研究生,考公务员对你有个屁难度。”

    两个人也不知道是夸对方呢还是在骂呢,就这么开始“争吵”。

    冯正不怎么爱说话,却还是笑眯眯的看着几人。

    冯正是几人中年龄最小的,但相对来说是最稳中的一个了。

    钱豪抱住了冯正估作哭状:“阿正啊!你瞅瞅那个四眼,仗着肚子里的墨水多挖苦我啊,都是一肚子坏水啊。”

    冯正笑着说道:“好了,豪哥,瑞哥,你们两个都别闹了,都多大人了,让宗择哥看笑话。”

    钱豪却一点都不在意,吨!吨!吨!将半杯白酒下肚,“嗝,不是我说啊,宗择你也是真不够意思的,走了那么多年没个消息。”

    徐瑞附合道:“是啊,要不是问了叔叔阿姨我还以为你被拐卖了呢。”

    张宗择苦笑道:“哈哈,这些年在外面没出息就不好意思回来了。”

    “宗择哥,这些年你不想我们嘛?不想叔叔阿姨,不想小萍嘛。”

    都是三十岁的人了,对于想不想这么简单的事情还说不出口。

    冯正也没问下去,朝他敬了杯酒。

    几个人喝酒的速度不是很快,张萍在几人快见底的时候都会添上。

    张宗择这个酒蒙子今天酒量出奇的好,硬是陪他们喝到了天亮。

    天亮以后,就没以后了。

    几人都爬在桌子上睡着了,张萍也累的不行后半夜躺沙发上就睡了,几人没了倒酒的就一人一瓶对着吹。

    这可是白酒啊。

    等到几人醒来已是下午,个个头疼欲裂。

    …………………………

    “喂!胖子!快来快来,这里橘子甜。”

    钱豪听到徐瑞的话屁颠屁颠儿走了过去,摘了个橘子扒开皮,一口给吞了下去。

    下一刻酸的脸变形,嘴长的老大,口水流了一地。

    反应过来对着一脸坏笑的徐瑞喊道:“狗酸儒!骗小爷!你别跑!”

    可是就他那个体形哪追的上,跑了几步就喘个不行,让徐瑞又是一顿嘲笑。

    几人闲来无事,钱豪说是要怀念童年,喊几人去偷水果。

    然后在他的英明带领下,来到了这处有橘子树的地方。

    也亏他能找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几人开了一个多小时的车才到。

    没办法,现在除了那些承包了大片土地种水果挣钱的,哪有多少人在家种水果吃。

    这荒郊野外的,鬼都没有,竟然还长了几株橘子树,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啊。

    不过这种的大多不怎么好吃就是了。

    几人找了块干净的地就这么坐下了,冯正手里还拿着半个酸橘子,舍不得扔掉就慢慢的吃下去。

    冬天的风很冷,几个傻子坐在这里看着天空。

    冯正实在吃不下手里这个,掰下一片递给张宗择,又分给另外两人。

    同时酸的皱起了脸。

    胖子忽然笑了起来,“哈哈,小瑞子,你看你的脸,现在还有什么斯文嘛。”

    徐瑞给他做了个文明的手势,“哼,那我也只对人斯文,对你?呵。”

    两个人又吵了起来。

    张宗择背靠在一棵树旁,看着酸不拉级的橘子,冯正蹲在旁边在地上拨弄着什么。

    张宗择看到,他在拿着根小树枝,在地上不断的画着线逗着小蚂蚁。

    冯正这个人不爱说话,当年给他的影响也不深,但是他们三个人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他现在在好远的地方工作,好久才回来一次。

    冯正挺惨的,在他还小的时后,父母就双双出了意外,走了,由爷爷带着长大,然后前些年爷爷也离开了,只剩下他一个了。

    那时候的他才刚毕业啊,离开了这伤心地,离的远远的。

    现在唯一能值得他回来的可能就是他们这几人了。

    冯正突然开口问道:“宗择哥,你知道村里南边的那块荒地要改建了嘛?”

    张宗择疑惑道:“荒地?”

    冯正解释道:“看来你不记得了啊,也对,那里本来就没什么人去,不记得也好。”

    张宗择还是有些好奇,追问道:“好好的一块地,为什么要荒废掉呢。”

    看不见他的表情,还在低着头玩蚂蚁,“那里很久以前开始没钱的人家死了人,就在那里挖了土埋进去,连块碑都没有,后来有些人觉的不孝就拿块长扁的石头刻字。”

    “所以,那里是乱葬岗?”

    “嗯。”

    张宗择又问道:“你说改建,要改成什么呢。”

    “学校。”

    张宗择先是迟疑,然后释然,果然老师说以前的学校都是坟地上建的没骗我们啊。

    不知怎的张宗择觉的眼角有点酸,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可能是因为昨晚没睡好吧。

    冯正站了起来,眼睛有些红,在张宗择看来可能是因为突然站起脑供血不足。

    笑着对张宗择说道:“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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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空荡荡,家具老旧简陋,这房子估计再没有几年就塌了吧。

    这里是冯正的屋子,以前和爷爷一直生活在一起的地方。

    他没有花钱维修这个地方,这里没了人,也就是泥土和石头混合在一起的物体。

    他家这片地方早就没多少人住了,就算是过年,也没有多少人。

    天黑了下来,冯正带了半瓶酒出去了。

    多年没回来,但是记忆却十分的清晰。

    来到一处荒地,这里有些高高的土堆,刻的歪斜的石碑,被风吹起来的纸钱。

    恐佈得气氛达到了顶点。

    可能除了他,没人会想在这个时候这个点来这里。

    来到三个相邻的小土包,没一个是有墓碑的,可能以前有但不见了吧。

    他朝着土包跪了下去,重重的咳了几个头。

    地上有些碎石子,将他的额头给磨出了血,没急着去处理。

    将酒瓶打开,洒在地上一大半,留下一口自己喝了。

    然后开始自语,

    “爹娘,我回来了,我没出息,比不上那三个兄弟,希望你们不要嫌弃我。”

    “爷爷,我回来了,您叫我走,走的远远的最好不要再回来这个地方让我不高心,可是今年我的兄弟们都回来了,宗择也变了回来了,我很高心。”

    “爹娘,你们看我现在长大了啊,可以一个人工作,一个人吃饭,一个人住了。”

    “我能真正独立了,对了我还学了做饭,我会做好多好吃的了。”

    “爷爷,你不用担心吃不饱了”

    掀开衣服。

    “我现在顿顿都有鱼和肉吃,你看,我都有小肚子呢。”

    “我做的饭可好吃了,可惜了你们吃不到,我现在过的很好,你们…………你们倒是过来看看我啊。”

    从小的时候开始就有着远超同龄人的早熟,经历了社会的磨炼,很难再让他有多少失态的事。

    此刻,失声的哭了起来,就像个想求安慰的人孩子。

    在父母面前,他才像个孩子,他也只能是个孩子。

    别人害怕的鬼,是人家日思夜想的亲人啊。

    一直到了深夜,周围只有风声或鸟类的叫声,他来到一处更小的土包,杂草从生,上面还有着一些脚印不知是人是动物。

    将杂草给拔去,给它加了层土。

    有个“长方形”的扁石头,深深的埋在地里,只漏出一截,但那一小截上面的文字让人毛骨悚然。

    不是字写的怎么怎么样,而是那颜色,红色让人心颤的红色。

    这时某个人当年一边流血一边刻下的,他不明白当时是什么场景,他只知道当时自己拼了命找到他的时候。

    那人倒在了雨中,手上鲜血直流,刻好了一块墓碑。

    自那一天起,他就变了。

    那块墓碑由血液铸成的红色印了上去,也没被雨水给刷下去,以违犯常规的道理一直存在着。

    可能是老天开了眼,给了那个可怜的女人一点存在的证明,这显眼的红色就像那个少年的意志,那股怨恨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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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刚死了爹娘的孩子,现在很不知所措。

    只有爷爷一个人,来不及悲伤,忙前忙后。

    家里穷,饭都吃不起,连块墓碑都买不起更别提买块地下葬。

    只能草草葬在了远处的荒地。

    那个时候对什么都懵懂的伤害还没意识到自己这辈子最重要的两个人彻底离开了他。

    突然之间的村子里的两个人死了,难免不会有人在后面嚼舌根。

    小孩子耳目渲染,而且不会像大人一样会装。

    三人一起,冲着正在发呆的孩子喊到:“死了爹,死了娘,你就是个丧门星…..”

    “丧门星….”

    “丧门星…..”

    旁边两人甚至拿石头子砸过去。

    人之初性本恶不一定对,但这些小孩子上现在凸显的是纯粹的恶。

    吃不饱穿不暖的孩子不知道这些“大户”人家的孩子怎么了,为什么要冲自己喊着难听的话。

    自己的爹娘…….死了啊。

    他们家当年是躲避战乱搬迁过来,无依无靠,奶奶都不知道死在了哪。

    现在爹娘都没了,就留下爷爷一个人依靠。

    他很害怕,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哭了起来,声音很大很是伤心。

    声音吸引了街坊邻居,不过比这些邻居来的更快的是另一群孩子。

    “黄三狗!你带着两狗腿做些什么呢!”

    也是三个人怒气冲冲的跑了过来。

    同样是三个人,却被人家压着打。

    “狗娘养的东西!我叫你嘴欠!我叫你缺的!”

    一拳一拳十分缺德打在说话的孩子脸上。

    那两狗腿子又被另外两人牵制住。

    那胖子更过分,直接坐人家脸上。

    那早早就带着眼睛的孩子,一看就读书读多了,力气却大的出奇,打的那人鼻青脸肿。

    被打的孩子连连求饶:“对不起!对不起!宗择哥我错!呜呜,别打了,疼好疼啊……..”

    被欺负的孩子看傻了,看着揍人的人心里有些害怕。

    要不是大人们赶到,那小子估计被他给废掉了。

    几家大人争吵着,那人带着两个小伙伴开溜,找到了躲在家里的小孩。

    开心的说道:“你好!我叫张宗择,我可以和你做朋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