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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留了个难题

    邹楠的心理是矛盾的,对于去观看苏倩邀请的这场演出。

    “固美”牙科诊所所在街道的出口,是一家大型的商场,邻街的整面墙是电子屏幕,最近都在播放演出的海报。

    苏倩在大屏幕最醒目的位置,穿着华丽的演出服,以一种跳跃飞升的姿势,冷艳孤傲地俯瞰着熙攘喧嚣的大街。

    对于闺蜜的成功,如果说只是羡慕,而无嫉妒,是不可能的。虽然这种嫉妒常常令其羞惭不已。

    在“山茶花”舞蹈班时,邹楠是众星拱月式的人物,就名族舞蹈而言,她的身体条件和舞感都是出类拔萃的,她的勤奋更是为老师所称赞,她被誉为景安舞蹈界的明日之星!

    彼时的苏倩,只是她的陪衬,甚至因为说话嗓音粗而遭到同学们的嘲讽。

    两个人的命运,因为一场车祸而改变。

    车祸中,邹楠的姑姑不幸罹难,而她因为小腿骨折,不得不放弃舞蹈----这个她决定用一生去追求、前景无限美好的事业与梦想!

    从云端坠落,坠入鱼档的肮脏与腥臭,坠入普通人谋生的轨迹,那里充满了琐碎、粗俗与艰辛……邹楠的生命失去了光泽,如同鲜花失去了芬芳,黑夜的海船失去了灯塔。

    市剧团首席舞蹈演员、知名青年舞蹈艺术家、“舞之韵”舞蹈工作室负责人,苏倩的成功,让邹楠的内心无比的苦涩----如果不是因为那场车祸让她失去了竭力支持她跳舞的舞编姑姑,致使她身体“残疾”,闺蜜现在所拥有的名利,都会是她的。

    所以佛祖说,过去心、未来心不可有,那会是人生痛苦的根源!可这其实是一个悖论,因为流连过往,希冀未来,才是人的本性,是人,就得尝尽这种痛苦,对人进行这种劝诫,本就毫无意义!就像劝诫花不开,海要平静无浪一样可笑。

    心里矛盾归矛盾,但演出,邹楠还是要去观看的,甚至很期待。

    车内是一首不知名的粤语歌,男性略带沙哑的歌喉,将歌曲演唱得哀怨缠绵,如泣如诉,令车内狭窄的空间更加静寂。

    从“固美”牙科诊所到市剧院,近三十分钟的车程,罗小飞和邹楠未交一语,虽然出于礼貌,邹楠就坐在副驾驶上。

    邹楠对于未婚夫的爽约很气愤,连带着对对方委托之人也不“待见”了,即便这个人没有任何义务来送票和送她去剧院。

    后一项是罗小飞主动提出来的,当然,他也只是随口那么一说,虽然表情真诚,但并没奢望对方会答应。

    邹楠原本也不想欠这份人情,素来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山美人莫名地不懂得拒绝起来,这令她自己都感到无比的困惑。

    为了避免目光的交流,邹楠一直侧头看向窗外,晚高峰,车辆拥堵不堪,罗小飞的车技娴熟,在车流的空档中游刃有余,车停得也稳,坐着很舒适。

    邹楠很少打车,出门都是坐公交,和王睿交往后,坐他的车,可以说是饱受其害----王睿开车孟浪,像恐怖份子,停得急,车里的人往前冲。

    两个人,待在这么个狭窄的空间,不说话,气氛多少会有些尴尬。其实也不是全无话题,邹楠就很想问问对方为何会和王睿在一起,因为在她看来,他们之间并无交集,性格迥异,缺乏产生友谊的基础。

    不过她还是决定以后再去问王睿,因为直觉告诉她,身边这个看似温文尔雅、穿戴讲究、蓄着浓密上唇须的男人其实很危险,至少看不透,所以要与之保持距离,免除不必要的交谈。

    罗小飞开着车,余光不时滑向副驾驶,邹楠的侧颜清冷美丽,让他不禁想起清雅婉约的宋词,让他复苏了在华盛酒店大厅初见时被惊艳的心情。在此之前,他从没想过,世上会有如此清新脱俗的女孩,他同样也没想到,自己会如此刻意地去讨好一位异性,心甘情愿地做她的司机,并谨小慎微地开着。

    罗小飞情不自禁地深呼吸,来品味空气中淡淡的芬芳,那香味胜过最昂贵的香水。

    进入体育场路后,再过一个红绿灯,左拐就到了市剧院。这个方正气派、高耸巍峨的现代化建筑的深绿色玻璃外墙反射着落日余晖,灼人眼目,令人神往。

    文艺,是生活的终极追求。

    邹楠下车时接了个电话,所以没来得及有道谢,或者说是忘记了,她边讲手机边下车,迈着轻盈的步子走上台阶,步入开阔的剧院广场,风扬起她鬓角的发丝,她下意识地用手捋一捋,没有停留,也没有回顾。

    罗小飞是在邹楠走完台阶后才缓缓启动车子的,他有点失望,毕竟被别人仅仅当成司机的感觉并不好受,更重要的是,对方冷漠的态度让他意识到,他们之间隔着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

    罗小飞的车子启动没多久,突然又急停下来,他匆忙下车,没有理会后面险些追尾的司机的谩骂,转身跑上台阶!

    格瓦拉神兵天降般一个侧摆,将摩托车横停在邹楠的面前。

    他穿了件打了不少铜铆钉的皮夹克,戴着副金边的墨镜,头上抹了发胶,口香糖嚼得叭叭响。

    “不是两张票吗,怎么就你一个人来?”格瓦拉摘下墨镜,笑着看向邹楠。

    “不关你事!”邹楠回了句,绕开摩托,继续朝前走。

    格瓦拉驾着摩托黏了上去。

    “他怎么不陪你来……你们认识多久了……真的到了谈婚论嫁的程度了吗?”

    邹楠加快速度,格瓦拉索性下了车,追上去,展臂一拦,郑重其事地问,“还是根本就没有那个人?”

    邹楠又急又气,脸涨得通红,高声道:“你这个人怎么回事啊,我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还是你觉得我好欺负?”

    格瓦拉怔住了,从苏倩那的了解和最近几次的接触来看,他认为邹楠是一个温柔羞怯、小鸟依人的女孩,他没想到对方还有如此“暴躁冷酷”的一面,至少这样的一面不应该展现在自己的面前,他自我感觉良好,所以他也有些“恼怒”了。

    不过这种恼怒很快就又被他的自信稀释,他换上了惯常的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讪笑道:“你一天没结婚,我就有追求你的权利,不是吗?”

    “无聊!你再这样,我们连朋友都没得做!”邹楠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果然,这似乎有所缓和的话的漏洞被对方钻到了。

    “这么说你承认我们是朋友啦,那对待朋友总不能这么不近人情吧,票浪费了可惜,不如我陪你看!”格瓦拉产生了错觉,以为邹楠只是太过矜持,遂提出了这个无礼的要求。

    邹楠苦笑地摇一摇头,她万万没想到这个看似很有个性的大男孩,原来如此俗不可耐,有点死缠烂打的味道了。

    于此同时,她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她不再和对方白费口舌,敏捷地后退一步,朝另外一个方向窜出去,但意外发生了:格瓦拉见邹楠要走,下意识地伸手去拦,袖口的铜纽扣挂到了邹楠的头发,他感到韧性拉扯的同时,听见邹楠吃痛地叫出了声。

    就在这个时候,罗小飞刚好赶到,并毫不犹豫地出手攥住了格瓦拉的手腕,收紧虎口。

    “断啦……断啦!”格瓦拉惨叫,无法挣脱,壮硕的身体躬成了一只虾。

    “快松手,他是我朋友!”邹楠疾声道,一只手还按着头发被扯断的部位。

    格瓦拉毕竟是苏倩的弟弟,她害怕对方受伤,不然不好交代。

    格瓦拉并没有发火,他一边揉着右手腕,一边打量着眼前这个看似瘦弱但腕力惊人的英俊男人,忽然明白了。

    “就是他吧?”格瓦拉看向邹楠,问得有些酸楚。

    格瓦拉对邹楠一见钟情,自视甚高的他明知对方有未婚夫也不死心,还想挖墙脚,可当他看见罗小飞后,突然心灰意冷了。在这个穿戴讲究、风度翩翩、气势逼人的男人面前,他感到自卑。

    “你没事吧?”邹楠没有正面回答格瓦拉的问题,她看出了格瓦拉的心理变化,如果能让他死心,不再纠缠自己,就让他误会罗小飞是自己的未婚夫,也好。

    “没事,没事!”格瓦拉讪笑,“演出就要开始了,你们快进去吧!”

    格瓦拉逃也似地回到摩托车上,一溜烟地离开了,摩托车还潇洒地走了一个S路线,表示驾驶员根本不介意刚才的事情!

    格瓦拉虽然走了,但却留下了一个难题给邹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