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苍白
当林雪晴再一次站在医院隔离窗前的时候，奶奶苍白瘦削的面庞显得格外憔悴。
赵医生把她叫到办公室，指着电脑屏幕上的脑CT说，“你看，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有梗塞，这里还有出血，但这只是表象，真正的病因我们排查过，和目前所有的常见病都不一样。”
“什么？”
“我们怀疑，这是一种非常罕见的大脑小血管病，”赵医生看了林雪晴一眼，“目前还没有有效的治疗方法。”
显然是仔细斟酌过后才把这句话说出来。
赵医生名叫赵泽，C大医学系高材生，F市医院博士毕业两年内坐到副主任医师位置的，他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林雪晴听着赵泽的话，生物化学专业的她当然明白什么是梗塞，什么是小血管，只是她不想听，更不愿意去接受这个现实。
“像这种周期性发作，每次发病都导致严重的梗塞和出血的病例国内还没有记录，之前我在国外的时候见过一例，后来患者.......”
“怎么样了？”她焦急地问他。
工作三年他已经看惯生死离别，可是面对眼前生者的期待，他还是不忍告诉她最残忍的现实。
特别是像林雪晴这样，年纪轻轻却在这里独自承受如此痛苦，姣好的面容似乎比病人都要憔悴，这一定是跟她感情很深的人吧？
“你爸妈呢，怎么就你一个人在这儿陪着？”赵医生想，如果要是有大人过来，或许告诉大人会更好。
“您觉得我是小孩儿？”
她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跟我说吧，越详细越好。”她回答地斩钉截铁。“我爸妈工作太忙赶不过来，有什么事请直接告诉我。“
眼神倔强的让人心疼。
赵医生看着她，”他们一直不过来吗？“
林雪晴轻轻摇了摇头，仿佛触碰到了某些不愿提起的回忆，她看着赵医生：”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赵医生低下头，唰唰写下一张单子，”你联系一下他吧，看看科研方面有没有什么进展。“
”如果按现在的情况，大概，还有多少时间？“
说这句话的时候，林雪晴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流出来。
”如果能够一直在特护病房，出现症状马上救治，按目前的程度，半年应该不成问题。如果回家的话，那就很难说……“
一直在特护病房，林雪晴知道这对爸妈意味着什么。
林雪晴父亲叫林青海，母亲叫张春兰，夫妻二人在广州经营一家小面馆，二人勤勤恳恳，生意还算红火，家里在林雪晴高中的时候在县城买了房子，十几年的心血都搭在了房子里。
搬了新家，林雪晴奶奶说什么也不去新房子住，一辈子就想守着老屋。
林雪晴知道，如果这时候让爸妈拿钱出来让奶奶一直在特护病房住着，无异于让本就辛苦的父亲母亲生活更加难过。可是跟其他比起来，她管不了那么多。
她拿起手机，给林青海打了过去。
”爸，奶奶她……“
”奶奶怎么样了？“
林青海觉得，可能这次和以前也一样，雪晴的奶奶住几天院就可以回家了。
”医生说奶奶最好一直在特护病房住着。“
一阵沉默。
”还没有查出是什么病吗？“
”没有，但这次的医生说他见过这种病例，如果不在医院可能随时有生命危险。“
又是一阵沉默。
‘”要不你问问奶奶，看她想不想住。“
”问问奶奶？“很少生气的林雪晴火气一下窜起来，”奶奶舍得花过你们一分钱吗？你要告诉她她肯定说什么也不住这里！“
”雪晴，我和你妈商量商量吧。“
”商量什么？这种事还需要商量吗？“林雪晴简直要歇斯底里。
其实林青海不是一个把钱看得特别重的人，可是这两年家里刚把买房子的钱还上，还没有过上几天轻松日子。
他觉得有些对不起春兰，自己怎么样都好，但跟着吃了一辈子苦的春兰，眼看着好生活快来了，却又马上要掉到举债的漩涡里。
当然，钱只是其中之一。对于过了大半辈子的人来说，其实明白生老病死都是或早或晚的事，见得多了，也就不再觉得有什么。他也明白，女儿正像当年的自己，把”生”看得比一切都重要。
有时候，生比死更艰难。
再说雪晴的奶奶，如果一辈子最后的时光都要在病房里度过，对于一个在家过惯了的人来说，未必就真的能让她高兴。
这些道理他懂，他也明白跟雪晴讲不清。他知道，这么多年女儿一直跟奶奶生活在一起，她们之间的感情或许早就超过了跟他和春兰。
“你们回来吗？”虽然知道结果，但林雪晴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倒不是她有多想见到爸妈，而是她知道奶奶一年到头见不到他们几次，每次见到都会开心得像个孩子。
“最近比较忙，暑假来玩的人比较多，我们就不回去了，你在家好好陪陪奶奶吧。”
林雪晴挂了电话，天已经快黑了，她准备去吃点东西，顺便为奶奶带晚饭。
赵泽换上那件蓝色T恤，正从办公室往医院门口走。
“赵医生，”雪晴看着赵泽，炯炯有神的眼睛，高大的身材，大步流星的步伐，没了白大褂的约束，他显得格外有活力。
赵泽停下，转身看着这个一身素净的姑娘，“有什么事吗？”
“您还没告诉我那个病人后来怎么样了。”她的眼神相当坚决。
赵医生知道自己不说她肯定不会罢休，他已经从她眼神里读出了她是怎样一个人。
“后来她越发控制不了自己，病情发作的时候胡言乱语，还会做很多不受意识控制的事情。最后她觉得活着太痛苦，从医院的顶楼跳了下去。”
林雪晴眉头紧锁，“究竟是什么性质的疾病？”
“我听说是一种病毒侵入了大脑，可是多年来一直没有发现究竟是什么病毒。”
赵泽拍拍她的肩，“好好陪陪老人吧，趁她现在意识还是清醒的。”
林雪晴点点头。
赵泽走到医院门外，一辆黑色的奔驰越野车门打开，赵泽走到驾驶室一侧，打开车门，一个三十左右的性感女子穿着红色长裙和高跟鞋从驾驶座位走下来，到了副驾驶侧坐下。
一瞬间，林雪晴觉得赵医生有些陌生。
赵医生把她叫到办公室，指着电脑屏幕上的脑CT说，“你看，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有梗塞，这里还有出血，但这只是表象，真正的病因我们排查过，和目前所有的常见病都不一样。”
“什么？”
“我们怀疑，这是一种非常罕见的大脑小血管病，”赵医生看了林雪晴一眼，“目前还没有有效的治疗方法。”
显然是仔细斟酌过后才把这句话说出来。
赵医生名叫赵泽，C大医学系高材生，F市医院博士毕业两年内坐到副主任医师位置的，他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林雪晴听着赵泽的话，生物化学专业的她当然明白什么是梗塞，什么是小血管，只是她不想听，更不愿意去接受这个现实。
“像这种周期性发作，每次发病都导致严重的梗塞和出血的病例国内还没有记录，之前我在国外的时候见过一例，后来患者.......”
“怎么样了？”她焦急地问他。
工作三年他已经看惯生死离别，可是面对眼前生者的期待，他还是不忍告诉她最残忍的现实。
特别是像林雪晴这样，年纪轻轻却在这里独自承受如此痛苦，姣好的面容似乎比病人都要憔悴，这一定是跟她感情很深的人吧？
“你爸妈呢，怎么就你一个人在这儿陪着？”赵医生想，如果要是有大人过来，或许告诉大人会更好。
“您觉得我是小孩儿？”
她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跟我说吧，越详细越好。”她回答地斩钉截铁。“我爸妈工作太忙赶不过来，有什么事请直接告诉我。“
眼神倔强的让人心疼。
赵医生看着她，”他们一直不过来吗？“
林雪晴轻轻摇了摇头，仿佛触碰到了某些不愿提起的回忆，她看着赵医生：”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赵医生低下头，唰唰写下一张单子，”你联系一下他吧，看看科研方面有没有什么进展。“
”如果按现在的情况，大概，还有多少时间？“
说这句话的时候，林雪晴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流出来。
”如果能够一直在特护病房，出现症状马上救治，按目前的程度，半年应该不成问题。如果回家的话，那就很难说……“
一直在特护病房，林雪晴知道这对爸妈意味着什么。
林雪晴父亲叫林青海，母亲叫张春兰，夫妻二人在广州经营一家小面馆，二人勤勤恳恳，生意还算红火，家里在林雪晴高中的时候在县城买了房子，十几年的心血都搭在了房子里。
搬了新家，林雪晴奶奶说什么也不去新房子住，一辈子就想守着老屋。
林雪晴知道，如果这时候让爸妈拿钱出来让奶奶一直在特护病房住着，无异于让本就辛苦的父亲母亲生活更加难过。可是跟其他比起来，她管不了那么多。
她拿起手机，给林青海打了过去。
”爸，奶奶她……“
”奶奶怎么样了？“
林青海觉得，可能这次和以前也一样，雪晴的奶奶住几天院就可以回家了。
”医生说奶奶最好一直在特护病房住着。“
一阵沉默。
”还没有查出是什么病吗？“
”没有，但这次的医生说他见过这种病例，如果不在医院可能随时有生命危险。“
又是一阵沉默。
‘”要不你问问奶奶，看她想不想住。“
”问问奶奶？“很少生气的林雪晴火气一下窜起来，”奶奶舍得花过你们一分钱吗？你要告诉她她肯定说什么也不住这里！“
”雪晴，我和你妈商量商量吧。“
”商量什么？这种事还需要商量吗？“林雪晴简直要歇斯底里。
其实林青海不是一个把钱看得特别重的人，可是这两年家里刚把买房子的钱还上，还没有过上几天轻松日子。
他觉得有些对不起春兰，自己怎么样都好，但跟着吃了一辈子苦的春兰，眼看着好生活快来了，却又马上要掉到举债的漩涡里。
当然，钱只是其中之一。对于过了大半辈子的人来说，其实明白生老病死都是或早或晚的事，见得多了，也就不再觉得有什么。他也明白，女儿正像当年的自己，把”生”看得比一切都重要。
有时候，生比死更艰难。
再说雪晴的奶奶，如果一辈子最后的时光都要在病房里度过，对于一个在家过惯了的人来说，未必就真的能让她高兴。
这些道理他懂，他也明白跟雪晴讲不清。他知道，这么多年女儿一直跟奶奶生活在一起，她们之间的感情或许早就超过了跟他和春兰。
“你们回来吗？”虽然知道结果，但林雪晴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倒不是她有多想见到爸妈，而是她知道奶奶一年到头见不到他们几次，每次见到都会开心得像个孩子。
“最近比较忙，暑假来玩的人比较多，我们就不回去了，你在家好好陪陪奶奶吧。”
林雪晴挂了电话，天已经快黑了，她准备去吃点东西，顺便为奶奶带晚饭。
赵泽换上那件蓝色T恤，正从办公室往医院门口走。
“赵医生，”雪晴看着赵泽，炯炯有神的眼睛，高大的身材，大步流星的步伐，没了白大褂的约束，他显得格外有活力。
赵泽停下，转身看着这个一身素净的姑娘，“有什么事吗？”
“您还没告诉我那个病人后来怎么样了。”她的眼神相当坚决。
赵医生知道自己不说她肯定不会罢休，他已经从她眼神里读出了她是怎样一个人。
“后来她越发控制不了自己，病情发作的时候胡言乱语，还会做很多不受意识控制的事情。最后她觉得活着太痛苦，从医院的顶楼跳了下去。”
林雪晴眉头紧锁，“究竟是什么性质的疾病？”
“我听说是一种病毒侵入了大脑，可是多年来一直没有发现究竟是什么病毒。”
赵泽拍拍她的肩，“好好陪陪老人吧，趁她现在意识还是清醒的。”
林雪晴点点头。
赵泽走到医院门外，一辆黑色的奔驰越野车门打开，赵泽走到驾驶室一侧，打开车门，一个三十左右的性感女子穿着红色长裙和高跟鞋从驾驶座位走下来，到了副驾驶侧坐下。
一瞬间，林雪晴觉得赵医生有些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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