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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流心·救赎

    冬去春来,玄沐知道晴天不愿回乐乐乡,于是带着她四海游历,如果在热闹街市看到一个穿着黑色锻衣,肩上趴着一只狸猫的男子自顾自的说话,一定不要觉得他是个神经病,他不过是话着三言两语同猫儿嬉闹。

    压在肩头的重量是一天比一天沉,晴天再也不是过往那个只剩下皮包骨的弱小猫,在玄沐的喂养和照顾下,早就可以同比她大上数倍的妖兽嘴里抢夺食物或是挑衅,昔日的唯唯诺诺早就荡然无存。

    “这条街我们来来回回走了七趟,你也该下结论了吧。”玄沐宠溺的拍着肩上的大脑袋,肉感着实舒适。

    “喵……”

    玄沐骨节分明的手指敲上她的脑袋。“说人话。”

    晴天嘟嘟囔囔,用爪子摸了摸被他敲过的地方,倒是满心的欢喜。“这么多人,要是听到我会说话那岂不是会被吓爆胆。”

    轻轻柔柔的声音如同清风拂面,叫人不忍心多加打扰。

    “你在这儿等着我,这次我自己去。”说着肉肉的晴天灵活的从他肩膀上跳了下来,一转眼就淹没在了人群。

    玄沐溺爱的笑容摇着头,慢悠悠的跟着她的味道。一处狭小的空间,一群流浪狗被打趴在了地上,嘴里呜呜呜的发着求饶的声音,看得出他们很是后悔第一眼对这只不起眼的小肥猫的视若无睹。

    晴天咧着嘴,把猫妈妈跟猫崽子护在身后,吹胡子瞪眼的表情虽是可爱,却早就不是往日的不堪一击。细瞧之下,那群流浪狗的身上冒着条条血丝。

    “滚,以后再让我看到你欺负我同族,保证将你们一个个炖成狗肉汤。”

    一群流浪狗在她淫威跟恐吓下,只花了不到半分钟就屁滚尿流消失在了她面前,差点撞到了前来寻她的玄沐。

    “你就不能给我点面子,好歹他们也是我的同族呀。”玄沐附身拍掉她身上多余的灰尘,将她抱到肩上。

    “他们要是循规蹈矩我由又何必动抓。”晴天舔着爪子,他的面子在她眼里似乎一文不值。

    玄沐早已对她提不起脾气,任由着她说什么自是什么。“你们母子也不容易,把这个拿着,去仙归山找到乐乐乡,告诉姓屈的就说是我让你们落家。”

    母猫伸过爪子,接过一颗闪着黑色的珠子,随即没入她的掌中。母猫带着感激喵着一步三回头,她跟她孩子的一生就此得到了改变。

    晴天悄悄地跟了一路,直到猫母子平安才收回了躲着的脚步。自己的背后有玄沐作为靠山,而其他那些无依无靠的小家伙呢,或许就只能等死吧。顺着衣角爬到专属的肩头,眼里的失落被玄沐收尽。

    “怎么了?以一敌众还不高兴了?”闻着青草混合着花的芬香,对母子所要到达的地方有了怀恋。

    “玄沐,你能不能带我修行,修炼成人身,然后普度众生。”晴天低着头,倒不是因为没有底气,而是害怕玄沐对自己要求的拒绝。

    玄沐收起自己的思乡,晴天能有这般看法很是蔚然。“好啊,那从现在开始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得干什么,不准说不也不准生气。”

    这话似乎有公报私仇的意思,嘴巴啊呜一张,带着小劲浅咬上他的肩膀,迷糊的听到一声可以。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晴天从一个小不点的女孩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姑娘,幼时的遭遇使她的体型单薄却并不虚弱。

    这不被踩在脚底下的男人一个劲的认输求饶。

    “哎哟喂……姑奶奶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饶了我吧,我真的知道错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我们吧。”鼻青脸肿叫人有些不忍,旁边倒着同样模样的一群男子同是一片呜呼哀哉的痛叫。

    晴天加重了脚上的力道,这些混蛋人类,比盛气凌人的妖兽更加可恶,欺负不说还一心玩弄,万物皆是生命,凭什么任其欺凌摆弄。“可以饶了你,不过你去给他磕三个头,大声说爷爷我错了,姑奶奶就放过你。”咬着的后牙槽极力控制自己踩碎他的胸口冲动。

    男人在胸口力量松的瞬间,连忙爬到一只瑟瑟发抖的大狗面前,招呼着一帮被打趴在地的手下,参差不齐的朝着大狗一顿叩拜,一声声爷爷叫的格外卖力。

    “认完亲赶紧给我滚,别让你爷爷再见到你。”晴天踢着脚,给了这些个败类一顿教训后,巴不得眼不见为净。他们倒是毫不客气仓惶逃走。

    “没事,坏人都被我打跑了。”

    这只狗看样子是被人圈养的,完美的体态油亮的毛发可以看得出养他的主人对他很是喜爱,只是他被人欺负,主人呢?晴天藏着疑问,温柔的说着。

    “谢谢。”他垂眸双眼,埋藏着后怕与胆怯。

    温暖的手掌覆上他的脑袋,这般温柔好似主人。“快回家吧,不然你主人该担心了。”

    沉浸在温柔之中的狗脑袋突然扬了起来,眼里闪着泪光,委屈、不堪、难过一泄而出。

    看着他的模样,晴天同感难受。蹲下身子把他抱在怀里,就像那时玄沐安慰孤苦无依的自己。“怎么了,跟我说说,只要我能帮的上的一定帮你。”这么多年来,她一面跟着玄沐修行,一面承着当初的誓言——普度众生。被她和他救下的小动物不计其数,那些无家可归不堪世扰的一一送到了乐乐乡,屈獒多次送信表示抱怨,好在乐乐乡的创始人是玄沐,抱怨归抱怨,该做的也得去做。

    对她的信任从心底油然而生,于是敞开了心扉。“我主人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只是她从小身子不好没人愿意跟她玩,于是主人的爹爹把我买回了家成了她的玩伴,同样她也是我唯一的伙伴。就这样我们一起长大一起玩闹了很多年,就在前不久,她大病一场,这一病再也没有醒过来,大夫说只要找到活灵芝就可以让她从活死人的状态中醒来,只是这味药重金难求也就罢了,而且只有药庄才有。所以我就跑了出来,希望可以找到活灵芝。我以为这个世界所有人同主人一般都是人美心善,却不知心肠歹毒也是比比皆是。刚才那伙人居然打算把我屠了来吃,一路追赶着我,要不是你及时出现,我已经变成他人嘴里的食物,哪还有机会救主人。”

    晴天抱着他的手臂收的越来越紧,遇上这等遭遇的猫猫狗狗或其他动物数不胜数,即便愤恨又能怎样,能杜绝的法子从未有过,只能是救一个算一个。

    “我知道哪里有活灵芝,我带你去找。”世上珍奇的药草自然难不倒玄沐,自己的修行能增长如此之快,全仰仗他炼制的药丸为引。

    看着他欲求的眼睛,晴天拍了拍他的身子,尽量给与他宽心。

    玄沐没有太多的爱好,唯独对吃是情有独钟,晴天不费吹灰之力就在一个烤肉摊找到了他,嘴角的口水要不是舌头阻止着,怕是积了个水滩。

    余光撇了两下,才发现身影比较熟悉,赶忙招呼着晴天。“快来快来,正是时候,马上就熟了。”

    晴天不是没怀疑他是怎样当上乐乐乡老大的,智商欠妥或许只能用强大的修为来弥补。“我有事跟你说。”

    每一次出手相助之后开场白总是这句话,玄沐掏了掏耳朵,确实起茧了。

    晴天见他不为所动指着站在一旁尚不知叫什么的大狗。“他,要活灵芝。”看着他撇了下嘴,估计又少不了唠叨。意外的是,他一声不吭的在怀里掏了掏,随手扔过来一个巴掌大小,上面还带着水滴的新鲜灵芝,灵芝的根茎轻微扭动着,若不细看,根本发现不到。

    “走,我们去救你的主人。”

    大狗快速跑在前面领路,晴天见玄沐依旧稳如泰山的盯着烧烤,抓过他的手腕也不管他一路哀呼,毕竟比起救人来吃是小事。

    “汪汪……汪汪……”大狗在一间还算富庶的门口疯狂叫着,里面传来匆匆的脚步,晴天赶忙把活灵芝塞到他嘴里,拉过满脸丧气的玄沐躲在石像后边。

    吱呀的拉开大门,惊喜的声音就像是对待失而复得的宝贝。“安安,你跑哪儿去了,知不知道老爷夫人找你找的都快急死了。瞧你身上脏兮兮的,快进来。”

    随着大门合上不久,屋里传来一阵子欣喜夹着激动的笑声和哭声。

    “该走了吧。”越是相处得久,玄沐发现这家伙越擅长把自己当做枪把使。

    “我请你吃烤串。”到嘴的美食没了,晴天多少也感到抱歉。

    玄沐瞪了她一眼。“还吃什么烤串,屈獒来信说我要是再不回去,乐乐乡就要翻天了,本来以为可以尝上最后一顿美味,哦豁……没了。”

    那里是自己的噩梦,梦总归会有醒来的一天,多年的逃避让她起了心结,晴天鼓着勇气,说出了玄沐一直想听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