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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梦醒时分

    兰性喜幽,疏影难分无所怨;竹本无心,萧瑟声声动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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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叫文心,据说这名字有个由来。

    在我出生的那天,家里的文心兰开了花,一开便开到我满月,满屋的花香浓郁,来到家里贺喜的亲戚都问我父母这是什么花。

    后来起名的时候,因我随父姓文,我母亲就脱口而出给我起名文心。

    如今我已二八芳龄,倒不是二乘八得十六,而是差二进三,28岁整。

    今天恰又赶上我的生日,我人在异乡,独自在外打拼,下班后回到家中简单吃了口饭,收拾后洗了个澡便躺下准备入睡。被一天的疲倦包围着,我甚至没有时间去惆怅,去感慨这个生日形单影只,过得凄凉。

    我打开手机翻到一条消息,是母亲发来的一张照片,家里的文心兰开花了。

    母亲说这花最通灵性,养的时间也最长,每次我生日那天它就开花。我却记不清了,今年的花确实是今天开的,但以往什么时候开我却一点也想不起来,我只当母亲是我了让我高兴,故意把这些事说的神乎其神。

    其实老一辈的人有时相信这些,农村人平时茶余饭后更是把鬼神之说嚼的津津有味,比如看哪个小孩儿生来就是富贵命了,什么文曲星下凡了。但作为知识分子、接受过高等教育的我对这些反倒没什么兴趣,我只当那些大都是神棍,谋生的手段罢了。

    人都爱听自己想听的,比如自己将来必成大器了,什么时间会发财,什么时间遇到机缘或贵人了等等。之后,那些神棍便话锋一转,说什么时间有劫难,然后就是让人破财消灾了。

    其实我又何尝不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呢,只不过人家是神棍,而我是法师。

    这个称呼是今天被人喊出来的,平时人称我文律师,今天却遇到一个嘴瓢的,直接喊成:文法师。

    我哭笑不得,只得回了一句:你王者荣耀玩多了吧,还玩安琪拉呢吗~

    不知何故,今天格外疲惫,不知道是案子的原因,还是昨晚没有休息好,我总是感觉有些事被我忘了,却又活生生地想不起来。

    有些忘记的事如果用力去想,便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传来,那种感受于肉体没有任何不适,但灵魂却仿佛被撕裂,心里空落落的一块无法填补。那个时候我只能放弃去想,随即便进入了梦乡。

    鬼神一说虽于人间流传,是真是假凡人如何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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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宫虚空殿内

    一身着青绿色素衫的男子端坐于伏案前,轻轻地抚摸着案上盛开的兰花,棱角分明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可漆黑的瞳孔却似一汪潭水,仿佛想把眼前的光景映在眼底。

    他在心里捻了一个诀,随即便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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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间

    神不同于仙,仙是世间万物之本体得道后修炼飞升而来。神本是天地之生,亦可化万形,混沌时即有神,所以神即便来到人间也无本体。

    于是萧疏便剥离出了命魂,塑成人身来到了文心的床前。

    他轻轻躺下把文心揽在怀里,女子仿佛有知觉般向萧疏的臂弯更靠近了一些。萧疏有一瞬间的惊讶,随即眼神便又黯淡了下来,他知道如今眼前的女子只是肉体凡胎,不可能感觉到他的存在。

    萧疏亲吻着文心的额头,嗅着她的发香,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直到睁眼看外面天边漏出了鱼肚白,才薄唇轻启,声音有些苦涩,呢喃道:“文心,醒来,好吗。”

    许是文心睁眼的一瞬间,萧疏便已消失不见。

    我逐渐睁开了迷糊的双眼,伸手去摸床边的手机。我的生物钟准得很,每次醒来都是6点半,我摸到手机的那一刻,闹铃正要开始响。

    这一觉睡得很沉,把昨天的疲倦消去不少。昨晚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但梦里的事我一点也想不起来。唯一有点印象的是我半夜醒来的时候,曾拼命想记住那时的事,还在心里默念了好几遍。

    但我此时,还是忘了,没有一点记忆。

    梦里的人,梦里的事,梦里的我,是另一个世界,于我而言是能够跳脱出痛苦的地方。正如庄周晓梦迷蝴蝶,梦里不知身是客。

    既是梦便有醒来的时刻,我睁眼的一瞬间便能分清我又处在现实之中了。这是人间,我要起床洗漱做饭,今天是周末,我约了同事出去爬山的。

    我喜欢花,也爱养花,更热衷于观赏山林的花。首城是个好地方,不仅有各种名花幽居山内,更有一片竹林。这片竹林我去了很多次,是自从我前几年大学毕业来到首城后,一有时间就去的地方。

    平时都是我一个人去,这次思琪也非要跟我来,原因让我哭笑不得,这个刚毕业的小姑娘想去山里问姻缘,我一个快三十岁的大龄剩女都不着急!

    果然代沟是无法逾越的鸿沟,又或者是小姑娘不想到时候像我一样,都快三十岁了还嫁不出去吧,哈哈。

    我们驱车到潭箫山的时候快十点了,欣赏了一路的梧桐枫叶,切身感到了置身于金秋时节。我把车停在了半山腰,就被思琪拉着直奔最高处的寺庙爬去。

    小姑娘拉着我嘻嘻哈哈的一路,从亭台庙宇中兜兜转转,我都快被她拉的迷路了。但这姑娘精力旺盛的很,虽然人比我小了一个头,但人机灵,不知道从哪抄出一条人迹罕至的近路来了。

    正当我们绕到一条幽深的小路时,不知何时竟迎面撞上了一僧人。也许是思琪走得太快,净顾着和我说话了,没来得及刹住步伐,径直撞在了那僧人身上。

    那僧人步伐很稳,没有被撞出个踉跄来,但手中握着的佛珠却掉了,而且恰好落在了我的脚边。

    我赶忙伸手去捡,碰到佛珠的那一刹,我的手仿佛被电了一下,脑中也闪过很多画面,我感觉头有点晕。但我以为是被阳光晃得睁不开眼,再加上弯腰让血压变化太大导致,也没有在意。

    起身后我便将佛珠递到那僧人面前,我抬头,见他目光清明,眸中似有一汪潭水,嘴角含笑,让我一时有些愣了。

    我虽不信神佛之说,也不懂修练得道之事,但面前这人身上确实有一种超脱于世间之外的气质。

    我伸手还他佛珠,见他不接,便礼貌地说道:“师傅,对不起,我和小妹走得急,冒犯了。”

    话音刚落,我见他眼底似有微波流转,但他依旧不作声,而是盯着我伸出的右手看了许久。

    我以为他是盯着自己的佛珠看,毕竟那是出家人手不离身之物,如今被人撞掉在地上沾了尘土,怕是心中多有不快。

    正当我想开口道歉时,那人低沉的嗓音已传到我耳边:“女施主可信因果轮回之说”,他话音刚落便接过我递去的佛珠。他的动作很轻,轻到给我的感觉是刻意不碰到我的手掌边缘。

    我心里感叹眼前的这位出家人果真是戒色诚心修道,多了些敬意,也不想其他,便脱口而出回答道:“信与不信有何差别,我活在今生,不记前世,更不问将来,如何能知因果,更如何能逃轮回?”

    只见那人听后目光如炬,嘴角依旧含笑,但我却察觉出一丝苦涩,他薄唇轻启:“女施主果然洒脱得很。”

    我一时有些口吃,突然油然生出一种想给自己辩解的冲动,想再说些什么却不知如何开口,心想许是职业病犯了吧。

    没等我反应过来,那僧人彬彬有礼,说了一句:“施主,就此告辞。”便与我擦身而过,没一会消失在丛林中不见踪影。

    我那时不知的是,那句“女施主果然洒脱得很”,在我后来每当回忆起来时便心如刀绞,始终无法释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