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这事儿直到后来裴荣答应陶意赔她两场电影才算完。

    怀余还记得那两部电影，分别是《盗梦空间》和《山楂树之恋》。

    她们去看时，首映都已经过了一段时间了，但人还是很多。

    那时候怀余不明白，怎么会有人心甘情愿为另一个人做那么多事。那么短暂的生命，却是那么漫长的等待，值得吗？

    怀余不住校的事情被舅妈知道后舅妈对妈妈道：“戴宁说裴荣也不住校，他每天要回来补音乐练琴，让怀余跟他一起上下学就好了。”

    于是裴荣和祝怀余同上下学的时光在戴阿姨的千叮咛万嘱咐下开始了。

    戴阿姨每天出门前都会交代裴荣一句：“要照顾好妹妹啊！”

    裴荣听这话整整听了三年，耳朵都要听得起茧了。

    祝怀余压根不需要他照顾，她话少得可怜，经常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跟她说话讲半天她才会愣愣地回神看着你，以眼神询问你刚才说了什么。

    一起上学的第一个星期，两人说的话没有超过十句。

    裴荣跟陶意性格相仿，热情话多，但是两人有不同的一点是陶意无论她说的话别人有没有认真听，她都能自顾把要讲的话讲完才闭嘴；而裴荣一旦遇到冷场，他就不说了。

    裴荣知道怀余性格内向，话少，而戴老师总是交代他要多跟怀余交流，所以一开始他真的按照戴老师的吩咐跟怀余聊天。

    但是无论他说什么，祝怀余都像根木头一样，毫无波澜地望着你。

    等你觉得无趣了，她才慢半拍地回应你一句。

    裴荣有时候真想敲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都装了什么，反应慢就算了，还跟正常人的脑回路不一样。

    具体表现为：

    裴荣说：“今天下午我要留在学校打篮球比赛，你回去后跟我妈说一声。”

    怀余看了他两秒，说：“小区里有球场，为什么要留在学校打？”

    裴荣脸上的表情一瞬变得很精彩。

    手刚抬起来想敲敲她的脑袋听听是不是能听到水声响，就听到她兀自轻点了下头，说：“哦，是打比赛。”

    说完她抬头，看到他的手势，一怔。

    裴荣长长叹了口气，无力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你叹什么气啊？”她问。

    裴荣一本正经地说：“我现在开始为我的未来担忧了。”

    怀余不解：“为什么啊？”

    裴荣站定，看着她，严肃地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听过吧？傻也是会传染的。”

    怀余听懂了，知道他是调侃，可是她笑不出来。

    沉默地低下头继续朝前走，裴荣急了，跟上来，拉住她的手腕，问：“生气啦？”

    少年是真的害怕她生气了，语气有些虚。

    他的手掌很热，贴着手腕的部分有些发烫。

    怀余轻轻挣开他的手，说：“没生气。”

    裴荣不信，她又道：“我知道你是开玩笑，真的。”

    少年挠挠头，呵呵一笑：“那一定是我的玩笑不好笑，下回我不说了。”

    怀余点点头。

    朋友和她开玩笑，她是不会生气的。

    裴荣是她的朋友。

    可是她能听懂笑话，却不会表达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