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一本剑诀见人心（下）
停顿良久，女声也未响起。
大概她也在思考？
不可能，傅流云立刻否定了这个奇怪的想法，这疯子怎么可能会思考！
一只布满老茧的小手，捡起了落地的《剑身诀》。
另一只手却生的极好，掸去了黄纸书沾惹的微尘，也露出了手腕上发黑的银手镯。
银手镯古朴别致，是乡间常用的保命镯样式；上刻一“剑”字，而非凡俗之人所用“长命百岁”或“平安喜乐”四字。
“剑”字银镯，于剑修而言，或许还稀松平常。
不过女子脚腕上，尚有一串脚铃；只是她身形灵巧、功法独特，脚铃未坏，仍旧响不起铃铛声。
剑字银镯、无声脚链，再加上隐在亵衣中的寄名锁。
灵剑派剑修虽众，但戴这三样饰物的，便只有一人——灵剑派第六百六十五代内门次席弟子、小尘峰大师姐剑小沐！
她也不说话，只是阴着脸，翻开《剑身诀》，默默看了进去。
翻看了几页，发出了喑哑的咯咯声，她笑了。
傅流云不知道她在笑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笑。尽管脸上仍留昨日剑伤，却还得半笑不笑地附和着。
“你笑什么？难听死了！”
大师姐剑小沐发话，傅流云低下头来不敢再笑。又翻看几页，便啪地一声合上书。
书是好书，虽然在剑小沐看来略有瑕疵，但尚能一试以相印证。
但风三尺此举，在剑小沐这却不讨好，这本剑诀从文字看来并无问题，习练下来恐怕难料。
这是风三尺服软了嘛？显然不是！
那为何赠予剑诀？风三尺赠剑诀的目的，剑小沐永远也想不到。
她只是断定，这本剑诀背后必有阴谋！要么是剑诀本身有问题，修行会使人走火入魔，要么是剑诀来源有问题，恐怕是其他剑修宗门秘典。
既然如此，不如祸水东引、借刀杀人，将此剑诀转赠他人。
赠给谁好？那些人不是闭关不出，就是对自己抱有敌意。思来想去，只有那个第六百六十五代内门首徒最为合适。他天生愚钝、不懂人情世故，对外声称为剑痴，其实不过是个傻子。
“去大空峰，把书送给那个大傻子！记住千万不要提我。就说是风三尺赠予你的，你转赠于他！
记住，不要提我！不然以后，你就不再是男身女相了！”
随手一扔，《剑身诀》落入傅流云怀中。
傅流云瞥了一眼怀中的黄纸书，满脸嫌弃，再回眸时，已不见了剑小沐身影。
这么一本破书，还送来送去，灵剑派竟沦落至此。不待细想，便亲往大空峰去了，虽是不愿，又怎敢假手于人？
一本剑诀几经辗转，还不知要落入谁手！
不过，这一切暂时都与风三尺无关，在他的世界里，仿佛只有剑与未灭的天魔。
晨起练剑、午时练剑、深夜练剑，剑不练又算什么剑修！
这几日，新晋内门弟子方于各峰刻印、拜见各峰峰主，新入外门弟子暂无安排，只是各自修行。
每一日午时，当外门弟子俱去用膳之时，李怀剑等十三人都会来九涂山找揍。
起初，九涂山外门，还不知为何这几人，日日都来苦心而来、带伤而去；
之后，诸生纷纷各显手段，才得到些小道消息，知道风三尺不敬先师与小尘山大师姐为此不忿之事。
众外门也不知该作何反应：内门欺负外门，身为外门理应相助；不敬先师，按礼也该打杀；外门弟子好不容易出了个厉害人物，确实高兴；但却是这么个厉害法，恐怕走不长久，又很忧虑……
一时，又喜又悲又妒又叹；风三尺虽未被众外门弟子所招惹，却已成为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甚至，某些富商子弟还为此开盘，赌风三尺何时向认错服软。值得一提的是，盘口内并没有给风三尺不服软的选项。
胆子最大的一位外门，也不过才下一块灵石，赌风三尺能坚持一个月再认错服软。
外门弟子，说好听些是弟子；说难听些，不过是养在灵剑派的一群狗。给你吃、给你穿，等灵剑派，在山下有些杂事须处理时，便开门放狗，任其撕咬。
真正能由外门进入内门的弟子，自灵剑派开派以来，也是轻易便能数清。
一入外门，无论有多高的剑道天赋、多么渴望遁入剑道，最后都会因现实的差距和俗事的烦扰，而止之于俗流末道。
没有时间、没有资源、没有名师教导，人日进而我日退、此消彼长，一两年间差距便会显现。十年之隔，便是天堑。
所以，没有外门认为风三尺会不认错服软。浪子回头金不换，只要认错服软重回内门，以风三尺之资，假以时日该找回的，自然就回来了。
十年二十年后，谁会记得曾经的错？纵然记得，谁敢公然挑衅？
这些事，外门议论众多，风三尺却不在意。
已是第七日，仍是这十三人前来，风三尺也不再恼。在练剑之余，根据他们各自的用剑和修行特点，对他们多有指导。
十三人除李怀剑之外，只道风三尺故作老成，以此羞辱他们。但经几日点拨之后，他们发现了李怀剑的怪异——同是修为停滞不前的他，竟然短短几日便可受风三尺一剑而不倒于地。
这不可能！风三尺一剑之威，实非众人所能抵抗，又有拳脚身法连于剑招之中，出剑奇巧难测，怎会如此。
在他们看来，唯一一个可能，便是李怀剑真的采纳了风三尺的建议。他们此时，还不知李怀剑正依那本《剑身诀》在进行肉身修行。
于是这一日，众人皆盘坐于地，听取风三尺点评今日之剑。
“你这一剑缺少变化，力虽大势虽沉，却无后招……”
“你这一剑虽有变化，却止于变化，身形不稳、气血难调……”
……
十三剑品评完，众人皆躬身而拜，连声称谢。
众人离去之际，不留意间掷出一个小纸团，落于风三尺脚边。
他打开一看，却道：“不好！”
原来小纸团上，只有五个纤细有力的小字——“尘无畏有难”
细细想来，尘无畏已有两三日，没有来看过风三尺。风三尺以为，这两日尘无畏总算认真练剑去了，谁知竟有其他事端。
嘴上道“不好”，心里却不急。详细分析这些天来所有来龙去脉，尘无畏有此一难并不奇怪。
成日与风三尺勾搭在一起，尘无畏怎能不遭祸事？
但是，尘无畏一定还未死，不然不会是“有难”，而是“已死”。
一念及此，风三尺也不练剑，从屋内取了块长方巾，一点点拭去长剑上的灰……。
大概她也在思考？
不可能，傅流云立刻否定了这个奇怪的想法，这疯子怎么可能会思考！
一只布满老茧的小手，捡起了落地的《剑身诀》。
另一只手却生的极好，掸去了黄纸书沾惹的微尘，也露出了手腕上发黑的银手镯。
银手镯古朴别致，是乡间常用的保命镯样式；上刻一“剑”字，而非凡俗之人所用“长命百岁”或“平安喜乐”四字。
“剑”字银镯，于剑修而言，或许还稀松平常。
不过女子脚腕上，尚有一串脚铃；只是她身形灵巧、功法独特，脚铃未坏，仍旧响不起铃铛声。
剑字银镯、无声脚链，再加上隐在亵衣中的寄名锁。
灵剑派剑修虽众，但戴这三样饰物的，便只有一人——灵剑派第六百六十五代内门次席弟子、小尘峰大师姐剑小沐！
她也不说话，只是阴着脸，翻开《剑身诀》，默默看了进去。
翻看了几页，发出了喑哑的咯咯声，她笑了。
傅流云不知道她在笑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笑。尽管脸上仍留昨日剑伤，却还得半笑不笑地附和着。
“你笑什么？难听死了！”
大师姐剑小沐发话，傅流云低下头来不敢再笑。又翻看几页，便啪地一声合上书。
书是好书，虽然在剑小沐看来略有瑕疵，但尚能一试以相印证。
但风三尺此举，在剑小沐这却不讨好，这本剑诀从文字看来并无问题，习练下来恐怕难料。
这是风三尺服软了嘛？显然不是！
那为何赠予剑诀？风三尺赠剑诀的目的，剑小沐永远也想不到。
她只是断定，这本剑诀背后必有阴谋！要么是剑诀本身有问题，修行会使人走火入魔，要么是剑诀来源有问题，恐怕是其他剑修宗门秘典。
既然如此，不如祸水东引、借刀杀人，将此剑诀转赠他人。
赠给谁好？那些人不是闭关不出，就是对自己抱有敌意。思来想去，只有那个第六百六十五代内门首徒最为合适。他天生愚钝、不懂人情世故，对外声称为剑痴，其实不过是个傻子。
“去大空峰，把书送给那个大傻子！记住千万不要提我。就说是风三尺赠予你的，你转赠于他！
记住，不要提我！不然以后，你就不再是男身女相了！”
随手一扔，《剑身诀》落入傅流云怀中。
傅流云瞥了一眼怀中的黄纸书，满脸嫌弃，再回眸时，已不见了剑小沐身影。
这么一本破书，还送来送去，灵剑派竟沦落至此。不待细想，便亲往大空峰去了，虽是不愿，又怎敢假手于人？
一本剑诀几经辗转，还不知要落入谁手！
不过，这一切暂时都与风三尺无关，在他的世界里，仿佛只有剑与未灭的天魔。
晨起练剑、午时练剑、深夜练剑，剑不练又算什么剑修！
这几日，新晋内门弟子方于各峰刻印、拜见各峰峰主，新入外门弟子暂无安排，只是各自修行。
每一日午时，当外门弟子俱去用膳之时，李怀剑等十三人都会来九涂山找揍。
起初，九涂山外门，还不知为何这几人，日日都来苦心而来、带伤而去；
之后，诸生纷纷各显手段，才得到些小道消息，知道风三尺不敬先师与小尘山大师姐为此不忿之事。
众外门也不知该作何反应：内门欺负外门，身为外门理应相助；不敬先师，按礼也该打杀；外门弟子好不容易出了个厉害人物，确实高兴；但却是这么个厉害法，恐怕走不长久，又很忧虑……
一时，又喜又悲又妒又叹；风三尺虽未被众外门弟子所招惹，却已成为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甚至，某些富商子弟还为此开盘，赌风三尺何时向认错服软。值得一提的是，盘口内并没有给风三尺不服软的选项。
胆子最大的一位外门，也不过才下一块灵石，赌风三尺能坚持一个月再认错服软。
外门弟子，说好听些是弟子；说难听些，不过是养在灵剑派的一群狗。给你吃、给你穿，等灵剑派，在山下有些杂事须处理时，便开门放狗，任其撕咬。
真正能由外门进入内门的弟子，自灵剑派开派以来，也是轻易便能数清。
一入外门，无论有多高的剑道天赋、多么渴望遁入剑道，最后都会因现实的差距和俗事的烦扰，而止之于俗流末道。
没有时间、没有资源、没有名师教导，人日进而我日退、此消彼长，一两年间差距便会显现。十年之隔，便是天堑。
所以，没有外门认为风三尺会不认错服软。浪子回头金不换，只要认错服软重回内门，以风三尺之资，假以时日该找回的，自然就回来了。
十年二十年后，谁会记得曾经的错？纵然记得，谁敢公然挑衅？
这些事，外门议论众多，风三尺却不在意。
已是第七日，仍是这十三人前来，风三尺也不再恼。在练剑之余，根据他们各自的用剑和修行特点，对他们多有指导。
十三人除李怀剑之外，只道风三尺故作老成，以此羞辱他们。但经几日点拨之后，他们发现了李怀剑的怪异——同是修为停滞不前的他，竟然短短几日便可受风三尺一剑而不倒于地。
这不可能！风三尺一剑之威，实非众人所能抵抗，又有拳脚身法连于剑招之中，出剑奇巧难测，怎会如此。
在他们看来，唯一一个可能，便是李怀剑真的采纳了风三尺的建议。他们此时，还不知李怀剑正依那本《剑身诀》在进行肉身修行。
于是这一日，众人皆盘坐于地，听取风三尺点评今日之剑。
“你这一剑缺少变化，力虽大势虽沉，却无后招……”
“你这一剑虽有变化，却止于变化，身形不稳、气血难调……”
……
十三剑品评完，众人皆躬身而拜，连声称谢。
众人离去之际，不留意间掷出一个小纸团，落于风三尺脚边。
他打开一看，却道：“不好！”
原来小纸团上，只有五个纤细有力的小字——“尘无畏有难”
细细想来，尘无畏已有两三日，没有来看过风三尺。风三尺以为，这两日尘无畏总算认真练剑去了，谁知竟有其他事端。
嘴上道“不好”，心里却不急。详细分析这些天来所有来龙去脉，尘无畏有此一难并不奇怪。
成日与风三尺勾搭在一起，尘无畏怎能不遭祸事？
但是，尘无畏一定还未死，不然不会是“有难”，而是“已死”。
一念及此，风三尺也不练剑，从屋内取了块长方巾，一点点拭去长剑上的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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