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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孤独的孩子们往往同病相怜

    为什么?为什么楚子航对自己有着敌意?

    路明非不明白。他退后几步远远地观望着楚子航,就曾经一样。

    他突然想起高中的时候,那时候楚子航是仕兰中学学生会主席,早操时巡视各班打分,每次下小雨路明非他们都得坚持做操。路明非就和那些学生一起站在雨里挥舞臂膀,而楚子航则从教学楼顶楼的走廊上缓缓经过。

    他居高临下的俯视他们,就好像在看一群整齐划一的玩具士兵。

    路明非叹了口气。

    说到底在加入这个卡塞尔学院之前,他一直知道楚子航和自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就像在拉亚斯特出现后他明白自己和赵孟华陈雯雯不会再有交集一样。

    啊,好痛。脑袋要裂开了,就好像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了。路明非伸手使劲的想要把裂开的脑袋按住,但说到底那只是一种感觉,怎么能真的按回去呢?

    “路明非,它在控制你!”

    楚子航好像明白了什么,抬手用右手背猛击左手心,发出清脆的震耳欲聋的响声来吸引路明非的注意力。

    但路明非听不到,他隐约好像回到了那个下着雨的早晨。眺望着那个站在楼上的身影。

    不同的是他心里忽然升起把他拉下来的冲动,就好像,他不该在那个位置。

    他听到了一个声音:

    ‘就是这样,把他拉下来。现在的你已经不一样了,所以他们在畏惧你。’

    ‘把他拉下来。’

    “路明非!”楚子航低声疾呼。

    但路明非没有回应,他脸上呆滞,没有表情。忽然他抬起一只手,直直的指着楚子航。

    在他前方拉亚斯特猛地歪了下头,幅度大的像恐怖电影里的僵尸。

    它阴嗖嗖的笑,宛如得到了指令的猎狗,几乎是瞬间就消失在原地。

    不好!

    楚子航迅速后跳,迅速拉开了距离,于此同时他上半身猛地后仰,巨大的镰刀影子迅速从上方掠过。

    几乎是擦着鼻子过去的!

    他皱起眉头,连续数个翻身来到放着弓箭的架子边,随便拿起一把长弓,搭上一支箭。刚想射向拉亚斯特,却有一种可怕的感觉在内心猛跳。

    那似乎是战斗的直觉,又似乎是某种超出常理的东西。它在告诉楚子航直接对拉亚斯特进攻是无效的,必须寻找其他的办法。

    楚子航信了,偏移长弓,箭头泛着黑茫,直至眼神呆滞的路明非。

    无论拉亚斯特是个什么东西,针对路明非的攻击一定是有效的。

    路明非没有回避,现在的他也没有回避的想法,就像个痴呆患者一样,就差嘴角留下口水了。

    只要一箭,一切都能结束了。

    楚子航将弦拉满——!

    嗖——!

    …

    ‘唉——’

    一个叹息的声音回荡在偌大的场馆。

    ......

    教室门敞着,寒风夹着雨丝灌人,凉得刺骨。楚子航裹紧罩衫,把手抄在口袋里,接着发呆。

    “楚子航?一起走吧,雨不会停的,天气预报说是台风,气象局发预警了!”一个女生探头进来说。她有一头清冽的长发,发梢坠着一枚银质的HelloKitty发卡,娇俏的小脸微微有点泛红,低垂眼帘不敢直视他。

    “你认不认识我?我叫柳淼淼……”女生没有得到回答,声音越来越小,蚊子嗡嗡似的。

    其实楚子航认识柳淼淼。柳淼淼比他小一级,在仕兰中学很出名,初二就过了钢琴十级,每年联欢晚会上都有她的独奏,楚子航班上很有几个男生暗地里为柳淼淼较劲,楚子航想不知道她也没办法。

    “我今天做值日,一会儿走。”楚子航点头致意。

    “哦……那我先走啦。”柳淼淼细声细气地说,把头缩了回去。

    隔着窗,楚子航看见柳淼淼家的司机打开一张巨大的黑伞罩在柳淼淼的头顶,柳淼淼脱下脚上的绑带凉鞋,司机蹲下身帮她换上雨靴。柳淼淼躲在伞下,小心翼翼地走向雨幕中亮着“天使眼”大灯的黑色宝马。

    “喂喂!柳淼淼柳淼淼!你捎我吧!”一个低年级的小子在屋檐下冲柳淼淼大喊。

    “路明非你自己走吧!我家跟你又不在一个方向!”柳淼淼头也不回。

    其实楚子航的家跟柳淼淼的家也不在一个方向,楚子航家在城东的“孔雀邸”,柳淼淼家在城西的“加州阳光”,南辕北辙。

    但是柳淼淼要送他一程,却不肯送那小子一程。

    被拒绝的低年级的小子蹲在屋檐下,看着宝马车无声地滑入雨幕中,尾灯一闪,引擎高亢地轰鸣,走了。

    他站起来,脖子歪着,脑袋耷拉着,沿着屋檐慢慢往前走,像一条孤独的小狗。楚子航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想也许自己能捎他一程。

    可那小子一缩头,拿外衣裹住脑袋,丧家之犬似的蹿进雨幕里。跑得还真快,在楚子航未来得及喊他之前,他已经啪嗒啪嗒地跑远了。

    很冷吧,一定很冷吧,楚子航心想。毕竟连他都需要裹紧罩衫,他可是混血种啊。

    他忽然想起一个粗糙的故事,是不会讲故事的母亲讲的。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对情侣特别特别的穷,每到下雪的时候他们都会躲在一起缩在漏风的出租屋里,那个男人会搂着女人给她讲故事。

    楚子航问他们不会冷吗?妈妈笑着拍拍她的脑袋说,心暖和了就不会冷了,子航要学会这个道理,以后温暖女孩子呀。

    如此粗糙的故事,但楚子航还是记住了妈妈的话,心暖和了,就不会冷了。

    那么同样的道理,心冷了,即便很暖和也会冷吧?

    更何况他也不暖和,他都冲进雨里了。

    ...

    拉亚斯特咧着嘴巴直勾勾的冲向楚子航,镰刀在空气中留下残影,如此的行动力,却管都没有管自己的宿主一下。

    弓箭发出锐利的破空声,瞬息间便跨过了和路明非之间并不遥远的距离。路明非站在原地,没有畏惧,也没有躲避。

    一道细微的鲜血溅射开来。

    一把镰刀砍向楚子航的脖颈。

    楚子航的身体里忽然传出一声叹息,没来由的,甚至不知道是从哪个位置发出的。带着一丝失败的苦恼。

    一只苍白的手从楚子航的脸颊伸了出来,直勾勾的抓住拉亚斯特下砸的镰刀。紧随其后爬出的是一个漂亮的生物,苍白而非人般地优美。在它的右手上,抓着一柄巨大的暗紫色长弓。

    拉亚斯特嘴巴裂开的弧度更大了,手上的镰刀拐角处的憎恨独眼愈发猩红。他发出猖狂的,得意的大笑,迅速和楚子航身体里出来的家伙纠缠在一起。

    楚子航默默让开位置,看都不看它们一眼。迈着缓慢的步伐走到路明非边上,伸出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抱歉,我该早点喊你的。”他说“或者大点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