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临界
人生都能从脚上看到。
没有两个人的脚会完全相同，正如没有两个人的人生会完全相同。
老者做了一辈子鞋，从未见过如此完美的足型。无论保养如何精益求精，正常人类走动的时候总会对足底形成磨损，可是老者看到眼前少女足底却没有一丝一毫磨损，像是一生从没有走过半步路一样。
人类能一步路都没有走过吗？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只有神。
老者的背佝偻得更深了，脑袋低垂着不敢抬起分毫。战战兢兢地量好尺码，又记住每一个微小弧度，老者收起工具背起木箱站起身。他低着头用沙哑的声音说：“后天……”
“明天就给您送过来。”
凡人怎敢怠慢神明。
只能倾尽所有奉献而上，换来一声轻笑便已满足。老者颤颤巍巍告别，心下决定晚上不睡觉熬夜开工，直到做出完美的鞋子。
希望不会发生什么坏事。
没有理会表现奇怪的老者，布莱恩看着坐在沙发上的部曲，问：“过得还好吗？”
“还好。”
说完，两人皆是沉默。布莱恩心里装着许多心事，又不至于找一个几乎算得上是陌生人的女孩倾诉，便推说有事情要办推开门走了出去。
空旷的大厅里只剩下部曲一人，她坐在沙发上，正午阳光毫不遮掩地照在脸上，灼得发烫。她不想躲避，任由阳光肆意播撒热情，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她总是很容易疲乏。
窗外时间飞逝，很快接近傍晚，金黄色的光照在部曲微微颤动的睫毛上。她在做梦，没有听到诺拉进门的声音。诺拉看到部曲睡颜，心跳得有点快，不想惊醒她悄悄走到厨房开始准备晚餐。
她将买的食材处理好，等待水烧开的时候看到坐在客厅沙发上的部曲睡得很安稳。可是随着光芒渐渐消退，部曲的身体竟变得透明，飘渺如烟就像要消失一样。诺拉见状慌忙跑过去抱住部曲，心痛得难以呼吸。
她不想再次失去，不想只是看着。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诺拉并不知道。她只能紧紧抱住部曲，抱得紧一些，再紧一些。
被诺拉紧紧抱住的部曲感觉难以呼吸，她睁开眼睛难受地拍了拍诺拉的肩膀。部曲看见诺拉泪流满面，不断线的泪珠落到她的肩膀，打湿一大片。部曲莫名心疼，也紧紧抱住诺拉，轻轻拍打她的背。
两人在黑暗里拥抱。
客厅的灯亮起，暖黄灯光照在两人脸上。看着部曲被打湿的脸，诺拉突然破涕为笑。她磨蹭着部曲贫瘠的胸口，调笑道：“你又没穿内衣。”
听了诺拉的话，部曲一下涨红了脸，低声辩解道：“太，太大了嘛。”
像是在对亲近的人撒娇。两人的关系在一次拥抱之后变得异常亲密，像是已经一起经历过许多事情，自然而和谐。
晚餐还是很丰盛，诺拉真的很擅长做料理。不同于昨日晚餐时的拘谨，部曲这次放开了许多，桌上的食物有一大半都进了她的肚子里，吃到最后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
她总是很容易饥饿。
不同于活跃的部曲，诺拉这次晚餐时显得很沉默，心事重重的样子。布莱恩没有来吃这次晚餐，自从他出门之后，部曲再没有见过布莱恩。部曲看着沉默的诺拉，想要说些什么缓和气氛，可话语升到喉咙里只能变成沉重的呼吸。
吃完晚饭，部曲帮着诺拉收拾，这次她没有拒绝，或者无心拒绝。诺拉很不安，害怕那个人也如童年一般弃她而去，再没有消息。部曲看着不安的诺拉，轻轻将她拥在怀里，说：
“有我在。”
“我一直都在。”
布莱恩终究还是没有回来。
两人分别洗漱完之后换了睡衣躺在床上。部曲有些习惯在床上彼此依靠的感觉，诺拉却始终沉默。不同于昨晚强装的冷漠，这次诺拉的心被困在回忆里，留给部曲的只剩空壳。
没有温度。
冰冷如有生命般蔓延。部曲被冻得厉害，想起了那天晚上在事务所里睡着的夜晚。她握住诺拉的手，轻声问：“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不好的事情。”
“没有，”诺拉机械地回应着部曲，眼睛里并无神采，“没有什么事。”
天花板上的灯具投射下如月光一般清冷的光，缓缓旋转着。部曲突然感觉眼前发生的一切如此熟悉，满溢在内心中的冲动让她迫切地想要做些什么。
心跳声。
心跳声越发澎湃，在部曲胸口汹涌着就像要破体而出。她忍不住摁住胸口坐起身，尝试深呼吸。
没有作用。
心跳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
再也忍耐不住的部曲下床站起身准备出去看看。她正要走出门，还躺在床上的诺拉如惊醒一般冲过来，她紧紧拉住部曲的手，恳求道：“不要出去。”
“会发生不好的事情。”
沉默着拉开诺拉的手，部曲毅然决然推开门走出。走出房门，走下楼梯，部曲身处黑暗寂静的大厅里，心跳逐渐平复，变得安稳。黑暗于她而言不是障碍，部曲眼瞳中散发出荧光，看到一片黑白的世界。
没有在大厅里多作停留，部曲循着冥冥中的预感走到落地时钟前，她出来的地方。
“我跟你一起去。”
少女的声音从部曲背后响起，原来是诺拉也跟着走出来，手里还拿着一双鞋子。部曲接过穿上，有些大不过也不会脱脚。诺拉不敢开灯，只是手里拿着一个手灯照出微弱光芒，小心跟到部曲身后。
她不想再失去任何一个亲人了。
不过部曲要去的地方并不是诺拉所想的室外。看着部曲推开的落地时钟后面露出的黑深楼梯，诺拉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她从未想过家里还会有这种地方，显然父亲没有如他所言说出了所有事情。
没有谎言，本身就是最大的谎言。
只是心中一时的气愤又很快被担忧取代，亲情总是难以割舍。诺拉小心跟在部曲身后，一步步走下楼梯。黑暗里只有手灯微弱的光芒，部曲没有说话走在前面，诺拉也没有心思说话。
越是沿着楼梯往下走，诺拉就越是感到寒冷。因为一时冲动的关系，她们只是穿着一身单薄的睡衣。部曲感受着胳膊上诺拉胸口柔软的触感，下意识想要抽出手却只是让诺拉抱得更紧。
没有两个人的脚会完全相同，正如没有两个人的人生会完全相同。
老者做了一辈子鞋，从未见过如此完美的足型。无论保养如何精益求精，正常人类走动的时候总会对足底形成磨损，可是老者看到眼前少女足底却没有一丝一毫磨损，像是一生从没有走过半步路一样。
人类能一步路都没有走过吗？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只有神。
老者的背佝偻得更深了，脑袋低垂着不敢抬起分毫。战战兢兢地量好尺码，又记住每一个微小弧度，老者收起工具背起木箱站起身。他低着头用沙哑的声音说：“后天……”
“明天就给您送过来。”
凡人怎敢怠慢神明。
只能倾尽所有奉献而上，换来一声轻笑便已满足。老者颤颤巍巍告别，心下决定晚上不睡觉熬夜开工，直到做出完美的鞋子。
希望不会发生什么坏事。
没有理会表现奇怪的老者，布莱恩看着坐在沙发上的部曲，问：“过得还好吗？”
“还好。”
说完，两人皆是沉默。布莱恩心里装着许多心事，又不至于找一个几乎算得上是陌生人的女孩倾诉，便推说有事情要办推开门走了出去。
空旷的大厅里只剩下部曲一人，她坐在沙发上，正午阳光毫不遮掩地照在脸上，灼得发烫。她不想躲避，任由阳光肆意播撒热情，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她总是很容易疲乏。
窗外时间飞逝，很快接近傍晚，金黄色的光照在部曲微微颤动的睫毛上。她在做梦，没有听到诺拉进门的声音。诺拉看到部曲睡颜，心跳得有点快，不想惊醒她悄悄走到厨房开始准备晚餐。
她将买的食材处理好，等待水烧开的时候看到坐在客厅沙发上的部曲睡得很安稳。可是随着光芒渐渐消退，部曲的身体竟变得透明，飘渺如烟就像要消失一样。诺拉见状慌忙跑过去抱住部曲，心痛得难以呼吸。
她不想再次失去，不想只是看着。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诺拉并不知道。她只能紧紧抱住部曲，抱得紧一些，再紧一些。
被诺拉紧紧抱住的部曲感觉难以呼吸，她睁开眼睛难受地拍了拍诺拉的肩膀。部曲看见诺拉泪流满面，不断线的泪珠落到她的肩膀，打湿一大片。部曲莫名心疼，也紧紧抱住诺拉，轻轻拍打她的背。
两人在黑暗里拥抱。
客厅的灯亮起，暖黄灯光照在两人脸上。看着部曲被打湿的脸，诺拉突然破涕为笑。她磨蹭着部曲贫瘠的胸口，调笑道：“你又没穿内衣。”
听了诺拉的话，部曲一下涨红了脸，低声辩解道：“太，太大了嘛。”
像是在对亲近的人撒娇。两人的关系在一次拥抱之后变得异常亲密，像是已经一起经历过许多事情，自然而和谐。
晚餐还是很丰盛，诺拉真的很擅长做料理。不同于昨日晚餐时的拘谨，部曲这次放开了许多，桌上的食物有一大半都进了她的肚子里，吃到最后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
她总是很容易饥饿。
不同于活跃的部曲，诺拉这次晚餐时显得很沉默，心事重重的样子。布莱恩没有来吃这次晚餐，自从他出门之后，部曲再没有见过布莱恩。部曲看着沉默的诺拉，想要说些什么缓和气氛，可话语升到喉咙里只能变成沉重的呼吸。
吃完晚饭，部曲帮着诺拉收拾，这次她没有拒绝，或者无心拒绝。诺拉很不安，害怕那个人也如童年一般弃她而去，再没有消息。部曲看着不安的诺拉，轻轻将她拥在怀里，说：
“有我在。”
“我一直都在。”
布莱恩终究还是没有回来。
两人分别洗漱完之后换了睡衣躺在床上。部曲有些习惯在床上彼此依靠的感觉，诺拉却始终沉默。不同于昨晚强装的冷漠，这次诺拉的心被困在回忆里，留给部曲的只剩空壳。
没有温度。
冰冷如有生命般蔓延。部曲被冻得厉害，想起了那天晚上在事务所里睡着的夜晚。她握住诺拉的手，轻声问：“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不好的事情。”
“没有，”诺拉机械地回应着部曲，眼睛里并无神采，“没有什么事。”
天花板上的灯具投射下如月光一般清冷的光，缓缓旋转着。部曲突然感觉眼前发生的一切如此熟悉，满溢在内心中的冲动让她迫切地想要做些什么。
心跳声。
心跳声越发澎湃，在部曲胸口汹涌着就像要破体而出。她忍不住摁住胸口坐起身，尝试深呼吸。
没有作用。
心跳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
再也忍耐不住的部曲下床站起身准备出去看看。她正要走出门，还躺在床上的诺拉如惊醒一般冲过来，她紧紧拉住部曲的手，恳求道：“不要出去。”
“会发生不好的事情。”
沉默着拉开诺拉的手，部曲毅然决然推开门走出。走出房门，走下楼梯，部曲身处黑暗寂静的大厅里，心跳逐渐平复，变得安稳。黑暗于她而言不是障碍，部曲眼瞳中散发出荧光，看到一片黑白的世界。
没有在大厅里多作停留，部曲循着冥冥中的预感走到落地时钟前，她出来的地方。
“我跟你一起去。”
少女的声音从部曲背后响起，原来是诺拉也跟着走出来，手里还拿着一双鞋子。部曲接过穿上，有些大不过也不会脱脚。诺拉不敢开灯，只是手里拿着一个手灯照出微弱光芒，小心跟到部曲身后。
她不想再失去任何一个亲人了。
不过部曲要去的地方并不是诺拉所想的室外。看着部曲推开的落地时钟后面露出的黑深楼梯，诺拉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她从未想过家里还会有这种地方，显然父亲没有如他所言说出了所有事情。
没有谎言，本身就是最大的谎言。
只是心中一时的气愤又很快被担忧取代，亲情总是难以割舍。诺拉小心跟在部曲身后，一步步走下楼梯。黑暗里只有手灯微弱的光芒，部曲没有说话走在前面，诺拉也没有心思说话。
越是沿着楼梯往下走，诺拉就越是感到寒冷。因为一时冲动的关系，她们只是穿着一身单薄的睡衣。部曲感受着胳膊上诺拉胸口柔软的触感，下意识想要抽出手却只是让诺拉抱得更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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