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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回·杨仪第二,魏延故事。

    房间内,青林、灵俊一同在细心听说虞澜复述起在武侯墓前的见闻。

    “宗将军,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竟说出了当年魏延案的内情。”虞澜说道。

    青林严肃静听,他看了看青泥和虞雪,只见青泥默然低头,而虞雪则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月影下,孤坟前。

    宗预说:“二十年前,丞相将逝的时候,遗命当时退军是由征西大将军魏延断后、姜维次之;若魏延不从,则是由听命者自行撤退。

    当时听命的人,有长史杨仪、司马费祎、护军姜维。

    老夫所听来的说法,则是由当事者、当时还是司马的费祎费大将军所说的。

    ……

    丞相于北伐期间离世,当时在国中、军中除了陛下…丞相之后,威望最盛的就是征西大将军魏延。

    魏延主战,他不愿受杨仪节制,又大底是觉得即使我军失却丞相,就凭他自己也能率军成功北伐吧。

    只可是,当时军中却传出说魏将军想北降,而果然,当杨仪以丞相遗命派出军令要求魏延撤退断后的时候,魏延拒绝听令,并率军先行回朝。

    期间,魏延和杨仪都遣人飞速返回成都,向陛下上奏对方是叛逆,而陛下则向当时的侍中董允、留营长史蒋琬询问该如何处置。

    而二位都偏颇杨仪,怀疑魏延。

    于是杨仪便得到朝中的支持,派出王平将军拦截魏延,魏延眼见大势已去,便仓促逃窜,杨仪又让平北将军马岱前往将其追斩,魏延因此便被诛灭了……”

    山内俱静,这时即使是谯周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只见宗预长叹一声,他接着说:“魏延案事出蹊跷,究竟魏将军当时作何打算,即使放在那时,也并没有几个人清楚,更何况是当下呢?!”

    “不过,有几件事是值得大家注意的,就是费大将军曾说,魏延可能并无反心,也无北降的意思,只是他应该是看不惯杨仪,想除之而后快,之后班师回到成都,好继承丞相留下来的地位。

    事出突然,本来丞相在北伐途中病逝,已是国中惊变,在丞相仙去不久,又发生这样的军中变故,当事人中,不论是杨、董、蒋甚至是费大将军本人,多多少少都有冤枉了魏延。

    在那之后不久,志得意满的杨仪回到朝中,本想着就能由他来继承丞相的位置,但其实丞相早有属意蒋长史,也就是后来的大司马,在他之后更有董侍中、费大将军两位可作为更好的人选。昔日在军中,蒋大司马曾是杨仪的手下,事到如此,蒋大司马的位置却比他还要高,杨仪心胸狭隘,便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于是乎,杨仪从此口不择言,尽说些难听的话,蒋、董、费三位大人见到此状,只好向陛下商量,将他流放了,杨仪不堪此果,反应也就更激烈了,最后他被关押下狱,在狱中自我了断……”

    “唉……这件事,着实是我汉的一件丑事……”宗预一叹再叹,他说:“魏延也好,杨仪也罢,他们本身都是我汉北拒曹魏的股肱之臣,丞相早逝,已是我汉的重大损失,却又因为这些军中的矛盾,让我们白白损失两位大将。

    如今那些当事人也都一个个离开了我们,此间的是非,老夫是不好再评说了,老夫在这里提起费大将军的话,是想告诉大家,不论朝内还是军中,有些什么的人事变动,大家都不要为了一时的一己之私,贻害了大事。”

    他言辞坚决,看向谯周,说道:“谯先生,这时你再想想,你适才说的话,到底是合适呢?还是不合适?!”

    谯周稍作思量,他深知此时再说什么,在场的人都不会在短时间对自己有什么明确的认同,至于宗预本人对自己的建议更是强烈的反对,因而自己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最后他只好嘴硬道:“宗将军是忠贤,是我汉的栋梁之材,但却未有栋梁应有的名分,不能尽显将军的才能,是谯周为将军不值。

    谯周的本意,也并不是想让朝、军分裂,只不过是想宗将军能够真真正正去做我汉的栋梁,匡卫府军而已。

    既然宗将军志不在此,谯周也不好再三劝勉,免得留下个蛊惑分立的罪名!”

    谯周边说边侧身稍稍走离人群,落下山坡数丈,然后他回身看向宗预等人,再说:“谯周今日若是得罪了各位,那便是谯周的不是了!”他再看向武侯墓,又说:“丞相是千古绝贤,他或许不会看错人的,一切是谯周的多疑……是谯周误会了姜将军罢!!”

    他怒地说完这几句气话,然后又再去到武侯墓前鞠了个躬,之后摆手向众人告辞。

    他急着脚下山,他的那几个弟子也匆忙紧随其后。

    …………

    “那谯周一走,其余的那些大人物也寥无意兴,宗将军神情严肃,其他人也就不好说话了。

    他们交谈了些杂事,之后就开始收拾东西准备下山了。

    我们见状,便趁着他们忙碌之际,快身离场……”虞澜说道。

    徐青林听闻后,深沉地点了一下头,他说:“谯中散是蜀中首屈一指的大儒,昔年是他领头劝进先帝,是我汉忠贤良士,怎么当下又会有此般离间各位蜀中众将的说话呢?”

    他这一问,并非是质疑虞澜的说辞,而是在自问。

    青林心里想道:“费大将军已殁,这两年蜀中确实并无一人能够拥有实际的名分来主持军中大局,谯周劝说宗预也着实有理;但如此自作主张又真的难以避免汉军众将的歧裂,会造成自家人内讧的局面……”

    想到此处,他又联想起自家青城派连日来的变乱,心中的忧烦更甚。

    他摇了摇头,对大家说道:“恐怕此后蜀中难免会多生事端了,但这对于我等庶民,是难以参与解决的,既是如此,我们能做的,也只能是相机行事,在变动中尽己所能自保罢……”

    “今夜之事,大家闻看过之后不妨埋在心里,免得将来惹来不必要的麻烦。虞家在蜀地诸多经营,倘若将来蜀地朝野有变,虞家难免多少会受到波及,因而虞长姑娘,你可以在日后找到时机将今晚事亲口告知令尊,让虞先生有所准备。”

    虞澜点头柔道:“虞澜一定会遵照徐大侠的嘱咐,向家父说明此事。徐大侠有心了。”

    青林兀自思忖,他的目光瞥见到灵俊,只见灵俊此时已依靠在墙边酣睡,方才想起入夜已深,再不休息的话便会延误了明日的行程。

    于是他嘱咐众人散会,并唤醒灵俊让他跟着青泥回內厢再睡。

    至于虞家姐妹则是离开房间,返回到她们的厢房休息。

    次日一早,他们便再次起行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