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哄吃

    入冬的时候，水芙蓉的肚子显山露水，鼓胀得像小山丘。她的双腿从第四个月就肿了，行动不便。莫嚣为妻子另外找了客舍，安排了七人陪护，但是水芙蓉仍然最信任怜儿，有什么话一五一十告诉她，由她转告下人。有什么事情也是优先想到怜儿，俨然手足。怜儿说话办事伶俐爽快，里里外外照顾得妥妥当当。

    莫嚣早出晚归，回来带一些补品，和妻子说说话，亲热一会儿，就休息。早晨起来，看妻子还在熟睡，为她拉被子掖被角，端详着她优美动人的面颊，惦念军务，不得不离开。

    第一次当母亲，有诸多不适应。首先是身体的排异反应，什么也不想吃，什么也吃不下。水芙蓉记得在第二月左右，突然对一切美食失去了兴趣。山珍海味看都不想看，无论厨师技艺再高超，色香味再俱全，端到面前就反感。莫嚣晚上回来，亲自下厨也不行。

    “葱爆海参，吃一口，乖。”莫嚣哄着妻子，拿着汤匙。

    “不吃，一点胃口也没有。”水芙蓉推开饭食。

    “一点不油腻，我专门咨询的御厨，严格按照流程做的。我这道菜炒了三次，亲自品尝。这是第三次，咸淡适宜营养充足。一两天不吃没什么，这都十几天了，你一直喝奶度日，这对宝宝不好。”

    “我不是不想吃，我真的一点味觉也没有，看见吃的就反胃。”水芙蓉把食盘推开，把莫嚣的手推开，伏在椅子上，病恹恹的。

    “大官人，请你远离一会儿，我和姐姐说句话。”怜儿接过莫嚣手中的海参菜盘，对水芙蓉说，“姐姐诶，我都说多少回了，咱们现在当娘了，不比当姑娘的时候，不能再随性了。我知道姐姐难受，姐姐怀孩子很不容易，但现在是安胎期，胎儿发育所有的营养都来自母体，即使你不想吃，也要给胎儿充足的营养。姐姐尽管吃，吃下去马上吐出来也要吃。”

    “我没胃口，我吃什么都味同嚼蜡，突然类似绝食。”水芙蓉愁眉苦脸，“我真的吃不下，就是很烦很烦。”

    “如果你觉得怀孩子很麻烦，我宁肯替你。”怜儿把菜盘放在一边，把门关上，把莫嚣关在门外。

    “姐姐，还是不想吃吗？”

    “不想。”水芙蓉摇头，有气无力。

    “姐姐，如果这样，请你把孩子给我，我替你受这个罪。”

    “何出此言？”水芙蓉不解。

    “姐姐，我既然是你的陪嫁丫鬟，理应是通房丫头，但是你不允许莫公子碰我，所以我真的很羡慕你。如果我能怀上莫公子的孩子……”

    “好！我吃，我马上吃，即使吐出来。”水芙蓉把海参嚼在嘴里，吞咽下去，一只一只，没有味道，但是狼吞虎咽大快朵颐。

    怜儿看见水芙蓉风卷残云卷完一盘，诧异地去盛汤，让水芙蓉稍等。怜儿出了门，在门边遇见莫嚣，被一把捉住胳膊，问她到底施了什么魔法，能让夫人这么快吃东西。怜儿轻笑道：“公子如果能和我同房，我便告知。”

    莫嚣松开了手。

    “听说公子以前是花花太岁，怎么遇见我家姐姐变得胆小如鼠了？”怜儿眼波流转，红云飞腮，圆圆的笑脸水润饱满，“姐姐近期身体不方便，你一天天忍，怎么受的了？”说着，小手捏了捏莫嚣的手心，柔婉低语，“今夜三更军营。”

    莫嚣久不打野战，一时兴起，随口嗯了一声。当晚，他服侍妻子睡下后，照例到军营视察。返回自己的住处，前脚刚进门，后脚就跟进来一个人吹熄了灯火。一个娇小玲珑的女子带着满身浓烈的香气，缠绕在他的身上，香吻雨点般落在他的脖颈。莫嚣低下头，一掌把她打晕，扔到外间地铺，大踏步走出房门。

    回到客舍，静悄悄的，一点声音也没有，妻子已经睡熟了。他躺下，在妻子身边，安然且欣然。他不再是以前的风流浪子，他如今是孩子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