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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高北路的雨

    敲窗户的正是及时雨送外卖的,在这样无聊的绵绵不停的江南烟雨之中,居然有人订了外卖,而且还能准确无误地送到售楼处外面的一辆停放的车子里,苏杰感觉到实在太惊奇了,一定是付莹订的。

    接过热气腾腾的饭菜,苏杰赶紧吃起来,过了一会,小曼也醒来,于是苏杰也让小曼吃了一些,吃完之后不久,电话来了。

    “怎么样,吃过饭了吗?”

    “吃过了,你太厉害了,这荒郊野外的还能订到外卖,真行啊。”

    “那是,我是哆啦A梦,要什么有什么。”

    “你的手续办的怎么样了?”

    “办的差不多了,一会就好了。”

    吃完饭,小曼吵着要出去,苏杰只能艰难地一手抱着小曼,一手打着雨伞,又踏进售楼处。找到付莹,她正在签文件,旁边的冯新高见到之后,连忙热情地打招呼。

    第一天的手续办完之后,还有第二天的房管局需要备案,于是苏杰和付莹还是先回家候着,人办事情总是要看老天的脸色,这不,小冯又说房屋交易备案系统需要等两天才行,因为这是房管局的新规定,过两天售楼处的系统才能把信息传递到房管局那里,房管局才能正式受理,苏杰真心难受啊。

    苏杰只要一出来办事情,就基本都不在状态,他想到的是自己在请假状态,怎么样赶紧办完事情,赶紧回单位复明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可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居然在这样关键的时刻,他已经请了两天的假,而且自己连试用期还没有过,他们这么着急交易的情况下,还需要两天的时间,麻雀小镇的交易信息才能传到嘉善房管局那里去,真是快把人急死了。

    苏杰又遇到了最令人头疼的问题,请假!

    苏杰记得天征公司的员工手册里有这样一句话“新员工在试用期间请假时间不得超过两天”,这一句话在苏杰心里仿佛生了根,发了芽,让他坐立不安。

    “真烦啊,又要请假!”

    “你不请假怎么办?事情在那里摆着,必须要去办,房管局又不是我们家开的。”

    “本来我都请了两天的假,以为两天时间肯定能办完,这样一来,我明天要去上班,然后什么时候房管局的系统好了,我还得请假,然后我们再去,真折腾人啊!”苏杰心里就打翻了五味瓶,心里什么滋味都有,但是又什么滋味都不是,难受极了,感觉天旋地转的。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对于上班的人来说,请假就是必须面对的一件事情,因为你只是跟公司签了一份合同,但是你又没有把自己卖给公司,所以需要办事情,当然要请假了,这也是很正常的。普通员工不但有事假,还有病假,女员工还有产假,男员工还有陪产假。”

    “话是这么说,但是真挺折腾的。本来我的假都清完了,现在我得选择明天上班,房管局那里有消息了以后,我要重新请假,还得看龚向斌的脸色。”

    “不就请假吗,有那么费劲吗?公司也不会因为你请假就把你开除了。”

    “那我明天先在家带着听信吧,反正假也清完了。”

    “这样也好,省的你明天还要去公司,正好在家里陪我和小曼。”付莹满心高兴,幸福就是突然有了一个小小的假期,别人在上班,你在休息。

    第二天的晚上,冯新高终于打来电话,说是房管局那里系统已经好了,他白天一天都很忙,没有时间打电话,问付莹什么时候过去网签和备案。

    他们商量了一下,决定还是越快越好,第二天就过去办好算了。于是付莹回复冯新高,第二天就过去办。

    苏杰打开电脑,给公司继续发邮件请假,该走的流程必须第一时间落实,苏杰不想在试用期快结束的关键时刻掉链子。发完了邮件,苏杰又赶紧给他的老乡打了一个电话,问他明天上不上班,答案当然是上班,苏杰的一块石头落地。

    合上电脑,苏杰感觉暂时放松下来,他始终不能正确地认识请假这件事情,他觉得,请假仿佛就是一件大逆不道,伤天害理的事情。其实也对,明明天征公司的员工手册就是这么写的,不得超过两天,人家是甲方,自己是乙方,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窗外的雨一直下着,南方的天气跟北方差别太大了,下雨就像一日三餐一样,仿佛是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昨天,今天,明天,苏杰都不用走很远的路,去杨高北路地铁站坐上十二号线去往浦西的漕河泾了。很奇怪啊,有一扇大门仿佛就那么轻轻地啪的一声关上了,把外界的事情隔在外面,剩下的是做好自己的事情。

    看着小曼吃东西,还是挺开心的,但小曼一转眼就会哭给你看,一早上起来哭给你看,一不小心摔倒了,哭给你看,一天二十四小时粘在付莹身上。

    说实话,苏杰都已经很久没有亲近付莹了,没办法,小曼承包了付莹的二十四小时,每个人的时间都很公平,都是二十四小时,多一分没有,少一秒也不可能。而苏杰白天的八小时承包给了天征公司,换来的是一家人的安心,这就是一种天理吧。

    小曼终于睡着了,苏杰在左边,付莹在右边,一张大床就这样承载着一家人的美梦。

    苏杰睡不着,又跑到书房看书,只有这时候,自己才能静下来。付莹居然也睡不着。

    “你说明天的事情,会顺利吗?”苏杰心里是真不踏实。

    “会的。小冯都已经说过了,就没什么问题了。”

    “我刚刚发了邮件,可是公司那边都没什么动静。”

    “可能公司的人都下班了,也没有什么很重大的问题,谁会理会你的邮件?大家回家之后都各忙各的。”

    “是吗?”苏杰说着,一把把付莹搂过来,轻轻在嘴唇上亲了一下。

    “来吧,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一些吧!”付莹把苏杰压在下面。

    外面的雨下的更大了,屋子里剩下两人累作一团,瘫在床上像一团泥巴。沉沉睡去的感觉真好,这一刻的世界如此宁静。

    突然听到那边小曼咯咯咯笑了出来,原来,人在做美梦的时候真的能笑出来。

    第二天,还是去了嘉善的房管局,在等候大厅,苏杰接到了龚向斌的问候,表示对于苏杰请了三天假非常吃惊和不满,“你这是不想干了吗?”,这一句问候的话仿佛一个炸雷,在苏杰的头顶炸响,苏杰脑子嗡嗡作响,就像一团蜜蜂在飞。

    房管局的网签和备案还是慢的要命,结果要第二天才能拿到,而且还要本人才能来。

    苏杰感觉到头顶有一把剑悬在那里,他管不了那么多了,自己不请假,地球玩不转啊。自己是真的不想干了吗?明明不是,但是,就是有人会这样问自己。

    “真没劲!我就是不想干了!”

    “也没什么,实在不行,我们就回去,毕竟我们房子都买好了,工作重新再找呗。”

    雨还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