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成亲

    十里之外就有人放鞭炮，放焰火。轿子抬下来，晃晃悠悠颠着。鞭炮声、焰火声响个不停。

    一阵喧闹声过，有迎亲婆请新娘水芙蓉下来。水芙蓉下轿，撒了谷豆，求吉利。她踩着毛毯毡席入户，一直走至青庐。新娘水芙蓉入堂。新人莫嚣和水芙蓉手牵巾先拜天地、祖先，然后进入洞房，夫妻交拜。交拜后，两人坐在床上。水芙蓉向左，莫嚣向右坐。

    水芙蓉行撒帐礼，撒掷些许金银及桂圆、荔枝、核桃、栗子、莲子等彩果。随后，两人共吃了一份肉，同饮了合欢酒，是为“同牢合卺”。

    莫嚣把一把剪刀交给水芙蓉，水芙蓉剪了莫嚣的一缕头发，然后把剪刀交给莫嚣，莫嚣剪了水芙蓉的一缕头发，结成同心结。即“合髻”。侬既剪云鬟，郎亦分丝发。觅向无人处，绾作同心结。

    新娘水芙蓉开始“去花”卸妆，去掉花钗，然后用扇子遮住芳容。

    新郎莫嚣吟诗道：“莫将画扇出帷来，遮掩春山滞上才。若道团圆似明月，此中须放桂花开。”

    “这不是你的，是李商隐的《代董秀才却扇》。”水芙蓉用扇遮面，笑道。

    “宝扇持来入禁宫，本教花下动香风。姮峨须逐彩云降，不可通宵在月中。”莫嚣又来一首。

    “这是陆畅还替驸马作的却扇诗。”水芙蓉笑道。

    “唉，娶个才女媳妇真悲催。”莫嚣叹气，又来一首却扇诗，“青春今夜正芳新，红叶开时一朵花。分明宝树从人看，何劳玉扇更来遮。”

    “这个倒新鲜，我没听过。不过，我猜也不是你的。”

    “你是我的就行了。”莫嚣拿掉她的扇子，松了一口气。

    “奥，闹洞房了！”外面涌进来一群人，亲朋好友老幼把新郎新娘冲散。莫嚣被挤出青庐，水芙蓉被他们团团围住。

    推搡挤压，不知道是谁摸了水芙蓉，也不知道是谁亲了她一下。

    “啊——”

    混乱不堪，忍无可忍的水芙蓉一声尖叫。

    莫嚣冲进来，把她横抱起来，好言相劝，让各位退场。

    掩上青庐的门，红烛燃烧过半，周围一片寂静，夜已深沉。

    屋子里静悄悄，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心跳。

    水芙蓉穿着青色婚服，把盖头重新蒙上。

    莫嚣一身大红婚服，用玉如意挑起一角，慢慢掀开。

    凤冠霞帔雍容华贵，在满室明亮的烛光里，水芙蓉脉脉含情眼波流转，似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无限。

    莫嚣素日见她淡妆浓抹总相宜，不曾想，新娘子果然有另一番韵味。这是他第一次成亲，第一次见新娘，他有些手足无措。

    水芙蓉默默等待。

    莫嚣为她除去凤冠霞帔，用濡湿的手帕为她擦去胭脂水粉。素面朝天冰肌玉骨，眉如弯月眼如明星。

    蜡烛燃烧着，不停淌着一点烛泪，莫嚣一扇扇熄。

    帐幔垂落，水芙蓉躺在里面，莫嚣在外面。谁也没有动，各睡各的，规规矩矩。

    水芙蓉迷离入梦，梦里她梦见了莫嚣春风般灿烂的笑容。

    “起来吧，懒虫。”

    天还未亮，水芙蓉睡眼惺忪，不知道何时到了莫嚣怀中。她有些不好意思，却又转念一想，两人已是夫妻。

    “拜公婆，请安。婚后第三日，你要下厨洗手做羹汤，让公婆亲尝。”莫嚣笑了笑，坐起来披上外衣。

    “我还没睡醒。”水芙蓉趴在莫嚣的肩头，“夫君，就像做了一场梦。”

    “是啊，人生如梦。”莫嚣无限深情地回望水芙蓉，“夫人，这次名正言顺。”

    “是，没想到成真了。”

    莫嚣从床铺抽出一块落红帕，起身到桌子边，用匕首割破自己的手指，“贞洁这件事，我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