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地铺

    出发前去临安城莫府找公爹辞行，没见到人，就把一封信件交给了官家。

    门口一个修眉俊眼的执戟卫士主动为水芙蓉拿上车的脚凳，请少奶奶上车。

    “你叫什么？”水芙蓉扶着他的手，上了车，回身问。

    “张小武。”他笑着回答。

    水芙蓉见他娃娃脸，细皮嫩肉，笑起来略带羞涩，天然纯净的气质，不由多看了两眼，微笑着和他摆手。

    张小武也挥手为她送行。

    “夫人，那个张小武好像梦中王子啊，空灵干净纯洁优雅，看见他，我好像闻到了花香。”怜儿在车上托着腮遐想。

    “你喜欢的话，等少爷回来，把他介绍给你。”

    “才不要，我要守着少爷夫人。”怜儿痴痴地笑。

    怜儿是水芙蓉的陪嫁丫头，她是母亲阎氏买来的，从一户佃农手中，据说，家里穷得揭不开锅，女娃一大堆。做父母分忍痛卖掉了几个，贴补家用。怜儿不过十三四岁，像池中的小荷含苞待放。

    风尘仆仆，到襄阳已接近黄昏。日头挂在城墙，忽喇喇一大群飞鸟，戍卒吹角一城清寒。

    在呜呜的号角声中，吊桥放下，莫嚣单骑长枪已迎了上来，一身银甲潇洒倜傥。他骑在马上，摇摇地用枪杆挑起车帷，“里面可是夫人？”

    “不是——”怜儿团着双手大喊。

    “你这个通房丫头！”莫嚣看到了里面坐着的水芙蓉，笑笑，引着车马过浮桥。

    这次换了住地，两边都是军营，中间一列鱼鳞瓦房左右各站了两名执戟卫士。莫嚣带着进去，迎面悬挂着大大小小的地图，正中一张大桌子，摆放着沙盘，左右两步处各有一道木制长屏风挡住。

    莫嚣拉开右边屏风的一道折叠门，请大家进去。一张木桌，一个托盘里一茶壶三五杯子，靠墙的简易木架上陈列着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镋棍槊棒鞭锏锤抓。

    莫嚣说近来金兵骚扰频繁，将帅们都和兵士住一起，轮番戍守城墙的卫兵都很疲惫。饭菜简易，酸辣都有，绝对管饱。

    一时，马夫、护卫都去歇息了。

    怜儿守着夫妇俩打瞌睡，水芙蓉让莫嚣为怜儿安排住处。

    莫嚣俯在她耳边，问，你月信有没有？

    水芙蓉一捶捶在他背上，“你胆子肥了！想睡通房……”

    莫嚣一把捂住她的嘴，把她拉到屏风外面，“在这里给她打个地铺，如何？”

    水芙蓉点头同意。

    兵士送过来厚厚的军用垫子，铺上褥子布单，放上一床军用被子、一只军枕。

    水芙蓉带着怜儿洗浴完毕，劝怜儿早些安歇。她自回了左屏风后的莫嚣房间，见半床都是书籍，絮叨起来，“这放哪儿？这怎么睡？乱糟糟的。”

    “睡我身上，地方够。不然也给你打个地铺。”莫嚣两手枕在脑后，靠着枕头。

    水芙蓉跪在床上，把军事书籍堆成四五摞，放在脚边。她的身形也够不着床尾，空间足够了。

    “你好像长胖了。”莫嚣笑着捏了一把她的腮。

    “是吗？也许是光吃不干活，养肥了。”水芙蓉想起赵祁祁也说过类似的话，观察莫嚣，“你瘦了，黑了，憔悴了。”

    “沧桑了吧？嫌弃了？”莫嚣摸着自己的胡茬，在军营十二时辰待命，不消瘦才怪。他接到水芙蓉的飞鸽传书，一度担心自己不能陪她，但是孟珙说近来蒙古也在和金军打游击，襄阳城暂时没有危险，他才让她进城，否则，吊桥也不会放下。

    “你在想什么？”水芙蓉和莫嚣多日未见，想多说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