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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鸿远客栈6

    月夜再回鸿远客栈阁楼,楼中一片狼藉,暗夜身受重伤,我也好不到哪儿去,适才以一敌三,若不是满腔怒意支撑,只怕我早已失了斗志。身上多处伤口流血,却没有伤到骨头,我比暗夜好得多,身上的疼痛远不及心上的疼,我神色默然的看着楼中的伤员。

    李长庚在季无虚的保护之下,身上只一处刀伤,并无大碍,其他人都或多或少受了伤。

    断臂的李九义不知死活,影儿的尸体歪着脑袋躺在地上,柳璃将之扶了起来,婉姨的尸首也靠着前沿,垂着脑袋。

    我皱眉打量了周围,魏成不见了。

    我们一行十人,现在的状态:婉姨和影儿离世,暗夜重伤,季无虚重伤,骆驼重伤,柳璃轻伤,我轻伤,李长庚安好,李九义断臂昏迷,魏成逃离不见。

    “李大哥?......”柳璃看着我失魂落魄的样子,轻声关切道。

    我摆了摆手,点了点头,示意无碍。

    “还行吗?”怒意渐消,面色渐渐平静了下来,悲喜如常,我从凌乱的战局之中捡起一壶残酒,抬手扔向暗夜。

    暗夜抬手接住,随即手往下一沉,差点没能接住,脸颊一侧牙龈明显咬了咬,手臂上包扎处鲜血浸润了白布,看来是伤得重了。

    “接不住就否接了,不疼?”我戏谑的笑了笑。

    暗夜皱眉道:“这点痛还不能让我喝不了酒。”他说完,抬手灌了几口,“走吗?万一还有第二波人,我可就得交代在景梁了,我可不想客死他乡。”

    “走吧。”

    我看了看众人,又转身看了看对面的门楼,已然起了灯火,掌柜的在对面抬头观望。

    我对着他做了一个过来的手势,他微微点了点头。

    此地虽然繁华,但离舟山县主府颇远,若无人举报,还不至于惊动官府。

    所以早走为上,一是避免和景梁官府有接触,产生误会,二是避免冷舞带人再回来。我们确实挨不过第二波突袭了。

    冷静下来,我发现,我身上的伤也不少,必须要疗养了。

    不多时,掌柜的没来,来的却是一个小二,小二也战战兢兢的,生怕还在打斗被殃及。

    他见我们在收拾残局,算是安了心。

    “客官,您有什么吩咐?”他试探性的问道。

    我从怀里摸了两锭黄金,递了上去,“足够你们再建一个阁楼了,去备三辆马车,两匹马,越快越好。”

    我再扔了一锭白银给他,补充道:“这是赏你的,记住了,马要好马。”

    店小二接过,脸上的喜色依旧掩盖不了他的畏惧,“是,小的这就去办。”

    ……

    三车两马,李长庚和柳璃受伤最轻,他们骑马带路,我们乘车,连夜出舟山县,到码头,准备再渡船出泣州。

    中途找了家医馆买办伤药,李九义失了一臂,幸而未死。

    再买了两口棺材,将影儿和婉姨的尸首带走,六月炎夏,好在货船上有存冰,一路都为她们冰镇尸棺,避免早腐。

    一路上,不断赶路,走的全是乡道货船,但凡可疑之人,都杀了,王爷即是冥宗宗主,可以确定的是冷舞手下有卸岭派的人,足见冥宗势力之大,难免引来麻烦,不得不杀。

    中原境内,南下,南江之上。

    一路逃亡奔波已经近一个月,再有几日水程,便能到终南山东侧水驿。

    镇南大将军府是不能回了,只盼王爷不会对黎叔一家下手。

    大家的伤已经好的七七八八,李九义回了老家,留在乞蓝山一带了,给了些银两,足够他安度余生。

    夜,船头。

    我看着江面,想起了影儿和我之间的种种,冷月幕阳、冷影幕影,幕阳因我而死,当初我就觉得他有些东西瞒着我一样,我当他如亲兄弟,所以没有多问,我对他的信任也如对骆驼一般,他虽然欺瞒了我,却甘愿为我而死,原来他们兄妹都是王爷的冷禁卫。

    他不愿背叛王爷,也不愿最后背叛我,所以选择了死亡,将事情留给了幕影,而幕影也是因我而死,对于他们兄妹两,要说恨是绝对没有的,影儿跟着我这么几年了,同生共死,到最后却死在了他们自己人手里,说来可笑,却怎么也让人笑不起来。

    看着手里的玄铁弓弩和天蚕柔丝,我也不知道是痛还是悲,这种感情有些异样,她对我和柳璃对我一样,而我对她,总有谢意,也有眷恋罢……

    婉姨和我接触的时间不长,却待我如亲生子一般,处处护着我,和师姐一样的关心我,在我心里,她是师娘,也是母亲,她的逝去,我亦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起初我以为师父布局害我,可影儿说天师是虞千仁,师父却没有害我的意思,他可能利用了我,想解开镜水宫和位眼的秘密,遥想这些年,却无一不是视我如亲子,绝无加害的可能……

    想到这里,我有些躁乱,无奈的喝了口酒,一侧的暗夜见了,嘴角勉强的笑意,道:“怎么了?心乱?人生便是这样,死生如常,你的执念呢??要坚定些,一路走来不易,别放弃,放弃了对不起那些为你和嫣儿姑娘牺牲了的人。”

    “值得吗?”我轻声呢喃道,眼眶有些湿润,像是进了沙子。

    “两情相悦已是不易,情比金坚又是困难,何况你能恪守本心无数年如一日,难能可贵。天下人对待感情,无不善变易欺,始乱终弃者无数,见色起意者众,见利忘义者又多,能似你这般至情至性之人,微乎其微,我能不计得失助你,便是知你如此,或许,我也不是助你,是帮助你的执念罢了。”他说完,跃下船沿,将酒壶放在了船头,拍了拍我的肩头,意味深长,“负了天下人,也不负卿。你这句话,我很喜欢,执子之念,我觉得,无论代价多大,都值得。”

    他说完,便要离开,走出丈许,又嘀咕了一句“酒虽好,却也伤身,少喝点。”

    我心道:这家伙说起正事来,一点不含糊,这酒劝得,自己都是杯杯必贪,可笑得紧,这便是人在世内,也在世外罢……

    七月初一,晨,天色微白,惊雷初定,骤雨将歇。

    终南山脚下,我们要上山,必经两处,前山驿站,抑或是旁山小道。

    王爷不可能不知道守株待兔的理,我们已经做好了再一场恶战的准备,我不希望师姐和冰窟里的嫣儿又任何问题。

    我们决定,带着棺材,走主驿,主驿站周围乃是阔道,埋伏的可能小,硬打的机会多。

    一个多月的时间,我不信冷舞轻箭还没回王爷府上。

    这一战,再所难免。

    所有人,整装待攻。

    终南驿。

    一如往常,人来人往,希希散散,毫无异样。

    到这里,想起了那纨绔子弟姬辰逸,也不知道这小子在将军府是否安好。

    “奇怪,没有异样啊?”暗夜皱眉,“镇南王傻了?不知道拦截我们?”

    我皱眉道:“小心点好,或许在驿站也不一定。”

    李长庚在一侧道:“可这过往的行人都不像是乔装的,不应该啊?”

    “将军,虞幕府。”骆驼看到了驿站外茶棚下面的一个闲品茶水的老头,一身锦衣薄袍,两个侍卫立在一侧。

    雨停了,凉意依旧。

    他们没有要动手的意思,我们一行,雇了几个车夫,拉着棺材走到他们近前。

    “人呢?都出来吧。”我怒目瞪着虞千仁,沉声道。

    “呵呵,将军,多日不见,可安好?哦,对了,看这样子,怒气不少啊,老夫只身而已,不必动怒。”虞千仁一脸让人可憎的笑意,“万思在此等你多日,可算来了。”

    “要打要杀,尽管动手便是,不比假惺惺的。”我回道。

    “呵呵,打是不打了,将军本事见长,连冷禁卫都打跑了,冷舞和我两个师弟以三敌一都不行,我还是不献丑了。坤真师弟重伤不治,算是死在你临虚剑指手下,今日我们不提此事,这是王爷给你请帖,我算是送到了。”虞千仁从怀里摸出了一纸宣纸书信,放在了桌上,起身,对着身边两侍卫道:“轿来,回府。”

    “是,大人。”其中一个侍卫去了,不多时几个轿夫抬着一辆轿来。

    “坤真是你师弟?那么你也是卸岭的人?”我冷声道。

    虞千仁揭开轿帘,抬足欲上,转头道:“老朽不才,卸岭大长老。将军,后会有期。”他说完,上了轿子,去了。

    柳璃要动手,我拉着她,道:“别去了,看来没有埋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