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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寂寞天地,女娲造人

    见此,余下的一十七位绝巅道君们,也是发起了狠来。

    既然佘钰还会受伤,那这一战,就还有打下去的余地。

    相互对视一眼之后,十七位绝巅道君,就已经是齐齐的扑了上来,再有了防备的情况下,佘钰再也找不到了如先前那般一击必杀的机会。

    而对于他们这个层次的斗争而言,不能一击必杀,那就只能无休止的消耗纠缠下去。

    “咳!”闷哼了一声,佘钰的身形,也是一个趔趄。

    他面对的,毕竟是一十七位绝巅太乙道君的联手,纵然是他手中的长戟再是挥洒自如,也难以完全的档的下所有的攻势——就在先前,那位名为鸩的道君,瞅准了其他一十六位道君创造出来的机会,一爪子撕掉了佘钰背后的一只翼展。

    陡然之间少了一只翼展,佘钰周身的平衡,一瞬之间就被破坏,一个趔趄之间,余下十六位道君的攻势,也是接二连三的落到佘钰的身上,佘钰身上的甲衣,在这合击之下,直接炸碎,露出身上纵横交错的伤口,以及伤口下的森白骨骼。

    “他快要坚持不止了!”见此,这一十七位气机摇晃的绝巅道君,在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是一时之间,士气大振。

    佘钰手中的长戟在地上一撑,然后喘了口气,咳出几口血花来。

    那恢弘浩荡的不周山,已经近在眼前,女娲身上的气机,也已经重新攀升成了一位太乙道君,并且在继续往上攀升。

    “不够啊!”蛇尾摇曳着,无穷的混沌之气,从佘钰头顶的天门处落下,将佘钰笼罩于其间。

    “蛇卫何在?”低低的一句,带着无与伦比的魔性传开去。

    然后,三千个影子出现,化作一枚一枚的鳞甲,贴在佘钰的周身,佘钰的气机,再度一样,于是同时,则是他身上纵横的伤口处,越发的狰狞。

    ……

    穹天上,星辰的光辉,一盏一盏的堙灭,这是那些执掌星辰的神祇星君们,在那两座绝世大阵的碰撞下陨落。

    一颗一颗的流星,如雨般坠下,绝美,而又凄凉。

    整个天地,都是一片寂然。

    并非是生灵震撼无声,而是因为,在这已经完全不受控制的战斗当中,这天地之间的生灵,十之八九,都陨落在了这乱战的余波当中,星空当中的妖,大地之上的巫,以及那些寻常的生灵。

    这战斗当中,不知道多少种族,在那灭世天灾般的余波当中,断绝了传承。

    只是此时,这天地之间的大神通者们,谁都顾不上这一点,所有的人,都在乱战,死斗!

    而唯一有能力阻止这一场乱战的鸿钧道祖,一直到此时,都杳无踪迹。

    乱战当中,最为激烈的两处,自然就是不周山脚下十八位绝巅道君的战场,以及穹天上,天宫废墟当中的乱战。

    长啸,嘶吼……

    往昔那些高高在上,统御天地的绝巅存在们,无一不是衣衫染血,身形狼狈,没有了丝毫的风度,更没有丝毫的架子。

    “抓住你了!”

    “鸩!”佘钰的声音响起,当其背后余下的那一只翼展被撕下来的时候,他的左手,也是猛然往后一捉,将那位名为‘鸩’的绝巅太乙道君的抓住,下一个刹那,其手中的大戟,将这位绝巅的道君,刺了对穿。

    乌黑的气息蔓延,在佘钰的周身上下蔓延,佘钰的背后,被那乌黑的气息沾染的地方,成为一片连绝巅的道君都不愿涉足的死地绝地,这是毒。

    鸩,本来就是以毒成名,为这天地之间,一切毒素的源头,他凝练出来的毒,这天地之间,没有人能够无视。

    只是,纵然此时佘钰身上的气机,已经萎靡不振,处于生与死的边缘,但随着鸩的陨落,佘钰身上的气势,也是陡然一跃,将余下的一十六位绝巅道君,给彻底的压制与另一头。

    看着气息奄奄的佘钰,这一十六位绝巅道君,竟是谁都没有了继续出手的勇气——大罗之路上,女娲身上的气机,已经重新的恢复到了绝巅,正在逐步逐步的,往众人所不能理解的方向跃升。

    在这样的情况下,纵然是他们杀败了佘钰,也不可能拦得住女娲成就大罗了——唯一的一个,有可能击杀女娲的鸩,已经死在了佘钰的手上。

    “看来,是我赢了!”看着那停下手的十六位绝巅道君,佘钰一边喘息,一边大笑道。

    佘钰的身旁,命运长河的水声,汨汨而动,下游的迷雾,在这一刻,彻底的消散,无数的支流,彻底的干涸枯竭,然后,奄奄一息的伏羲,亦是从那命运长河当中,挣扎着出来。

    “走!”相互一眼之后,那十六位绝巅的太乙道君,便是头也不回的破开了空间离开,整个洪荒天地当中,都没有了他们丝毫的气息。

    “谢了,兄弟!”看着女娲一步一步的,走进不周山的深处,佘钰也是抱着自己的长戟,缓缓的低下头颅,喘着粗气,和伏羲相互倚靠着,时光长河,在佘钰的影子当中,一闪即逝。

    那是烛龙出手了。

    若非是烛龙突然搅动了时光长河,令鸩的感知,出现了一个刹那的恍惚,鸩绝对不会因此陨落于佘钰之手。

    随着不周山脚下的战斗的终结,天宫的废墟当中,妖与巫的战斗,也接近了尾声。

    有和无的力量,缓缓的分开,两座绝世的大阵,被各自的操纵者,逐渐逐渐的收回,而这个时候,雷霆不甘的声音,才是在这天地之间弥散开来,星海当中,那一片雷泽,隐没不见,原先雷泽的所在,只剩下一片神宫的废墟残片。

    神霄天王,雷泽大神,陨落!

    佘钰艰难的抬起头,目光穿过天与地的界限,在他目光的尽头处,是那满是裂痕的凌霄殿,凌霄殿的大门上,又一轮黯淡无光的银镜,银镜的正中,一条裂痕蔓延开来,几乎是将这银镜,彻底的一分为二。

    而在这银镜的下方,那靠着门墙而立的,龙首人身巨神身上,一身的鳞甲,十去八九,余下的那一部分,也没有了丝毫的光泽,而这巨神的身上,已经没有了丝毫的生机。

    这是雷泽大神的尸身!

    在雷泽大神之前,一位金袍的道人,和一位帝冕流毓的王者并肩而立,一人持钟剑,一人持印玺图帛,两人身上的气机,都是奄奄一息。

    而在他们的对面,十二祖巫的状况,同样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十二位以肉身血气称雄的十二祖巫,浑身上下,已然是只剩下了骨架。

    幽幽的声音,在这天地之间弥漫,似慨叹,又似哀嚎……

    当一柄玉如意将环绕于洪荒天地四周的那几尊魔影彻底打碎的时候,这天地之下,残存下来的生灵们,都知晓了,这崩灭天地的一战,结束了!

    四极处,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位天神的虚影,一闪而过。

    没有人知晓,在这一场乱战当中,为了保证这洪荒天地,不被这一场乱战给打碎,这四位镇守四极的天神,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结束了!”待到身上的气机勉强平缓下来之后,佘钰也是将自己的目光,落到了面前的不周山当中。

    这不周山,已经是被一片浓雾所笼罩,纵然是太乙道君的目光,也难以穿过这一片浓雾,看清这不周山当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下一刻,浓雾散去,鹅黄衣衫的女神的身影,在一瞬之间,映入所有人的眼帘,无论愿还是不愿,想还是不想,这一刻,这天地之间的所有生灵,眼中都只有那一片亮眼的鹅黄色。

    大罗的气机,在这天地之间弥漫着,气机笼盖之下,所有的生灵,都是低下了自己的头颅。

    女娲,已经大罗。

    “唉!”哀叹的声音,从女娲的身上响起,在清醒过来的一瞬间,女娲,就已经登临大罗,同样的,她登临大罗的这过程当中,天地间所发生的一切,也都是在她的心头映照了出来。

    “唉!”再是一叹,女娲声音当中的悲哀,越发的明显。

    天地众生,都是清清楚楚的感觉到了这哀叹当中的悲伤之意,眼泪,情不自禁的就从眼角流出。

    “洪荒……天地……”女娲的目光,在这天地当中,一寸一寸的扫过,然后停在星海之间。

    “传承么!”女娲低声的道。

    传承,这是女娲从这天地之间还余下的所有生灵的心中,所察觉到的,最深的执念。

    伸手往面前一捉,不周山当中,一株葫芦藤,不知道从何处蔓延而起,落到女娲的掌心。

    然后,整个大地上,无穷的光芒,涌现出来。

    时光长河,彻底显现出来,在整个大地上铺开。

    女娲的足迹当中,一个一个的影子,带着一点一点的嫣红出现,飞快的朝着女娲的脚下聚拢。

    时光似乎是在逆流,那一个一个的影子,飞快的变得凝实,然后重新的化作点点滴滴的嫣红的血珠。

    数个呼吸之后,这天地当中,自开天辟地一来,所有存在过的生灵的痕迹,都显现于这天地之间,然后化作点点滴滴的鲜血,聚拢到女娲的脚下,一点一点的,渗透进大地当中。

    女娲弯下腰,捧起那被鲜血浸透的泥土,往外一洒,紧接着,女娲手中的葫芦藤,就是凌空一抽。

    生机,造化,乃至于无中生有的造物之力,弥散天地。

    当那洋洋洒洒,被那无数的鲜血浸透的泥土落到大地上的时候,这天地之间所有存在过的生灵的影子,轮转循环而过,等到这所有的生灵之影,都消散的时候,那些落到地上的泥土,已经化作了一个一个鲜活的生灵。

    “此为,人!”清冷的声音,在这天地之间响起,而这新生的生灵的名字,也是由此被定下。

    这天地之间,一切智慧生灵的量词,成为了这新生生灵的名字。

    “人么!”一时之间,所有的太乙道君,都将自己的目光,落到了这些‘人’的身上。

    而‘人’的秘密,也是在一瞬之间,被众位太乙道君们,看了个通透。

    时光不可逆——逝去的生灵,就永远不可能回归,断绝的血脉传承,也不能重新延续。

    但女娲,却是以大罗的伟力,以另一种方式,接续了这天地之间,所有生灵,所有族类的传承!

    这名为‘人’的生灵,其体内所流淌的鲜血,乃是这天地之间所有存在过的生灵的血脉,融汇而成,这也就意味着,‘人’只要能够熔炼血脉,那根据其所熔炼的血脉的选择,其就可以成长变幻为这天地之间的任意一种族类。

    而这就意味着,只要‘人’不灭,这天地之间,万千族类的传承,就永远不会断绝!

    “拜谢大罗圣人接续传承之恩!”一瞬之间,这天地之间的修行者,无论懂还是不懂,都在这一刻,俯身朝着女娲拜下。

    ……

    “咳!咳!咳!”北极勾陈天宫当中,佘钰按住胸口,剧烈的喘息着。

    距离女娲成就大罗,已经三千载,而这三千年来,天地之间的修行者们,也明白了女娲造化‘人’之一族的意义,大罗圣人之名,也成公论。

    就如同太乙以道君称一般,圣人,也成为了大罗的别称。

    圣人,即是对其道途的尊崇,亦是对其功,对其行的敬仰。

    从勾陈天宫当中,看着整个星海的所在,佘钰的感觉,只有空旷两个字可以形容。

    不仅仅是这一片星海,便是整个大地,都同样是一片空旷。

    而还活跃在天地之间的修行者们,修为最为精深的,也只不过是不朽金仙的修为。

    太乙道君,已成传说——佘钰的目光,在星海当中缓缓而过。

    天地之间,没有一个太乙道君活跃的踪迹。

    无论是妖族还是巫族,亦或是散仙魔族,此时都在休养生息,舔舐着三千年前的伤口。

    所幸的是,妖族的大军,在化作军气沉入佘钰周身之后,还保存下来一部分,虽然十位妖帅都重伤垂死,但好歹,留下了一条性命,妖族大军的体系,也不曾彻底崩解。

    是以,纵然如今太乙道君不出,但天庭的余威,却还保留了几分。

    星海当中,新生的妖灵们,正在前辈的指引下,和前辈们一起,情理天宫的废墟,重新的一砖一瓦的,想要将曾经的天宫,再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