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蛛丝马迹
幸运的是，这段时间天气晴朗，通往学校的山路好走。
狭窄的小路两边枯草丛生，沿着石壁一路往上。
山里没有路灯，夜色漆黑，一路都靠消防员的强光手电筒照明。
在即将到达园子小学的时候，洛北甯说：“大家注意脚下，既然失踪人到达过这里，大家查看周围，看能不能找到一点失踪人留下来的蛛丝马迹。”
手电筒的光一圈圈照亮了脚下的凹凸土路，连路边的草丛堆都不放过。
大家一路搜寻，一路慢慢往上走。
“哎？”队伍里有一个消防员突然踢到一个小小的圆圆的硬物，他低呼一声，立马蹲身拾起来。“队长，这里有个……”
众人纷纷停下脚步。
陈阳惊喜道：“找到了？是什么？”
对方把小小的圆形硬物举到面前，拿手电筒一照，哑然失笑：“不好意思，看错了，这是个一块钱硬币。”
众人“汗”了一声，白高兴一场。
洛北甯喝道：“继续找，都看仔细点！”
程愿一直跟在洛北甯身侧，就着他手里的电筒光芒四处查看着。
“这又是什么？”阿星用脚踢着枯木丛，捡起一根黑色的长长麻线，“这乱七八糟的东西可真多。”
洛北甯的手电筒照过去。
程愿的目光也随之望过去，阿星手里弯曲着的长条麻线她看着似乎有点眼熟，但一时之间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阿星随手把麻线扔在了地上，继续在枯木丛里翻找着。
程愿一脚踩了过去。
陈阳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发了句牢骚：“老大，你说这个失踪人，带着把二胡，能去哪里？难不成被人掳走了？”
“不能吧，人贩子也不拐成人。”阿星搭腔。
“也是，这个园子乡，料想也没有人贩子。会不会是有人想劫财？”
“劫财？劫什么？劫他那把二胡？”
“孔伯父那把二胡也忒老了。”刘年说，“估计也不值几个钱。”
他和程愿都见过孔父那把二胡，年代久远了，琴把都熏黑了。
众人絮絮叨叨继续往前走。
手电筒的光亮在山路和山林间晃来晃去，略微有点闪眼。
程愿走着走着，突然脑子里想到了什么，一下子止住了步伐。
她猛地停下来，跟在她身后的刘年猝不及防，差点撞到她背上。
“程老师，你咋了？怎么又停下来了？”
走在前头的洛北甯回过身来，“怎么了？”
“那根麻线！”程愿从人群里指向阿星，声音拔高了一些，“刚才你找到的那根麻线，我想起来了，那是孔伯父二胡上的！”
“什么？”阿星纳闷。
“你刚才扔哪里了？快，快找出来！”
众人赶紧回头，沿着来时的路去找那根被扔掉的麻线。
阿星寻着记忆，在一截土路上重新捡起那根又长又弯曲的黑色麻线。
他递给程愿，“程老师，这是二胡上的配件？”
“这不是配件。”就着手电筒的光亮，程愿仔细摸着这根麻线，手感粗糙，细细的线身也磨损了，一看就是使用多年的老麻绳了。“是的，这就是孔伯父那把老二胡上的线条。”
“不是，这不是配件，这么一根旧绳子，它对二胡有什么用？”阿星不了解乐器，“用来拉二胡的？这么个软线条，能拉得起来吗？”
“你个文盲，一点常识都没有！”陈阳忍不住嘲笑他，“很明显，这是绑在二胡上的。”
“不错，因为那把二胡很老了，琴筒都快开裂了，这根麻线是用来绑住开裂的琴筒的。”刘年这时候也想起来了。“还是程老师心思细腻，一眼就看出来这根麻线的来历。”
程愿现在非常能确定孔父来过这里。
“琴筒上绑着的麻线松散开，又掉落在这路边。”程愿推测，“那可能是二胡砸在了地上，有什么原因是能让二胡砸落在地的呢？总不会是失手吧？”
“他有没有什么突发疾病？”洛北甯询问，“有没有可能是半路突发疾病，昏迷了。”
“这我不知道。”程愿摇摇头，“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从我们得知的消息来看，失踪人在这里失踪的可能性最大。”洛北甯拿着手电筒往不远处园子小学的方向扫了一圈，园子小学及往上的山顶位置，漆黑黑一片，没有一丝光亮。
山顶方位是没有人烟的。
“这样吧，我们兵分两路，节省点搜寻时间。”洛北甯说，“现在冬天寒冷，这北方山里温度低，到了半夜更是会失温，不仅我们自己，我更担心孔伯父有生命危险。阿年、阿星，你们带七个战友，往园子小学及山顶搜寻，我和剩下的战友们从这里往山腹里找找看，有什么事情就用对讲机联系。”
众人得令，当下分配好了人手。
被忽略的程愿问：“那我呢？”
“你跟着我。”洛北甯从刘年那里要过他的手电筒，给了程愿，叮嘱道：“跟紧了，不要走丢。”
加上程愿，洛北甯这一队搜救员共有七个人。
七人一路往山腹行去。
虽然北山并不高，但是山腹不比山麓，山麓因为地势原因，还是可以生活的，但是山腹树木浓密，地形因为树叶和泥土混杂，地势愈加复杂。
虽是冬天，多数树木都掉了树叶，树枝显得光秃秃的，但是众多的树枝连接起来，张牙舞爪，遮天蔽日，头顶的月光都越来越暗，最后被遮蔽得一点光影都穿透不过。
四周只有大家的脚步声，以及偶尔刮过的寒凉夜风。
程愿跟着洛北甯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脚下的路不像通往园子小学那一条，有痕迹可寻，这山腹里的山路，没有人进来开辟过，都是最原始的。
荒废的深山，多年的雨水积累，很多植物腐烂在复杂的山地上，地势又是向阴，一脚踩下去，窸窸窣窣，如果是程愿一个人的话，她早就吓得尖叫出声了。
走了五分钟的路程后，程愿只感觉除了他们这七个人手里的手电光，四面八方都是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哪怕是黑暗里有什么诡异的东西，他们也完全不能预料。
再加上她一进山，方向感就没了，东南西北都看不明白。
一时间，程愿心里打起了颤儿。
她紧走两步，几乎是贴着洛北甯的脚后跟了。
洛北甯注意到她急促的举动，放慢了步伐。
程愿果然一脚踩在了他的后脚跟上。
他们的作战靴结实，他倒也不感觉疼，只是觉得她慌慌张张的。
“程愿。”他不由得出声，停下了步伐。
“啊？”程愿心不在焉，一头撞在他宽阔的背上，又被弹得往后趑趄了两步。
身后的陈阳正要去扶她，洛北甯先回身拽住了她的胳膊，又把她给拉了回来。
“程愿，你在干什么？”
“这山里太黑了。”程愿完全迷失了方向感，不知道哪边是东边，哪边是西边，只是跟着洛北甯在走，“我分辨不清方向，有点，有点害怕。”
她怕黑，怕没有方向感，那种感觉，好像被抛弃在了一个荒芜的梦境里。
洛北甯想要责备她的话到了嘴边又吞了回去。
他突然记起来，以前她在南方s市，一个人坐电梯的时候，突然断电，她独自被困在了黑漆漆的电梯里。
失事的电梯没有信号，她没办法给他打电话，后来他们队来紧急救援。
电梯一打开，他看到了瑟缩在角落里的程愿。
她有黑暗幽闭恐惧症。
所以她怕幽闭，也怕黑暗。
身为一个老师，本来搜救也不是她的职责，她只要在温暖的有灯光的地方等他们回来就好，可是她偏不。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因为她担心自己的学生，担心自己学生的父亲，就像她一心一意要替杨子明保学一样。
身为一个老师，一个班主任，她选择了这条教育之路，她身后就没有了退路。
为师则刚。
这就是程愿，成熟了的程愿，有担当的程愿，不怕吃苦的程愿。
洛北甯再一次明白，他记忆中那个娇弱的小姑娘，成长为一颗坚韧不拔的常青树，她想为她的学生们遮风挡雨，成为他们的坚强依靠。
狭窄的小路两边枯草丛生，沿着石壁一路往上。
山里没有路灯，夜色漆黑，一路都靠消防员的强光手电筒照明。
在即将到达园子小学的时候，洛北甯说：“大家注意脚下，既然失踪人到达过这里，大家查看周围，看能不能找到一点失踪人留下来的蛛丝马迹。”
手电筒的光一圈圈照亮了脚下的凹凸土路，连路边的草丛堆都不放过。
大家一路搜寻，一路慢慢往上走。
“哎？”队伍里有一个消防员突然踢到一个小小的圆圆的硬物，他低呼一声，立马蹲身拾起来。“队长，这里有个……”
众人纷纷停下脚步。
陈阳惊喜道：“找到了？是什么？”
对方把小小的圆形硬物举到面前，拿手电筒一照，哑然失笑：“不好意思，看错了，这是个一块钱硬币。”
众人“汗”了一声，白高兴一场。
洛北甯喝道：“继续找，都看仔细点！”
程愿一直跟在洛北甯身侧，就着他手里的电筒光芒四处查看着。
“这又是什么？”阿星用脚踢着枯木丛，捡起一根黑色的长长麻线，“这乱七八糟的东西可真多。”
洛北甯的手电筒照过去。
程愿的目光也随之望过去，阿星手里弯曲着的长条麻线她看着似乎有点眼熟，但一时之间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阿星随手把麻线扔在了地上，继续在枯木丛里翻找着。
程愿一脚踩了过去。
陈阳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发了句牢骚：“老大，你说这个失踪人，带着把二胡，能去哪里？难不成被人掳走了？”
“不能吧，人贩子也不拐成人。”阿星搭腔。
“也是，这个园子乡，料想也没有人贩子。会不会是有人想劫财？”
“劫财？劫什么？劫他那把二胡？”
“孔伯父那把二胡也忒老了。”刘年说，“估计也不值几个钱。”
他和程愿都见过孔父那把二胡，年代久远了，琴把都熏黑了。
众人絮絮叨叨继续往前走。
手电筒的光亮在山路和山林间晃来晃去，略微有点闪眼。
程愿走着走着，突然脑子里想到了什么，一下子止住了步伐。
她猛地停下来，跟在她身后的刘年猝不及防，差点撞到她背上。
“程老师，你咋了？怎么又停下来了？”
走在前头的洛北甯回过身来，“怎么了？”
“那根麻线！”程愿从人群里指向阿星，声音拔高了一些，“刚才你找到的那根麻线，我想起来了，那是孔伯父二胡上的！”
“什么？”阿星纳闷。
“你刚才扔哪里了？快，快找出来！”
众人赶紧回头，沿着来时的路去找那根被扔掉的麻线。
阿星寻着记忆，在一截土路上重新捡起那根又长又弯曲的黑色麻线。
他递给程愿，“程老师，这是二胡上的配件？”
“这不是配件。”就着手电筒的光亮，程愿仔细摸着这根麻线，手感粗糙，细细的线身也磨损了，一看就是使用多年的老麻绳了。“是的，这就是孔伯父那把老二胡上的线条。”
“不是，这不是配件，这么一根旧绳子，它对二胡有什么用？”阿星不了解乐器，“用来拉二胡的？这么个软线条，能拉得起来吗？”
“你个文盲，一点常识都没有！”陈阳忍不住嘲笑他，“很明显，这是绑在二胡上的。”
“不错，因为那把二胡很老了，琴筒都快开裂了，这根麻线是用来绑住开裂的琴筒的。”刘年这时候也想起来了。“还是程老师心思细腻，一眼就看出来这根麻线的来历。”
程愿现在非常能确定孔父来过这里。
“琴筒上绑着的麻线松散开，又掉落在这路边。”程愿推测，“那可能是二胡砸在了地上，有什么原因是能让二胡砸落在地的呢？总不会是失手吧？”
“他有没有什么突发疾病？”洛北甯询问，“有没有可能是半路突发疾病，昏迷了。”
“这我不知道。”程愿摇摇头，“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从我们得知的消息来看，失踪人在这里失踪的可能性最大。”洛北甯拿着手电筒往不远处园子小学的方向扫了一圈，园子小学及往上的山顶位置，漆黑黑一片，没有一丝光亮。
山顶方位是没有人烟的。
“这样吧，我们兵分两路，节省点搜寻时间。”洛北甯说，“现在冬天寒冷，这北方山里温度低，到了半夜更是会失温，不仅我们自己，我更担心孔伯父有生命危险。阿年、阿星，你们带七个战友，往园子小学及山顶搜寻，我和剩下的战友们从这里往山腹里找找看，有什么事情就用对讲机联系。”
众人得令，当下分配好了人手。
被忽略的程愿问：“那我呢？”
“你跟着我。”洛北甯从刘年那里要过他的手电筒，给了程愿，叮嘱道：“跟紧了，不要走丢。”
加上程愿，洛北甯这一队搜救员共有七个人。
七人一路往山腹行去。
虽然北山并不高，但是山腹不比山麓，山麓因为地势原因，还是可以生活的，但是山腹树木浓密，地形因为树叶和泥土混杂，地势愈加复杂。
虽是冬天，多数树木都掉了树叶，树枝显得光秃秃的，但是众多的树枝连接起来，张牙舞爪，遮天蔽日，头顶的月光都越来越暗，最后被遮蔽得一点光影都穿透不过。
四周只有大家的脚步声，以及偶尔刮过的寒凉夜风。
程愿跟着洛北甯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脚下的路不像通往园子小学那一条，有痕迹可寻，这山腹里的山路，没有人进来开辟过，都是最原始的。
荒废的深山，多年的雨水积累，很多植物腐烂在复杂的山地上，地势又是向阴，一脚踩下去，窸窸窣窣，如果是程愿一个人的话，她早就吓得尖叫出声了。
走了五分钟的路程后，程愿只感觉除了他们这七个人手里的手电光，四面八方都是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哪怕是黑暗里有什么诡异的东西，他们也完全不能预料。
再加上她一进山，方向感就没了，东南西北都看不明白。
一时间，程愿心里打起了颤儿。
她紧走两步，几乎是贴着洛北甯的脚后跟了。
洛北甯注意到她急促的举动，放慢了步伐。
程愿果然一脚踩在了他的后脚跟上。
他们的作战靴结实，他倒也不感觉疼，只是觉得她慌慌张张的。
“程愿。”他不由得出声，停下了步伐。
“啊？”程愿心不在焉，一头撞在他宽阔的背上，又被弹得往后趑趄了两步。
身后的陈阳正要去扶她，洛北甯先回身拽住了她的胳膊，又把她给拉了回来。
“程愿，你在干什么？”
“这山里太黑了。”程愿完全迷失了方向感，不知道哪边是东边，哪边是西边，只是跟着洛北甯在走，“我分辨不清方向，有点，有点害怕。”
她怕黑，怕没有方向感，那种感觉，好像被抛弃在了一个荒芜的梦境里。
洛北甯想要责备她的话到了嘴边又吞了回去。
他突然记起来，以前她在南方s市，一个人坐电梯的时候，突然断电，她独自被困在了黑漆漆的电梯里。
失事的电梯没有信号，她没办法给他打电话，后来他们队来紧急救援。
电梯一打开，他看到了瑟缩在角落里的程愿。
她有黑暗幽闭恐惧症。
所以她怕幽闭，也怕黑暗。
身为一个老师，本来搜救也不是她的职责，她只要在温暖的有灯光的地方等他们回来就好，可是她偏不。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因为她担心自己的学生，担心自己学生的父亲，就像她一心一意要替杨子明保学一样。
身为一个老师，一个班主任，她选择了这条教育之路，她身后就没有了退路。
为师则刚。
这就是程愿，成熟了的程愿，有担当的程愿，不怕吃苦的程愿。
洛北甯再一次明白，他记忆中那个娇弱的小姑娘，成长为一颗坚韧不拔的常青树，她想为她的学生们遮风挡雨，成为他们的坚强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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