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剜目
却说小鸣人施巧计，以“影缝之术”控住那怪人，要替他诊看眼伤，那人只作默许。小鸣人便近身前来，打着火具先看那人左眼，细看了半晌，那怪人被他瞧着，颇觉不自在，正待要开口说话，小鸣人道：“你别说话，扰我心神。”
原来那根暗针极细微，要寻着不是件易事，眼下又正是浓夜时分，少不得要百十分的专注。小鸣人凝神细察，眼睛不敢眨一下，又细看了半天，才辨清那根暗针位置。
那针正中着怪人左眼球，几已整根没了进去。小鸣人叹了口气，连连摇头道：“你这只眼是没得救了，我只能替你把暗针取出来，再辅以药物生肌补血，愈合伤口，保你性命无碍。”
那怪人道：“休要啰嗦，你要治我，要害我，只管尽快动手便是！”
小鸣人笑道：“你坦然刚烈，倒真是条汉子。我不会害你，只是要治你。”说着，伸脚往那怪人两腿膝上轻踢了一脚，那怪人跌坐下来，问道：“你又要做什么？”
小鸣人道：“我要取你眼中针，自然要你先坐下来，难不成让你站着受罪么？也不好施展。”
那怪人道：“你要如何取我眼中针？”
小鸣人道：“说来简单，不过是把你左眼球子从左眼眶挖出来罢了。”
那怪人惊道：“你只说取针，却要来挖我眼球子，还不是害我？”
小鸣人笑道：“你不懂医术，你这眼球子吃那暗针深刺其中，早便废了，眼下只是流血，看不出大怪异，一两日之后，定会严重化脓，继而发生严重细菌感染，导致眼周组织大面积坏死，此时不挖出来，你小命肯定难保。”
那怪人听他这一堆怪言，颇觉懵逼，道：“你说的什么话语，我听不懂。”
小鸣人笑道：“听不懂便听不懂，你只须知道，你这左眼珠子必须挖出便行了。”
那怪人左右无奈，心一横，道：“你挖便是了！”
小鸣人竖了根大拇指，道声“牛！”，又问道：“你怕不怕疼？”
那怪人笑道：“死都不怕，还怕什么疼？”
小鸣人道：“说得也是，只是这挖眼之疼有多利害我也不知，眼下又无麻醉药之类的，只能靠你干捱过去了。好在我定住你身子，不怕你乱动。你若疼得厉害，只管嚎叫便了。”
吩咐已毕，不待那怪人再问，小鸣人早拿出一枚极细的苦无来，看着锋利无比。他将那苦无又去火具上炙了许久，一如先前治世濑藏人毒伤一般，消过毒后，又细细观看一番。那怪人都看在眼里，把右眼珠子瞪得大大的，心里满是疑惑与惊恐。
小鸣人看他那神色，笑道：“休要这般紧张。你不知那唐土有一位关云长将军，臂膊上曾中了毒箭，毒入骨髓，医师替他诊治，用刀割开皮肉，直看见森白骨头，把毒素都从骨上刮尽方了。试想那割肉又刮骨之痛该是何等厉害！可那关将军兀自和旁人饮酒下棋，谈笑自若，毫无惧色，因此留下一段‘刮骨疗毒’的豪胆佳话来！你今日若也能捱过这挖眼之痛，我便也敬你是关云长一般的好汉，日后替你传扬美名。”
那怪人道：“你不要说这许多废话，快快动手便是。”
小鸣人笑道：“好。”便将那枚细苦无伸向那怪人左眼，那怪人登时“啊”地发出一声长长的哀嚎来。
小鸣人却道：“我还未挖哩，你嚎叫什么？”
那怪人道：“你休管，我自己给自己壮胆。”
小鸣人只轻笑了一声，心道：原来这怪汉子看着孔武硬气，却也有一颗惴惴的心。他又稳了稳心神，长吁一口气，握定那枚苦无刀，道声“要真动手了”。
那怪人反而“啊”得喑哑起来，小鸣人也不再理会他，刀子一动，往他左眼窝子攒竹内剜了下去。
这头一刀下得果断狠利，暗血登时又流了出来。那怪人口中“啊啊”之声断续嘶哑，也不知他是痛得无声，还是刻意强忍。
小鸣人无暇分心他顾，左手扶住那怪人额头，右手兀自握定那枚苦无刀，稳慢发力，沿着那眼窝子，顺时针方向剜动起来。那怪人声音越发低哑，额头豆大汗珠沁出不止。
小鸣人的额头也渗出细汗来，他是头一回剜人眼珠，不比先前割人手腕。眼见那怪人半个眼眶渗出血来，心里也怕得紧张，只得轻吁了口气，右手却丝毫不敢放松，行刀手法极为小心。
那刀沿着眼窝子剜了一圈，从‘攒竹’剜到‘晴明’位置，那颗眼球子便眼见着松动下来，小鸣人最后将刀往里只一钩，将眼筋断了，那颗眼珠子便从眼眶里掉了出来。
他拿手一接，只觉黏乎乎的一坨白，带着一堆血污，滚了两滚，瞳仁早缩成了一个灰点，也不知是死物还是活物。
小鸣人呆看了一眼，恍过神来，从衣上扯下一块布来，把那眼珠子包好放在一旁，又看那怪人左眼眶子，黑洞洞的，泛出乌血流个不停，忙从怀里摸出一个茶器瓶子来。
原来这茶器瓶子便是先前替世濑藏人治毒伤时，攒下的那瓶毒血，只一天时分，那毒血在瓶内早凝成粉糊状了。小鸣人用指尖挑了几指头出来，又摸出一个小药瓶，倒出一些白色粉末，将那几指头毒血粉混在其中，便往那怪人左眼眶子周围敷洒上去。不多时，那血竟果然止住了。
手术已毕，小鸣人长吁一口气，向那怪人道：“已治完了，只等你这眼眶生肌愈合，便无事了。”
那怪人却睁着右眼，张着嘴巴，不出半点声。
小鸣人把手掌在他右眼前晃了晃，道：“你怎么了？”
那怪人还是不做声，小鸣人笑道：“我几乎忘却了，手术既是做完了，要解你身上‘影缝之术’呢。”
说着，结起手印，念了句印诀，道声“疾”，将那怪人身上“影缝之术”散去。再看那怪人，兀自瞠目张口，半截身子却往后一仰，两只手一摊，倒在地上。
小鸣人心下一惊，忙伸手去探他鼻息，湿热有力，便笑道：“原来你他娘不是死了，是睁着眼睛自己把自己活吓晕了。”
原来那根暗针极细微，要寻着不是件易事，眼下又正是浓夜时分，少不得要百十分的专注。小鸣人凝神细察，眼睛不敢眨一下，又细看了半天，才辨清那根暗针位置。
那针正中着怪人左眼球，几已整根没了进去。小鸣人叹了口气，连连摇头道：“你这只眼是没得救了，我只能替你把暗针取出来，再辅以药物生肌补血，愈合伤口，保你性命无碍。”
那怪人道：“休要啰嗦，你要治我，要害我，只管尽快动手便是！”
小鸣人笑道：“你坦然刚烈，倒真是条汉子。我不会害你，只是要治你。”说着，伸脚往那怪人两腿膝上轻踢了一脚，那怪人跌坐下来，问道：“你又要做什么？”
小鸣人道：“我要取你眼中针，自然要你先坐下来，难不成让你站着受罪么？也不好施展。”
那怪人道：“你要如何取我眼中针？”
小鸣人道：“说来简单，不过是把你左眼球子从左眼眶挖出来罢了。”
那怪人惊道：“你只说取针，却要来挖我眼球子，还不是害我？”
小鸣人笑道：“你不懂医术，你这眼球子吃那暗针深刺其中，早便废了，眼下只是流血，看不出大怪异，一两日之后，定会严重化脓，继而发生严重细菌感染，导致眼周组织大面积坏死，此时不挖出来，你小命肯定难保。”
那怪人听他这一堆怪言，颇觉懵逼，道：“你说的什么话语，我听不懂。”
小鸣人笑道：“听不懂便听不懂，你只须知道，你这左眼珠子必须挖出便行了。”
那怪人左右无奈，心一横，道：“你挖便是了！”
小鸣人竖了根大拇指，道声“牛！”，又问道：“你怕不怕疼？”
那怪人笑道：“死都不怕，还怕什么疼？”
小鸣人道：“说得也是，只是这挖眼之疼有多利害我也不知，眼下又无麻醉药之类的，只能靠你干捱过去了。好在我定住你身子，不怕你乱动。你若疼得厉害，只管嚎叫便了。”
吩咐已毕，不待那怪人再问，小鸣人早拿出一枚极细的苦无来，看着锋利无比。他将那苦无又去火具上炙了许久，一如先前治世濑藏人毒伤一般，消过毒后，又细细观看一番。那怪人都看在眼里，把右眼珠子瞪得大大的，心里满是疑惑与惊恐。
小鸣人看他那神色，笑道：“休要这般紧张。你不知那唐土有一位关云长将军，臂膊上曾中了毒箭，毒入骨髓，医师替他诊治，用刀割开皮肉，直看见森白骨头，把毒素都从骨上刮尽方了。试想那割肉又刮骨之痛该是何等厉害！可那关将军兀自和旁人饮酒下棋，谈笑自若，毫无惧色，因此留下一段‘刮骨疗毒’的豪胆佳话来！你今日若也能捱过这挖眼之痛，我便也敬你是关云长一般的好汉，日后替你传扬美名。”
那怪人道：“你不要说这许多废话，快快动手便是。”
小鸣人笑道：“好。”便将那枚细苦无伸向那怪人左眼，那怪人登时“啊”地发出一声长长的哀嚎来。
小鸣人却道：“我还未挖哩，你嚎叫什么？”
那怪人道：“你休管，我自己给自己壮胆。”
小鸣人只轻笑了一声，心道：原来这怪汉子看着孔武硬气，却也有一颗惴惴的心。他又稳了稳心神，长吁一口气，握定那枚苦无刀，道声“要真动手了”。
那怪人反而“啊”得喑哑起来，小鸣人也不再理会他，刀子一动，往他左眼窝子攒竹内剜了下去。
这头一刀下得果断狠利，暗血登时又流了出来。那怪人口中“啊啊”之声断续嘶哑，也不知他是痛得无声，还是刻意强忍。
小鸣人无暇分心他顾，左手扶住那怪人额头，右手兀自握定那枚苦无刀，稳慢发力，沿着那眼窝子，顺时针方向剜动起来。那怪人声音越发低哑，额头豆大汗珠沁出不止。
小鸣人的额头也渗出细汗来，他是头一回剜人眼珠，不比先前割人手腕。眼见那怪人半个眼眶渗出血来，心里也怕得紧张，只得轻吁了口气，右手却丝毫不敢放松，行刀手法极为小心。
那刀沿着眼窝子剜了一圈，从‘攒竹’剜到‘晴明’位置，那颗眼球子便眼见着松动下来，小鸣人最后将刀往里只一钩，将眼筋断了，那颗眼珠子便从眼眶里掉了出来。
他拿手一接，只觉黏乎乎的一坨白，带着一堆血污，滚了两滚，瞳仁早缩成了一个灰点，也不知是死物还是活物。
小鸣人呆看了一眼，恍过神来，从衣上扯下一块布来，把那眼珠子包好放在一旁，又看那怪人左眼眶子，黑洞洞的，泛出乌血流个不停，忙从怀里摸出一个茶器瓶子来。
原来这茶器瓶子便是先前替世濑藏人治毒伤时，攒下的那瓶毒血，只一天时分，那毒血在瓶内早凝成粉糊状了。小鸣人用指尖挑了几指头出来，又摸出一个小药瓶，倒出一些白色粉末，将那几指头毒血粉混在其中，便往那怪人左眼眶子周围敷洒上去。不多时，那血竟果然止住了。
手术已毕，小鸣人长吁一口气，向那怪人道：“已治完了，只等你这眼眶生肌愈合，便无事了。”
那怪人却睁着右眼，张着嘴巴，不出半点声。
小鸣人把手掌在他右眼前晃了晃，道：“你怎么了？”
那怪人还是不做声，小鸣人笑道：“我几乎忘却了，手术既是做完了，要解你身上‘影缝之术’呢。”
说着，结起手印，念了句印诀，道声“疾”，将那怪人身上“影缝之术”散去。再看那怪人，兀自瞠目张口，半截身子却往后一仰，两只手一摊，倒在地上。
小鸣人心下一惊，忙伸手去探他鼻息，湿热有力，便笑道：“原来你他娘不是死了，是睁着眼睛自己把自己活吓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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