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逃离桐庐

    说话的锦衣卫鼻子受痛，眼泪也跟着在眼眶里打转，他知此时还硬扛只会再受折磨，于是道：“你们从杭州出来时被我们的线人看到，线人当时不敢确认，一边派人跟着你们到富阳，在码头上得知你们是到桐庐，一边通知我们前来，我们一路赶过来，在桐庐码头见你上岸，与图画反复比对这才确认。”

    张安接着问道：“那你们在码头已经确认，为什么不立即动手，要等到晚上才来。”

    锦衣卫道：“我们从金陵出来时，上头就要求我们发现你时要秘密抓捕，说抓你是锦衣卫自己家的家事，不得惊动地方衙门，我们也不清楚是为什么，反正上头怎么要求我们就怎么做。你还是赶紧把我们放了，我们在码头确认你时已经飞鸽传书给罗千户，此刻他们可能应该在来的路上了，你和你的同党只怕已经插翅难逃了。”

    此时张安看了一眼何谦，意思是看何谦还有什么要问的，只听何谦道：“把他们处理了，逞罗全他们还未到，我们赶紧走。”

    张安听何谦说完，抽出腰刀，先将说话那个锦衣卫一刀刺死，丁满和另两个护龙卫将剩下的几人全部料理，找来几条麻袋将他们分别打包装好。

    何谦叫刘云逸同他一道来到朱允炆的房间，见刘云逸的几个师弟都围在朱允炆身边，知道他们肯定也是听到动静后立即就过来保护朱允炆，于是将刚才来袭的大致情况说与朱允炆听，并将现在行踪已暴露，不能继续往江西方向走，为了迷惑罗全他们这些赶过来的锦衣卫，只能继续走水路往徽州方向，绕一圈后再南下，这样方才安全的打算说了，争得朱允炆同意后才立即叫醒剩下的护龙卫，把几个装有尸体的麻袋背起，悄声从客栈出来，往码头而去。

    刘云逸知道深夜客栈遇袭而任德淳他们未现身，知道他们虽在桐庐城里，但他们可能也没想到这几个锦衣卫会在不惊动衙门的情况下悄悄来袭，于是叫候锦在客栈外留下与富阳码头相同的记号，并压上石块留下“遇袭情急，江往徽州”的布条，然后找来油纸将剩下的牛肉包好，到柜台上丢下一块碎银当是酒钱和菜钱，拎起张安刚刚抱出来的那坛酒，跟在何谦他们后面往码头赶去。

    众人来到码头，何谦见送他们来的那条船还在码头上停着，于是上船唤醒船家，船家见是他们，以为他们要回富阳，心想何谦出手大方，这一趟来回简直赚大了，一下把嘴都乐歪了。可当何谦说不回富阳往徽州而去，船家就变得有些犹豫，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何谦也不和他讲价钱，直接从衣襟里摸出一块金子递到船家手里，船家一看是金子，本来还装作睡眼惺惺不耐烦的样子，又一下就来了精神，双眼更是像铜钱般睁得大大的，将金块放在嘴里轻轻一咬，见金块上立马留下的牙印，确认这是真的后，又用手使劲打了自己一耳光，知道自己不是在做梦，于是笑嘻嘻地去立即唤醒还在熟睡的艄公，开始做行船前的准备。

    何谦与船家谈好后唤众人上船，丁满叫几个护龙卫一起去码头边客栈将受伤较重的两个护龙卫又抬回船上，并将马匹都牵上了船。张安见所有人上船后立即催促船家往梅城而去。

    朱允炆在船仓里心想接连两夜遇袭，此刻虽逃离桐庐，即使现在身在船上已经安全，但难免仍然惊魂未定。他听着风吹两岸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和山间偶尔传来的几声猿啼，再看看自己现在落荒而逃的窘境，一种莫名其妙的悲伤之情立即从心底涌了上来，不禁想起孟浩然“宿桐庐江寄广陵旧游”那首诗，于是低声吟道：“山螟听猿愁，沧江急夜流。风鸣两岸叶，月照一孤舟。建德非吾土，维扬忆旧游。还将两行泪，遥寄海西头。”当他吟诵完这首诗时，两行热泪竟已然在不知不觉中早已挂在了脸上。

    刘云逸正与马志辉说话，突然听到朱允炆独自一人在自言自语，转头却看他说着说着竟哭了起来，于是问道：“平公子为何而泣？”

    朱允炆掏出手绢将眼泪擦净，叹了口气，道：“看到我们现在一叶孤舟在黑夜里航行，脑子里就突然想到一首古诗，此时背颂出来才想到古人当时的心境竟与我现在这般相像，难免一时没有控制住，情不自禁就跟着也淌下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