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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梦境1

    人类的意识非常精妙,又十分脆弱,如同精美的瓷器,若遭受强烈冲击,就会四分五裂。到时候,再想要拼凑回原本模样,就显得非常困难。

    此时的状况,部曲所面临的难题正是如此。

    科罗娜的全部心神,都被模型吸引。稍有差错,就可能让她的意识溃散,完全变成白痴。部曲想要拯救她,行动得非常谨慎。

    小心翼翼。

    模型看着普普通通,就是将城市按照比例复刻而已。最多也就是细节非常丰富,但也远远达不到让人如此痴迷的程度。

    答案显而易见,是怪异。

    怪异依存于魔法,却又并非简单到能用魔法概括。即使是在魔法沉寂的现在,联邦内也偶尔有人能听到怪异的传闻。

    依赖人类的情绪驱动。

    由此引发的怪异,威胁往往不大。最多是些细节处,微小的违和感。例如卧室衣柜里的窥视,或者床底下的异响。

    诸如此类,并没有实质性的危害。

    若是数量堆积得多一些,就会开始有影响到现实的怪异出没。窗外的掌印、树洞里的异世界,那些童话里的故事,大抵都是如此。

    清楚科罗娜的异常状态表现,是由于怪异作祟。也十分清楚源头,就是被她紧紧抱着的城市模型。但部曲还是想不出太好的方法,能让科罗娜恢复正常。

    每个怪异都有其专属的独特规则,需要严格遵循才有可能摆脱。自视甚高不听劝说的人,往往就被怪异纠缠到死,也不得解脱。

    在这里,力量的用途不甚明显。

    其实以部曲的位格,早就脱离怪异的影响。想要将怪异消灭,只要将依附点摧毁即可。对他人来说可能难以做到,但是对部曲而言问题不大。

    眼前的城市模型,部曲随手就能切成碎片。但让她没有如此做的原因是,科罗娜的精神与模型相关联。

    紧密不可分割。

    若是城市模型被摧毁,那么会对科罗娜造成毁灭性的后果。轻则脑震荡变成白痴,重则当场暴毙也并非不可能。

    正是因为顾虑着科罗娜的安全,才会让部曲此时束手束脚。科罗娜和模型的联系,如同一团乱麻,根本理不清楚。

    “毁掉它吧。”稚雪平静地替老师说道。

    相较于部曲进退不得的态度,稚雪可完全不在乎科罗娜的死活。若是运气好,那么科罗娜也许可以捡回一条命;就算是运气不好而死亡,又与她有什么关系呢。

    快刀斩乱麻,也不失为一个解决方法。

    “不行。”略微考虑过后,部曲摇摇头拒绝。

    将联系强硬斩断,完全无法预料后果。如此精细的工作,经受不得太多摧残。没有百分百的把握,部曲不会轻易出手。

    继续思考万全的对策。在她冥思苦想,还没有来得及想到的时候,突然听到门铃响起。刺耳的噪音,将部曲的思路完全打断,刚刚浮现的灵感顿时溜走,消失无踪。

    看着烦闷不已的老师,稚雪轻叹一声准备去开门。她贴到门边,透过猫眼向外看去,却没有看到半个人影。

    紧接着门铃再度响起。

    被刺耳声音吓一跳,稚雪提起万分警惕,觉得事有蹊跷。她回头看看老师,发现其没有表现出明显态度。

    深吸口气,她将门推开。

    并没有预料中的袭击,她只看到门外站着一个人。

    一个女人。

    一个分外漂亮的女人。

    与她的容貌相比,身上穿着衣服未免显得太过普通。像是出租车司机们常穿的制服,与她的气质一经对比,更觉得格格不入。

    处处透漏出不同寻常的意味。

    “你好。”她说。

    听到女人礼貌的问候,稚雪才从惊艳中回神,略带结巴地说道:“你,你好。”

    “请问部曲在家吗?”女人再次问道。

    “恩,”稚雪乖巧地点点头,“在家。”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无法对这个女人生起反感,不自觉地认为是最亲近的关系。

    “那失礼了。”女人说着,就推开稚雪走进房间。

    她走到部曲面前,由上至下俯视着坐在沙发上的部曲。两人对视着,谁都没有率先开口,沉默着任由瞬间流逝。

    部曲诧异地看着女人,不知道其来意究竟为何。女人则是用复杂的目光注视着,想要说些话,最终只是化作一声轻叹。

    意义不明。

    “有事情能帮到你吗?”

    受不得这种诡异的氛围,部曲首先问道。

    “事实上,”女人停顿片刻,继续说道:“是你需要我的帮助。”

    “什么?”部曲不解。

    “她。”

    女人指着站在桌前抚摸着模型的科罗娜。

    随后她如同瞬移般,突然出现在科罗娜背后,目光掠过部曲,伸出手抚摸着科罗娜的头顶。不一会儿,科罗娜就倒地昏迷不醒。

    手中紧紧抱着的模型,也跌落到地板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虽然模型没有损坏,但是与科罗娜的联系也已经断裂。

    轻易解决部曲束手无策的难题。

    “准备好了吗?”女人问道。

    “什么?”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部曲完全跟不上节奏,下意识地重复发问。

    但是女人说话,也并非想要争取部曲的同意。她的右手向上扬起,顿时有点点粉尘,闪烁着幽光将部曲笼罩。

    片刻后,部曲倒在沙发上昏迷不醒。

    “老师!”

    看到部曲倒下,稚雪的情绪陡然高昂,意识到事态不对劲。再多的好感,也无法阻碍她将这个漂亮女人撕碎的冲动。

    只不过现实更为残酷。她刚跑出两步,却发现那个女人已经出现在面前。最终失去意识前,她只看到一双素手盖住眼睛。

    没有理会倒地昏迷的稚雪,女人走到科罗娜身边,将她也放到沙发上。与部曲紧挨着,以手牵手的姿态。

    嘴里呢喃着莫名咒语,她用指甲在两人的手腕处,各自划开一道血痕。血液没有顺着重力滴落,反而如同拥有生命般在手腕上蜿蜒,最终与彼此交汇融合。

    “睡吧,”女人突然开口说:“现在不要来打扰我。”

    本来部曲身体正微微颤动着,似乎是即将要清醒。却在听到女人的平淡话语之后,迅速归于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