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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回·中秋节团圆

    黄昏,人群在山间漫步,他们要去那山阳国浊鹿宫,参加山阳老夫人的中秋宴会。

    “主公大人,老夫人只是请我一家,带上吕兄夫妇和巨源兄一同前往果真不打紧吗?“

    路上,嵇康和刘康并肩前行,他对刘康说道。

    “不打紧,不打紧!“刘康说,“孤一行来请中散大夫,本就想能趁着中秋和亲人一聚,共享团圆乐。当下事出突然,是浊鹿宫失礼,打扰了中散大夫同吕先生的聚会,是对不住吕先生,再者,今日有山先生在精舍授课,为山阳孩儿做好事,于情于礼,浊鹿宫都该是要宴请几位。至于老夫人那边就更不用担心,祖母以仁爱行善、尊敬贤德为己任,能请上各位来浊鹿宫宴会,就更是求之不得,祖母见到各位一定会很开心。“

    “既是如此,鄙人就代吕先生和山先生谢过主公和老夫人。“嵇康起手作揖。

    刘康回礼,也向身后的吕、山等人作揖示礼。

    “不打紧不打紧!“史阿在队伍里走向前来,他在嵇府豪饮一壶,这时脸上已泛起酒意,他说:“老夫在府上弄坏了瓦顶,失礼狼狈,唐突了大夫,想问大夫也是不打紧呀!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嵇康大笑,他吹起长啸,然后说:“家里的东西残破,鄙人早就想要置换一番,却一直下不定主意,多谢老先生使出绝世武功,让鄙人能够下这决心,要好好修缮寒舍。东西破旧弄脏了老先生,是鄙人失礼才是,对此,鄙人自然是不打紧不打紧!“

    说完,二人仰天大笑。

    嵇康看了看史阿,见他有醉意,甚觉可爱,想到这位豪放大气的侠士能和自己做个忘年交,当真不错。

    他想起史阿的嘱托,才发现自己还没和温侯打过招呼,便连忙转身察看,发现有一小童跟在队尾。

    嵇康夫人长乐亭主路上要忙着抱着绍儿,所以灵俊都是跟着徐氏,被徐氏照顾,与她们走在一起。

    嵇康看着他,见他眼睛散发着英气,灰头土脸,衣着污旧,全无皇家子弟的做派,心想他年纪小小就要背负起家族乃至整个王朝的命运,不禁觉得他可敬可叹。

    “史大侠的嘱托,我一定要倾力完成才行啊,要让这孩子成材。即使他日山改水移,好多事情不能如愿,但为人者,其可敬就在于,就算自己未必能做到力挽狂澜,都仍要有愿意为之奋力至身死的勇气和觉悟。“嵇康如此想道。

    他并不是一个入俗世的人,甚至可以说对世事深恶痛绝,但面对起责任这回事,他一直有着自己的看法,他有他自己的坚持。

    灵俊发现嵇康看着自己,不由得就对这个披头散发的姐夫生出莫名的好奇,他跑上前去,开始介绍自己:“姐夫好,我是灵俊。“

    “你好呀,灵俊。“嵇康对他点点头。

    傍晚,他们一行回到浊鹿宫。

    曹节见来人甚多,大感高兴,她招呼侍女安排坐席,让长乐亭主和嵇康、灵俊和史阿一同入太极堂坐席。

    “孩儿拜见姑祖母!“长乐亭主抱着绍儿走向曹节。

    “乖,多年不见,不知道你在中散大夫那里过得还好吗?“曹节说道,她说着就将手搭在长乐亭主的肩上,对她细心察看。

    “孩儿过得很好,大夫对我母子关爱有加,请姑祖母莫须担心。“亭主说。

    曹节点点头,她说:“给本家看看绍儿。“

    随后长乐亭主就将婴儿递给曹节接过。

    那绍儿这时不足岁,肚胖脸肥的,脸色红润,他见曹节慈祥和蔼,便露出笑容,紧紧往曹节的肩上抱。

    曹节多年未见家里的婴儿,见绍儿乖巧得意便大为开心舒怀。转念间,她想到自己曾母仪天下,表面上风光一时,也曾面对夫家娘家的争斗而多经磨难。但这一切的荣辱都不是她想要的,她身不由己达数十载,如今难得能在老年享受此平淡乐,一时不知该欣慰还是该感伤,不由得就热泪盈眶,哭笑着。

    浊鹿宫仁爱遍布山阳全境,为当地百姓所爱戴,这日中秋请宴,无数的父老乡亲都受到邀请能入宫饮宴,同时为老夫人送去礼物。此时宫中广场宴席坐满,曹节抱着绍儿骤然有感而发。

    她先是将绍儿交还给亭主,随后端起酒杯起身步出太极堂,向广场上的众人说道:“今日是中秋节,难得大家在此相聚团圆,为浊鹿宫添福气。在此,本家向各位敬饮这杯桂花酒,祝各位中秋安康!“

    她端起桂花酒,轻轻饮了一小口。

    “祝老夫人中秋安乐,健康长寿!!“广场上的人齐声喊道,之后就开始饮宴。

    席间,就数史阿最为热烈,他已经很久没看过这么热闹的场面了,今天非得好好放肆不可。

    他先是追着嵇康,和嵇康对饮一壶,随后他又和山涛、吕安对饮,待得兴起,他又跑出广场,和山阳的父老乡亲一一敬酒。

    父老乡亲见这老者豪迈激烈,心中十分佩服,都和他畅饮。

    宴会到深夜结束,人们都在赏月吃饼,只有史阿烂醉如泥,躺在广场上睡着了。

    之后一段时间,曹节都留嵇康夫妇、史阿师徒在浊鹿宫居住。

    平日,灵俊早上就和史阿练功,下午就到嵇康处听学,然后到了晚饭后又继续练武。

    日程紧张,灵俊不感到累,他不敢也不愿感到累。

    嵇康主张“越名教而任自然“、“非汤武而薄周孔“,对于俗世的经学他甚为不屑,但他自己的主张算是自己的事,而灵俊的任务切不可不入尘世,所以他痛下决心,面对灵俊的教学仍然是和面对山阳精舍的学童一般,教的是俗世经学,而非他自己那一套东西。

    忠孝仁义。

    就这样,他们在浊鹿宫过了一段相当安逸充实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