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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章 神意

    许是看出剑横秋神情有些疑惑,梁兴扬轻笑了一声道:“自然是要问你的,因为若是想让她的魂魄不至于受到太过强烈的刺激,就要选个更温和些的法子,须得你来帮我一把。”

    剑横秋的神情还是有些狐疑,他总觉得现下梁兴扬笑得太狡诈了些,不像是存着什么好心思。

    “我想这姑娘大抵受得也是情伤吧?”梁兴扬看着那还状似疯癫笑着的女子,看那张稚气其实还尚未褪尽的脸,没来由也觉得感慨。“世间能让一个女子这样痴狂的又有什么呢?这世间给她们展示的天地太狭小了,叫她们眼前只看得到那一点东西。”

    剑横秋听他又扯得远了,不由得叹了口气道:“你究竟想要我做什么?”

    梁兴扬回过神来,微微笑道:“我想让她也做个梦,你需在她梦里扮演那个叫她念念不忘的人,看一看当年是发生了些什么,再看一看那聚阴之地究竟在什么地方。”

    剑横秋抱着胳膊冷笑道:“依我看还是搜魂更方便些罢?我可没兴趣演戏。”

    “我不同意。”梁兴扬笑容可掬。“师兄,你该睁开眼看一看的,师父是个心怀怜悯的人——”

    “所以她——”

    “所以她死了。”梁兴扬平静道。第一次听剑横秋用一种近乎于漠然的语气提起师父的死时,他当然是愤怒的,因为他以为剑横秋的平静与讥嘲来是因着剑横秋从未敬重过师父,或是从师门被逐出的时候就再也不把师父当做是师父了。

    然而他错了。

    所以现下梁兴扬反倒没什么怒意,他只觉得剑横秋也很可悲,同他相比是另一种的可悲,甚至于更甚一些。

    毕竟师父去后,他毕竟还知道该往何处走一条路。

    而剑横秋呢?或许从被逐出师门的那一刻起,他便已经不知道自己该走什么样的路了,去追求力量而不择手段,也不过是为了填补那一点茫然,尽管用人命去填是梁兴扬决不能苟同的,可眼下对着剑横秋,那种愤怒之中却不知不觉夹杂了一点悲悯的意味。

    也正因此,现在他可以比剑横秋更平静地说起师父的死。

    那是一个事实,一个说出来会往两人心口一同插上把刀子的事实,可惜,他还是要说。

    剑横秋冷冷地看着他,似乎下一刻就要先同他动起手来。

    “所以她死了,可是你活着,你该想一想怎么能靠近她一点,才能想出她当日心中所想都是些什么,不是么?”梁兴扬轻声道。“才能想出她究竟曾不曾原谅过你,而不是想把一个影子留在身旁,或是让影子说出些你想听的话。”

    这是挑衅。

    可是剑横秋最终也不过长叹一声,道:“好,这一次你赢了。”

    他脸上还是很不耐烦的神情,可是他答应要帮梁兴扬去探一探这小小鬼魂生前究竟都经历了些什么了。

    如果是师父的话。

    剑横秋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如果是师父的话,她当然会这么做,因为鬼生前是人而不是妖,可如果对着的是个妖族呢?

    梁兴扬恐怕是不知道的,因为梁兴扬是妖族。

    从师父收下他这么一个徒弟开始,师父脸上恐怕就已经有了面具。梁兴扬觉得从未看清过师父的是他,但又或许,从不曾看清师父的正是梁兴扬自己。

    可他又为什么要说出这一切呢?梁兴扬在按着师父想要的一条路走下去,那对他来说也不是一件坏事。

    梁兴扬不知从什么地方抽出一炷香来。

    那支香看上去是平平无奇,如果非要说是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便是它黑白两色,像是把一张围棋棋谱拎起来卷在了香上,看着叫剑横秋有些眼晕。

    “幻心香不适用于鬼魂身上,只能在活人身上起些作用。”梁兴扬微微笑起来,看着剑横秋有些了悟又有些不自在的神情。“不过我时常会遇到需要为鬼魂也编织幻境的时刻,所以对幻心香略做了一点改良,现下叫它织梦香更合适些。”

    剑横秋有些不耐烦地挑了挑眉,道:“有什么区别?”

    “鬼魂的情感与执念都更浓烈些,织梦香可以帮他们更像是生前一些。”梁兴扬点燃那香将之径直插在了文优的神像前头,文优看了看这特殊的供香却也没有反驳的意思,只是饶有兴趣地挑眉道:“倒是有点意思。”

    梁兴扬又拿出一黑一白两颗珠子来,乍一看上去还真有些像是云子。

    “这是我用黑白檀木做的,小玩意,配合织梦香用便叫引梦。黑子是引梦人的,白子是梦中人的。”

    剑横秋伸手接过那颗黑子,这会他似乎对梁兴扬没什么戒心了,像是混不在意梁兴扬会不会拿这东西害他一般。

    “那你呢?”他状似随意地问道。

    梁兴扬便又从他那仿佛无物不包的乾坤袋里取出一条近乎于透明的丝线来。

    “我只需和师兄一同便好。”梁兴扬含笑道。“引梦人也会有些浑噩,醒来后可能会忘记一些东西,所以要由我来记录这一切,这一局我只是旁观者,劳烦师兄了。”

    剑横秋看着梁兴扬把那东西绑缚在他的腕子上,道:“这也很好,如果有什么异样我可以把你一把扯过来杀了。”

    梁兴扬对他的威胁是恍若未闻。

    剑横秋似乎觉得他的反应有些无趣,自顾自往黑色的珠子之中探入了一丝灵识,而这一刻,梁兴扬也将那白色的珠子按在了女子有些虚幻的灵体之上。

    他看了一眼文优,神情有些肃然。

    “文优兄,玄灵便拜托给你了。”他道。“千万护她周全。”

    “便是在梦境中你的血符也不会全然成了摆设吧?”文优淡淡一笑。“你放心去,此地有我,只一定要把她给解决了,省的再日夜有人在我耳边嚎哭。”

    梁兴扬心下一动。

    文优说是对这魂魄毫不在意,可实际上他恐怕也是有几分上心的吧?不是为着怕妖皇来,而是受了这许多年的人间烟火,心下总有一点点的柔情在?

    若是如此,那玄灵体内的神明——是不是也不会与妖皇走同一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