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错愕

    “小姐，这是襄阳莫公子的亲笔信，请过目！”一辆马车停在家门口。

    水芙蓉拆开信，发现上面一行字：

    速到襄阳！

    连个落款也没有。

    “请您稍等。”水芙蓉收了信，让童仆看茶，“稍等，我转告家母。”

    母亲阎氏在厅堂里烧香拜佛，听到女儿要离家的消息，竟毫不意外。

    “前几日，驿站的人来过了，送来了一些金银，说是莫公子的心意。我还以为是林家的人，却原来不是。也不知道林家的人怎么了，来了一趟就杳无音信。反倒是这莫公子很让人欢喜。”阎氏坐在八仙桌边，问女儿到底怎么想。

    水芙蓉不好说林枫那边有公主追求，支支吾吾说，想出去走走。

    “你去襄阳见莫公子一面，看他怎么考虑。”阎氏出主意。

    “我……想去扬州。”水芙蓉耐不住内心的情愫。

    “你大了，你自己的事你自己拿主意。”阎氏拿了一些银钱送给女儿，“换了衣服，路上注意安全。”

    “娘——”水芙蓉也明白母亲对自己的期望，年龄大了，老是待在娘家也不行，周围同龄姑娘的孩子都满地跑了，只有自己还在等。

    “差不多就定下来，别挑三拣四了。唉！”阎氏最近张罗儿子的婚事，头昏脑涨。

    水芙蓉告别母亲，离开家，去扬州。

    她是彻底妥协了，这么长时间，快一年了，她实在想念林枫。不管他怎么想，自己忍不住还要去找他。

    “姑娘，去襄阳吧？此处距离襄阳近，我是受莫公子所托，到达晚了，不好交差。”驿站车夫敬业为先。

    “你只管去扬州，少不了你的银钱。如果延误了时间，到了我自有道理，不需要劳您的神。”水芙蓉急迫地想见到林枫，她想当面问清楚，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不理不睬，如果和自己一刀两断，也至少通个音信。

    一路上山水迢迢，打尖住店，耗费了不少时光，到扬州城时大地一片萧瑟。

    十里白杨叶落纷飞，马车碾过厚厚的落叶，发出窸窣的碎响。

    水芙蓉抱着包裹，在马车的轻摇中，昏昏欲睡。

    她走进了一片山谷茂林，飞珠溅玉瀑布挂帘，一幅一幅跌落山崖。林深幽壑，寂静无声。群山环绕，仙鹤齐鸣。

    好像不是仙鹤，是清远的笛声，由远及近，飘渺悠然若有若无。

    水芙蓉睁开眼，去问车夫，“您听到了吗？是笛声。”

    “我当然听到了，是笛声。”车夫屈膝靠在车辕，手里拿着一支短笛。

    水芙蓉听到话音不对，她过去掀开门帘——

    红衣，黑发，黑丝带，斗笠。

    “怎么是你？”水芙蓉低声问，“你不是在襄阳？”

    “不想见我，是吗？”莫嚣头也不回，“我等不及，就来看你。”

    “你怎么知道我在扬州？”水芙蓉不解。

    “因为你走的是官道，而官道就这么一条。”莫嚣淡淡地道，“我送你见情郎，遂了你的心。”

    “多谢！”水芙蓉放下门帘，长舒一口气，躲回车里。

    扬州城的灯火次第亮了，勾栏瓦肆人声鼎沸。杂耍、叫卖、曲艺，男女老幼的欢笑，沿街一路看过去，好不热闹。

    莫嚣问水芙蓉吃不吃东西，水芙蓉说等见到林枫一起用餐，于是，莫嚣保持了沉默。

    车子行驶在乡间土道上，门帘掀开，莫嚣弯腰走了进来，随意坐下。水芙蓉往旁边让了让，离他远些。

    莫嚣用折扇指了指前方，“快到了，你自己下去。”

    坟场里有一间新盖的瓦房，亮着灯。水芙蓉穿了夜行衣，悄无声息走过去。她想给他一个惊喜，给他猝不及防的欢喜。

    亮堂的烛光挂在四壁，门开着，映出一个身影——他在打坐，盘腿坐在石凳上，屏气凝神，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