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深溺1
深埋碎片之中，她左右翻弄挑挑拣拣。不管如何观察，都看不出特殊之处。眼前这些碎片，都仅仅是普通木材，连名贵木材都算不得。
市场里随处可见的拼贴木材，以低廉价格和质量稳定闻名，广受社会中层人士喜爱。这种木材，绝对不可能发出刚才，她听到的那种声响。
那么就与材质无关。
可以肯定，确实有些阴暗之物，在旁悄然窥视，稍有机会就要扑将上来，将她撕碎吞尽。能确切感觉到视线，熟悉莫名，恍若她曾经遇见过的某个存在。
冰冷。
阴沉的红色灯光，没有起伏更没有温度，就这样照耀，不曾理会其下人们如何反应。越来越觉得烦躁，她甚至以为这会持续到永远。
恰如其分，无愧于地狱之名。
或许扎克说得不错，此处正是地狱。俱乐部想要的只是折磨，从中体会到变态扭曲快感。比之在黑暗里的禁闭还要难受，她觉得是因为灯光影响。长此以往，她不确定会不会出现自残的倾向及冲动。
放松。
幻想野花和微风，然后拿掉野花，接着拿掉微风。脑海四处都空空荡荡，她放弃思考呆坐在废墟上。情绪变得稳定，因为无从思考，也就无从感受恶意，失去波动起伏的基础。
这种装填，让她得以对抗时间流逝、恶意侵袭，浑然不觉外界变化。
直到灯光突然熄灭，周围从彻骨红色转为黑暗。
冰冷。
抖动。
如同蚂蚁成群结队爬过肌肤，她犹如水中探头，长吸一口气恢复精神。瞳孔里微光闪烁，她竟然看到此时，所有家具都完好无损。而她，正坐在双人床上。
看似所有事物都恢复原状，唯独没有看到扎克。
永远消失。
周遭蠕动缠绵的恶意，在黑暗里肆意滋长。她站起身，左右兜兜转转，不仅找不到扎克，连门都打不开。甚至，吵闹的声音也未曾出现，宛如被世界所遗忘。
焦躁感逐渐蔓延，在她想将墙壁砸碎之前，突然听到清脆的咔哒声。回头看见门缓缓打开，有一缕光线从缝隙钻进，她踩着光线走出去，看到前后左右皆是人。
没有人出声，却都整齐有序地排队离开，她也混进人群，随之人流走到一楼大厅。看着旁边的他们嬉笑交谈，似乎未曾察觉异状，唯独部曲一人惶惶不安。
从房间里走出来的时候，就好似与某物分离。如同上岸的鱼般感觉到窒息，以及万物对她的磅礴恶意。突兀感觉房间如此狭隘，四面八方向着她压过来，她匆忙沿着走廊踉跄逃离。
在俱乐部门外挣扎不停，最终倒在无人小巷。
甚至空气本身也对她表现出极大的厌恶，排斥她、拒绝与她接触。恍若与世界为敌，她缺氧，进而窒息。任何生命都不得脱离氧气苟活，至少在这个世界里面就是如此。她的大脑、她的身躯、她的内脏都濒临极限，嘶吼着崩溃，无从维系生命。
她很快就要死去。
对于普通人而言，这段痛苦的时间大概是十分钟。
但是她捂住脖颈挣扎不停，身躯扭动翻滚约半小时，都未能如常死去。最终沦为折磨，心脏早就停止跳动，四肢百骸如同灌满沉重铅汞，连站直身体都是奢望。清晰地感觉到肺部慢慢萎缩，血管逐渐枯坏衰败。
但她却还没有死去。
意识将要涣散，又未涣散之际，她突然感觉到浑身轻松。绝非天降奇迹，身体突然好转，而是更加糟糕，预示着神经连接尽数断裂。她无法再感受身体，连控制权都丢失，剩下的时间里，只能选择将自我放逐到意识深处，于黑暗监牢里。
慢慢等待腐朽。
不知该庆幸，还是失望。最恶劣的情况并未发生，尽管失去对肢体的感知，她却能够控制身体。并非通过神经，而是更高层级的、从上至下使用意志强行驱使身体。
没有感受，自然就没有痛苦。她以僵硬的姿势站起来，茫然地远望湛蓝色天空，思索以后该何去何从。
与世界依旧格格不入，不免觉得悲从中来，想要流出两行清泪，却发现眼睛早已失去分泌液体的功能。
摘下手套，她看到右手如此干枯、消瘦，能清晰看见青色血管根根暴绽。此时，她虽未能观察面容如何，但想来也相差不多。
估计走在街上都容易被人当成丧尸爆头。
抚摸着枯涩的头发，捻起几缕放到眼前，发现头发从亮丽的金色，变成毫无活力的苍白。这种模样走在大街上肯定会引人注目，部曲躲藏在阴暗角落里，静静等待深夜。
等人类都销声匿迹，才是她能正常行走在大街上的时刻。虽然不知道她的身体，具体发生何种变化，可现在这副模样，显然不能算是人类。
时间缓慢流逝。
有些习惯后，她觉得现在的状态也有好处，再感觉不到寒暑、更是感觉不到饥饿。大概以后，她再也不用吃饭，能省下不少钱。
自嘲地轻笑出声。
让她如此谨慎行事，是因为世界的恶意如此明显，肯定会在各个方面刻意刁难。远离人群，远离所有能造成麻烦的地方，她才有可能顺利回家。过去有段时间，她也体会过被世界针对，程度虽未有现在这般剧烈，但经验却是共通。
世界看似强大，其实无法直接控制万物，却能通过摆弄细节，让有可能发生的事情必然发生。
无论其概率是多么渺茫。
等待期间有数次差点被人发现，幸亏她动作敏捷，躲藏得十分严密，才没有因此暴露。明明是如此偏僻，来往的人衣冠楚楚，没有任何理由经过的脏乱小巷，短短一天里却有十多个互不相干的人接连通过。
毋庸多想，肯定是世界动的手脚。
忍耐到午夜，等到人类陷入沉眠，也该轮到她行动。漫步在无人大街，倒是体会到某种新奇的体验。如今的她与人类背离，更类似魔物，或许见面后还能亲切交流。
很快被冷笑话逗笑，她轻笑出声。
转而奔跑，速度要比她原来更快，不到十分钟就从南城区跑到西城区。速度大约可以比拟小轿车，已经算是稳稳踏进非人领域，真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总觉得这个世界有些奇怪。
市场里随处可见的拼贴木材，以低廉价格和质量稳定闻名，广受社会中层人士喜爱。这种木材，绝对不可能发出刚才，她听到的那种声响。
那么就与材质无关。
可以肯定，确实有些阴暗之物，在旁悄然窥视，稍有机会就要扑将上来，将她撕碎吞尽。能确切感觉到视线，熟悉莫名，恍若她曾经遇见过的某个存在。
冰冷。
阴沉的红色灯光，没有起伏更没有温度，就这样照耀，不曾理会其下人们如何反应。越来越觉得烦躁，她甚至以为这会持续到永远。
恰如其分，无愧于地狱之名。
或许扎克说得不错，此处正是地狱。俱乐部想要的只是折磨，从中体会到变态扭曲快感。比之在黑暗里的禁闭还要难受，她觉得是因为灯光影响。长此以往，她不确定会不会出现自残的倾向及冲动。
放松。
幻想野花和微风，然后拿掉野花，接着拿掉微风。脑海四处都空空荡荡，她放弃思考呆坐在废墟上。情绪变得稳定，因为无从思考，也就无从感受恶意，失去波动起伏的基础。
这种装填，让她得以对抗时间流逝、恶意侵袭，浑然不觉外界变化。
直到灯光突然熄灭，周围从彻骨红色转为黑暗。
冰冷。
抖动。
如同蚂蚁成群结队爬过肌肤，她犹如水中探头，长吸一口气恢复精神。瞳孔里微光闪烁，她竟然看到此时，所有家具都完好无损。而她，正坐在双人床上。
看似所有事物都恢复原状，唯独没有看到扎克。
永远消失。
周遭蠕动缠绵的恶意，在黑暗里肆意滋长。她站起身，左右兜兜转转，不仅找不到扎克，连门都打不开。甚至，吵闹的声音也未曾出现，宛如被世界所遗忘。
焦躁感逐渐蔓延，在她想将墙壁砸碎之前，突然听到清脆的咔哒声。回头看见门缓缓打开，有一缕光线从缝隙钻进，她踩着光线走出去，看到前后左右皆是人。
没有人出声，却都整齐有序地排队离开，她也混进人群，随之人流走到一楼大厅。看着旁边的他们嬉笑交谈，似乎未曾察觉异状，唯独部曲一人惶惶不安。
从房间里走出来的时候，就好似与某物分离。如同上岸的鱼般感觉到窒息，以及万物对她的磅礴恶意。突兀感觉房间如此狭隘，四面八方向着她压过来，她匆忙沿着走廊踉跄逃离。
在俱乐部门外挣扎不停，最终倒在无人小巷。
甚至空气本身也对她表现出极大的厌恶，排斥她、拒绝与她接触。恍若与世界为敌，她缺氧，进而窒息。任何生命都不得脱离氧气苟活，至少在这个世界里面就是如此。她的大脑、她的身躯、她的内脏都濒临极限，嘶吼着崩溃，无从维系生命。
她很快就要死去。
对于普通人而言，这段痛苦的时间大概是十分钟。
但是她捂住脖颈挣扎不停，身躯扭动翻滚约半小时，都未能如常死去。最终沦为折磨，心脏早就停止跳动，四肢百骸如同灌满沉重铅汞，连站直身体都是奢望。清晰地感觉到肺部慢慢萎缩，血管逐渐枯坏衰败。
但她却还没有死去。
意识将要涣散，又未涣散之际，她突然感觉到浑身轻松。绝非天降奇迹，身体突然好转，而是更加糟糕，预示着神经连接尽数断裂。她无法再感受身体，连控制权都丢失，剩下的时间里，只能选择将自我放逐到意识深处，于黑暗监牢里。
慢慢等待腐朽。
不知该庆幸，还是失望。最恶劣的情况并未发生，尽管失去对肢体的感知，她却能够控制身体。并非通过神经，而是更高层级的、从上至下使用意志强行驱使身体。
没有感受，自然就没有痛苦。她以僵硬的姿势站起来，茫然地远望湛蓝色天空，思索以后该何去何从。
与世界依旧格格不入，不免觉得悲从中来，想要流出两行清泪，却发现眼睛早已失去分泌液体的功能。
摘下手套，她看到右手如此干枯、消瘦，能清晰看见青色血管根根暴绽。此时，她虽未能观察面容如何，但想来也相差不多。
估计走在街上都容易被人当成丧尸爆头。
抚摸着枯涩的头发，捻起几缕放到眼前，发现头发从亮丽的金色，变成毫无活力的苍白。这种模样走在大街上肯定会引人注目，部曲躲藏在阴暗角落里，静静等待深夜。
等人类都销声匿迹，才是她能正常行走在大街上的时刻。虽然不知道她的身体，具体发生何种变化，可现在这副模样，显然不能算是人类。
时间缓慢流逝。
有些习惯后，她觉得现在的状态也有好处，再感觉不到寒暑、更是感觉不到饥饿。大概以后，她再也不用吃饭，能省下不少钱。
自嘲地轻笑出声。
让她如此谨慎行事，是因为世界的恶意如此明显，肯定会在各个方面刻意刁难。远离人群，远离所有能造成麻烦的地方，她才有可能顺利回家。过去有段时间，她也体会过被世界针对，程度虽未有现在这般剧烈，但经验却是共通。
世界看似强大，其实无法直接控制万物，却能通过摆弄细节，让有可能发生的事情必然发生。
无论其概率是多么渺茫。
等待期间有数次差点被人发现，幸亏她动作敏捷，躲藏得十分严密，才没有因此暴露。明明是如此偏僻，来往的人衣冠楚楚，没有任何理由经过的脏乱小巷，短短一天里却有十多个互不相干的人接连通过。
毋庸多想，肯定是世界动的手脚。
忍耐到午夜，等到人类陷入沉眠，也该轮到她行动。漫步在无人大街，倒是体会到某种新奇的体验。如今的她与人类背离，更类似魔物，或许见面后还能亲切交流。
很快被冷笑话逗笑，她轻笑出声。
转而奔跑，速度要比她原来更快，不到十分钟就从南城区跑到西城区。速度大约可以比拟小轿车，已经算是稳稳踏进非人领域，真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总觉得这个世界有些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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