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案首

    唢呐声响，锣鼓喧天，鞭炮齐鸣，衙役开道，青宸镇上的人们万人空巷。

    一头大马脖颈绑着一朵大红绸花，一位小吏从马上下来，径直走向水孟冬的家。

    “呦，出息了！”

    “听说要到朝廷面见皇上……”

    “要不是说二八姑娘一枝花，庆元皇帝也惦念，嘻嘻！”

    “提亲的都踏破门槛了，死活不愿意，原来是想攀高枝。”

    “只怕爬的高摔得重，咳咳！”

    “别说了，阎氏那死八婆消息灵通的很，小心有内奸。”

    三姑六婆七嘴八舌，嘁嘁喳喳议论纷纷。

    阎氏一溜烟溜回家，当窗理云鬓，对镜贴花黄。

    “水芙蓉小姐可在家？”

    阎氏笑意盈盈地立在门边，摇摇摆摆走出来，“官爷，我们大老爷不在家，他去莘州衙门当差去了。我是他家里的，有什么事情给我说，我转告他。”

    “水芙蓉小姐可在家？”吏官再次高喊。

    “她呀，姑娘家家的，死不了，找她做甚？”阎氏嘀嘀咕咕。

    “官爷找水芙蓉小姐，您没听见？”身后的官差喝道。

    阎氏脸上的脂粉挤作一团，碎粉乱掉，“她……去水边淘米去了。”

    “我回来了，官爷！”水芙蓉提着米筐，老远就看到自家门前热闹闹。

    “民女水芙蓉听旨！”吏官展开一道带卷轴的黄帛。

    阎氏踢了自家姑娘一下，让她赶快下跪，随之自己也叩头至地。

    “水芙蓉夺得莘州院试案首，但因其是女子，不得参加乡试等常规科考。皇帝念及水芙蓉勇气可嘉，特准许其到临安参加恩科面试，即日启程，不得有误！钦此！”

    “谢主隆恩！”母子俩磕完头，抱头长泣。

    四围看热闹的面面相觑，本以为是以色侍人，没想到此小镇出了位百年不遇的大才女。于是乎，一干人都一拥而上，围着母子俩说道贺的话，恭贺水家出了位女状元。有腿脚灵便、眼疾手快的早带来了瓜子糖块给大家分享，不一会儿，屠户送来了肉，酒肆送来了酒，布店送来了布，一片祥和其乐融融。

    阎氏张罗着女儿启程的事，慌慌地找人去青峰镇把儿子水天骐叫来，让他找马套车，一时又花了银钱着人到莘州报信，一时又要自己跟去临安观光。

    “马车现成的，驿站雇一辆上好的。去啥子莘州，爹是衙门里的人，兴许早就知道了。皇命都是一层层从上面传下来的。你去临安干啥，就会吃喝玩乐乱花钱。妹妹是去赶考，是应试，考经书做文章。你去了只会添乱，要我说，你就老老实实呆在家里，哪儿都别去，把家给守好喽！别妹妹一走，家里就乱套，连个热饭也让我们吃不着。”水天骐振振有词，对着母亲一字一句。他本来在青峰镇胖婶家里和未来的丈母娘聊得正欢，不料被母上心急火燎地叫回家，而回到家又没什么事，自然光火。

    “是！”阎氏服了软，对自家女儿也高看一眼，“平日里我就常讲，咱们家铁定会出个女状元。我啊，逢人便夸自家姑娘标致，心灵手巧，干啥啥行，门门优秀，真的是百里挑一打着灯笼都难找。那些个平民百姓一天到晚想高攀我们家，我连家门都不让他们进！哼，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

    水芙蓉见母上又胡言乱语，就去灶间做饭，被母上阎氏拦住，要过围裙。

    “这不是女状元该干的活，你啊，天生就是读书做官当皇后的命。你是金凤凰，是咱们穷窝里的大太阳。”阎氏絮叨着，拉风箱做饭，见女儿的后衣襟皱了些，给扯了扯。

    水芙蓉回到西厢房收拾行囊，捡了一些不太熟练的经书装进书筐。

    林枫，你还好吗？

    在东宫。

    水芙蓉提笔写信，写了一行，揉成一团，再写，再揉，有些心烦意乱，索性把所有的草稿都撕掉，心无旁骛读经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