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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浮舟鬼话

    荒草萋萋,雾雨茫茫。

    江畔的残旧古渡上,轻飘飘近来一叶扁舟。

    俄而,

    芦苇丛中一阵晃动,伴随着爽朗的喊叫声,突兀的钻出个背着剑匣的青壮男子来。

    “船家。”男子拍打着衣裳沾染的露水,半是抱怨半是玩笑,“要坐你一趟渡船,可真是不容易”

    这男子打扮颇为奇特,江湖人赶路都图个轻便,独身时穿着短打衣裳,这男子到是锦衣长袍,不想是为生活奔波的江湖人,活脱脱像个外出见世面的富贵公子哥。

    但是这公子哥身上过于累赘些,背上背着个长长的木匣子,单肩挎着个行囊,腰间还悬着一把刀鞘。

    “我沿着这河岸走了几里地,在风雨里泡了几个时辰,才终于找着你这一艘渡船。虽说这世道不清明,船家也不至于如此小心”

    船尾扶着撸的艄公慢吞吞回应道。

    “你寻错地了,这渡口三年前就废弃,新渡口缘着河岸南下五里,那渡船多”

    这是个干瘦佝偻的老人,蔫丝丝的没有什么生气,声音、动作都像生了锈的齿轮,带着微微的滞涩。

    燕行烈笑了笑,“船家莫恼,载小子一程”

    艄公会意,缓缓摇撸将船靠到岸边。渡船离岸约莫五六步左右,燕行烈腿上发力,跃到船头。

    他落地冲力太大,当即就压得船头一沉,小船像个浅水的鲤鱼,顿时“扑腾”起来。

    但船家却不慌不忙,只把长撸往水里一摆一搅,小船竟立时平稳如故。

    “年轻就是好,身子骨灵泛”

    燕行烈寻个干净地坐下,闻言只是摇头失笑。

    “客人欲往何处?”

    “对岸即可”

    船夫闻言,不多耽搁,当即摇橹驾船离开渡口。

    只是没出十来步,

    “且慢开船”

    岸边传来高低不平的呼和声。

    “捎我等一程”

    ……

    后来上来五个人,看样子像是一家,年迈沧桑的父母,略微成熟的青年还有正值豆蔻的的少女,以及尚存襁褓的婴儿。

    这五人上船时极为狼狈,既没有燕行烈的护体真气可阻风雨,身上也不着避雨的蓑衣。

    尤其是那少女,发丝纠缠着雨丝,蔫嗒嗒的贴在脸蛋上。风寒入体,少女和婴儿不似旁人体壮,喷嚏声缕缕响起。

    燕行烈见了,赶紧从行囊中取出一张毯子,并着取暖的火盆,递给抱着婴童的少女。

    女子低眉瓮声道谢,燕行烈只是展颜一笑,只是这一笑,让偷瞄他的少女双颊染上绯红。

    一旁的青年眉头皱起来,酸溜溜的开口:“红杏,陌生男子的东西最好不要碰,谁知道皮囊地下掺着什么龌龊心思”

    哦,这不似兄长,反倒是痴恋的情郎。

    意识到自己踩了青年雷区,燕行烈只是感叹少年心性属实好笑,但也不出声反驳,将衣物裹紧,便窝在一旁,一言不发。

    而另一边,船家已再度发船。

    一棹一棹摇开水波,离了古渡,轻飘飘往对岸滑去。

    …………

    江上的雾气比之岸上还要浓重许多,像是一层棉絮铺盖在水面上。而偏偏江水又极静极缓,若非撸棹划开水波的轻微声响,真叫人以为不是行在水上,而是浮在雾中。

    船上,

    众人姿态各异,心思也迥然不同。燕行烈只是闭目凝神,少女红杏一半照料怀中婴童,一半则偷看面前的锦衣少年郎。青年石树则目不转睛的怒视假寐的男子,至于那对父母,呼噜早就震天响了。

    船家像是摇船摇的累了,直直腰身,将半个身子探进来,忽的开口提议道:“小船渡河缓慢,要不然老朽为几位讲个故事,聊以解乏何如?”

    燕行烈一言不发,石树斜目看到身旁少女饶有兴趣,抢风头般急忙开口:“好啊”

    …………

    俗话说: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

    今日要说的这个李四,就是个江面上载客讨食的船夫,但此人心眼坏手段毒,是个水上的活阎罗。要是哪个不明就里的上了他的船,到了江心,保管把船一横,问你要吃“板刀面”或是“馄饨面”。

    什么意思?

    “板刀面”便是一刀剁死了,再扔进水里了事;“馄饨面”便是让你自个儿跳河,免得脏了他李阎王的刀子。

    可是这一来二去,李四的名声传遍了大江两岸,好比三伏天里的臭狗屎,人人都绕着他走。别说“板刀面”、“馄饨面”的把戏,就是正常的营生也是做不成了。眼瞧着要饿肚子,他情急之下,到处于人赌咒发誓,说是从此改过自新,要是再作那缺德买卖,龙王爷保佑他自个儿吃上一回馄饨面。

    可是。

    谁能信他?谁敢信他啊?

    但世上事谁说得准?有天夜里,李四睡得迷迷糊糊,忽的听到门外有人在唤他的名字,他披上衣服出门一看,原来是个外地人着急过江,找到了他的头上。

    好不容易有一单生意,他自是喜不自胜,没有多想就应承下来。

    刚开船的时候,他还稍稍记得发下的毒誓。可伴着渡舟离岸渐远,月色渐渐明朗,照得客人包袱露出的缝隙里,白晃晃地映着金光。

    却是好几枚金元!

    这可勾得他满肚子坏水混着口水往外淌,自然故态萌发,到了江心,照例把船一横。

    这客人身量长大,看来孔武有力,李四心存顾忌,只敢提谋财,不敢说害命。

    而这到了江心,四面无个着落,水波看似平缓,实则暗流激涌。

    那客人无奈,只能言道:钱可以给,但不能白给,须得借!

    李四不恼反喜,如此一来,岂不是不怕对方报官?再说了,他李四泼皮一个,就不晓得“还”字儿该怎么写。

    当下便是一口应承!

    接下来,到了对岸,客人匆匆没入夜色,李四平白得了七枚大金元按下不提。

    单说旬日之后,这笔天降横财就被李四花了个一干二净。某天从宿醉中清醒,缸中已然无米。他又想起,那个客人走时落下了一封折子,装裱精美也许能换几个钱花花。

    可到了当铺,他就被人给轰了出来,原来那折子是份路引,还不是阳间的用物,上头写着:

    “黔中人黄某于某年某月某日客死山东,今着令返乡归入鬼籍,牒城隍、社庙、关津河渡主者,不得阻截亡魂。”

    李四还在晦气,转眼就被一帮子人给围堵起来,七嘴八舌要他还钱。原来这些人全是他关顾过的赌档、妓坊、酒楼的管事伙计。他这些天花出去的银钱,今天全部变成了纸灰。

    他被逼的没办法,只好答应加倍偿还,可到了晚上,他就偷偷跑到对岸,躲债去了。

    然而,到了对岸,半夜就有鬼来敲门。

    …………

    故事讲到一半,

    一片寒烟凄迷里,船夫笑道:“诸位,您猜怎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