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牙齿
三月花会散场，杨凡躺在青灯寺空阔的前院，院子里还有很多像他一样的伤者。
摆成一排排的伤者，不停发出呻吟，身上有着可怕的伤口。杨凡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伤口，那些伤口好像是某种有生命的腐烂生物，血红的溃烂中，有什么东西不断蠕动翻涌。
杨凡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伤，有些庆幸，自己只是左腿上有一道伤。而那些躺在地上的其他人，有的可能要失去一条腿，有的……可能只能等着那些腐烂的伤口慢慢侵蚀全身。
杨凡看着在空地上来来回回穿梭的医者，他们已经很忙碌了，自己这种轻伤，根本算不上紧急。但腿上的伤口让杨凡失去了行动能力，这里的伤者，基本上都不能再站起来，伤口中有麻痹身体行动能力的物质。
杨凡能感觉到，左腿原本一寸长的小伤口，现在逐渐腐烂生长，已经有两寸了。再这样下去，自己这条腿也要废了。
杨凡的双手还能行动。他从破烂的衣服中，找到一把小刀。
他撕开覆盖在左腿的衣物，已经费尽了所有力气。
小刀比着伤口，杨凡集中精力想把腐烂的皮肉从腿上削去，小刀只是轻轻掠了过去。
手不住地在颤抖，额头上已经渗出了冷汗。
想起了昨夜发生的一切，杨凡的手抖得更厉害了，他所有的噩梦都比不上昨夜发生的一切让他感到恐惧。
小刀终于刺入皮肉，杨凡疯了一样，往自己的左腿上刺着，发出痛苦的叫喊。
他用尽所有力气往自己的伤口上削去，腐烂的皮肉四溅。
削肉挫骨的痛苦，没有让杨凡的动作变得缓慢，巨大的恐惧驱使着他剥离这身上可怖的伤口。
旁边的人看着杨凡目眦尽裂，满脸狰狞的样子，却没有惊奇，因为，他们都记起了，那个可怕的夜晚。
象群即将穿过星落街时，三月花会欢乐的气氛达到了顶点。
人们已经能够想象到，星落街两侧悬挂着无数花灯，光如白昼。自两边的房顶横过一条条落霞颜色的轻纱帐幔，风一吹，就像是被夕阳浸染过的流云。
流云帐幔下，将会有舞姬献舞，乐师齐奏，这是阳城中技艺最登峰造极的舞乐之人，光是这些舞蹈和乐曲，就够阳城人回味一整年。
舞乐过后，昭月公主会将三月花会选出的最美的花，系在白象神兽的颈侧。人们会被允许接近象群，去抚摸拥抱它们。这是这些战兽一年中最温驯的时候。
杨凡挤到了人群最前面，他梦寐以求的事，就是可以触摸到白象。
对于猎兽人来说，白象是至高无上的存在，不仅仅是因为它的稀少，还因为它已经成为了传说。五百年前，封民国君于盛年时，率领白象群，征服了黑齿部落，从此黑齿部落的邪恶力量被压制，这个世界才尘归尘，土归土，结束了混乱的时代。
太仆寺的战象群，是当年这些白象的后代，但奇怪的是，这些后代都是蓝灰色的皮肤，与白象圣洁的白色迥异。象群有时会出现在阳城的大街小巷，作为将领们的坐骑，杨凡时不时也会见到。从太仆寺退役的战象，会成为农田里、修建房屋时牵引、背负重物的家兽。大象在阳城是再常见不过的动物。
但白象不一样，杨凡从没有见过白象。白象与封民国的王族一样，拥有很长的寿命。
象群里的这头白象，活了五百三十九年，是封民国唯一一头活着的白象，也是当年封民国君的坐骑。它已经很老了，跟封民国君舜化贞一样，已经很老了。舜化贞已经连续五年，没有在三月花会上出现，而是由昭月公主骑着驺虞，举行三月花会。而今年，这头白象成了国相的坐骑，久违地出现在人们的面前。
杨凡从小听着舜化贞征服黑齿部落的故事长大，故事里，总少不了这头白象。白象对于杨凡，就像是一个熟悉的老朋友。
杨凡拼尽力气挤上前去，想跟陪伴自己童年的老朋友打个招呼。
却看到了一辈子都忘不掉的恐怖画面。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他一定不会选择参加这个三月花会。
那些画面……比故事里的战场和地狱，还要恐怖得多。
灯光亮如白昼，照着满地的鲜血，闪耀出诡异的碧绿光芒。
为什么地上有这么多鲜血？
鲜血是从地上的残肢渗出来的，这令人绝望的红色，已经快将整条街覆盖了。
原本来献舞的舞姬和乐师，已经变成了地上的残肢。
噬咬的声音还在持续。
“沙沙……沙沙……”
残肢之上，有黑色的物体在不停啃咬着血肉。
这些黑色的物体几乎跟模糊的血肉混为一体。它们是一种难以用语言形容的存在。
潮湿的，腐败的，没有固定形状的黑色触手，附在舞姬的尸体上，这些舞姬早就已经断气了，但黑色触手纠缠着她们，吞噬着她们，她们的身躯还在不停地抽动，鲜血迸溅。
黑色触手把尸体分割成一段一段，触手上长满了密密麻麻的牙齿，牙齿啃噬着血肉。
“沙沙……沙沙……”
这个声音仿佛在啃噬杨凡的骨头，他想发出惊呼，但已经被眼前的画面吓得失去了反应能力。
白象发出了悲鸣，黑色的触手已经慢慢爬上了它的四肢，像锁链一样紧紧束缚着它。
它奋力反抗着，依稀有当年踏破黑齿部落的英姿，它短暂地挣开了黑色触手的束缚。
但绝望的是，黑色触手如海浪一般，不断涌来。触手上密密麻麻的牙齿，不断发出“沙沙”的声音。
这白色巨兽，很快已经血肉模糊。黑色触手已经像海藻一般缠住了它，密密麻麻的牙齿不断吸吮着它的血液。
杨凡还没有触摸到白象，它已经在他的面前，变成了模糊的血肉和骨架。
白象后面的象群受惊，在星落街四散冲撞。
御象的太仆寺众人纷纷从象群背上跌落，有的被黑色触手卷走，有的往街边的建筑逃去。
“快跑！”有人在杨凡的耳边大喊。
摆成一排排的伤者，不停发出呻吟，身上有着可怕的伤口。杨凡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伤口，那些伤口好像是某种有生命的腐烂生物，血红的溃烂中，有什么东西不断蠕动翻涌。
杨凡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伤，有些庆幸，自己只是左腿上有一道伤。而那些躺在地上的其他人，有的可能要失去一条腿，有的……可能只能等着那些腐烂的伤口慢慢侵蚀全身。
杨凡看着在空地上来来回回穿梭的医者，他们已经很忙碌了，自己这种轻伤，根本算不上紧急。但腿上的伤口让杨凡失去了行动能力，这里的伤者，基本上都不能再站起来，伤口中有麻痹身体行动能力的物质。
杨凡能感觉到，左腿原本一寸长的小伤口，现在逐渐腐烂生长，已经有两寸了。再这样下去，自己这条腿也要废了。
杨凡的双手还能行动。他从破烂的衣服中，找到一把小刀。
他撕开覆盖在左腿的衣物，已经费尽了所有力气。
小刀比着伤口，杨凡集中精力想把腐烂的皮肉从腿上削去，小刀只是轻轻掠了过去。
手不住地在颤抖，额头上已经渗出了冷汗。
想起了昨夜发生的一切，杨凡的手抖得更厉害了，他所有的噩梦都比不上昨夜发生的一切让他感到恐惧。
小刀终于刺入皮肉，杨凡疯了一样，往自己的左腿上刺着，发出痛苦的叫喊。
他用尽所有力气往自己的伤口上削去，腐烂的皮肉四溅。
削肉挫骨的痛苦，没有让杨凡的动作变得缓慢，巨大的恐惧驱使着他剥离这身上可怖的伤口。
旁边的人看着杨凡目眦尽裂，满脸狰狞的样子，却没有惊奇，因为，他们都记起了，那个可怕的夜晚。
象群即将穿过星落街时，三月花会欢乐的气氛达到了顶点。
人们已经能够想象到，星落街两侧悬挂着无数花灯，光如白昼。自两边的房顶横过一条条落霞颜色的轻纱帐幔，风一吹，就像是被夕阳浸染过的流云。
流云帐幔下，将会有舞姬献舞，乐师齐奏，这是阳城中技艺最登峰造极的舞乐之人，光是这些舞蹈和乐曲，就够阳城人回味一整年。
舞乐过后，昭月公主会将三月花会选出的最美的花，系在白象神兽的颈侧。人们会被允许接近象群，去抚摸拥抱它们。这是这些战兽一年中最温驯的时候。
杨凡挤到了人群最前面，他梦寐以求的事，就是可以触摸到白象。
对于猎兽人来说，白象是至高无上的存在，不仅仅是因为它的稀少，还因为它已经成为了传说。五百年前，封民国君于盛年时，率领白象群，征服了黑齿部落，从此黑齿部落的邪恶力量被压制，这个世界才尘归尘，土归土，结束了混乱的时代。
太仆寺的战象群，是当年这些白象的后代，但奇怪的是，这些后代都是蓝灰色的皮肤，与白象圣洁的白色迥异。象群有时会出现在阳城的大街小巷，作为将领们的坐骑，杨凡时不时也会见到。从太仆寺退役的战象，会成为农田里、修建房屋时牵引、背负重物的家兽。大象在阳城是再常见不过的动物。
但白象不一样，杨凡从没有见过白象。白象与封民国的王族一样，拥有很长的寿命。
象群里的这头白象，活了五百三十九年，是封民国唯一一头活着的白象，也是当年封民国君的坐骑。它已经很老了，跟封民国君舜化贞一样，已经很老了。舜化贞已经连续五年，没有在三月花会上出现，而是由昭月公主骑着驺虞，举行三月花会。而今年，这头白象成了国相的坐骑，久违地出现在人们的面前。
杨凡从小听着舜化贞征服黑齿部落的故事长大，故事里，总少不了这头白象。白象对于杨凡，就像是一个熟悉的老朋友。
杨凡拼尽力气挤上前去，想跟陪伴自己童年的老朋友打个招呼。
却看到了一辈子都忘不掉的恐怖画面。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他一定不会选择参加这个三月花会。
那些画面……比故事里的战场和地狱，还要恐怖得多。
灯光亮如白昼，照着满地的鲜血，闪耀出诡异的碧绿光芒。
为什么地上有这么多鲜血？
鲜血是从地上的残肢渗出来的，这令人绝望的红色，已经快将整条街覆盖了。
原本来献舞的舞姬和乐师，已经变成了地上的残肢。
噬咬的声音还在持续。
“沙沙……沙沙……”
残肢之上，有黑色的物体在不停啃咬着血肉。
这些黑色的物体几乎跟模糊的血肉混为一体。它们是一种难以用语言形容的存在。
潮湿的，腐败的，没有固定形状的黑色触手，附在舞姬的尸体上，这些舞姬早就已经断气了，但黑色触手纠缠着她们，吞噬着她们，她们的身躯还在不停地抽动，鲜血迸溅。
黑色触手把尸体分割成一段一段，触手上长满了密密麻麻的牙齿，牙齿啃噬着血肉。
“沙沙……沙沙……”
这个声音仿佛在啃噬杨凡的骨头，他想发出惊呼，但已经被眼前的画面吓得失去了反应能力。
白象发出了悲鸣，黑色的触手已经慢慢爬上了它的四肢，像锁链一样紧紧束缚着它。
它奋力反抗着，依稀有当年踏破黑齿部落的英姿，它短暂地挣开了黑色触手的束缚。
但绝望的是，黑色触手如海浪一般，不断涌来。触手上密密麻麻的牙齿，不断发出“沙沙”的声音。
这白色巨兽，很快已经血肉模糊。黑色触手已经像海藻一般缠住了它，密密麻麻的牙齿不断吸吮着它的血液。
杨凡还没有触摸到白象，它已经在他的面前，变成了模糊的血肉和骨架。
白象后面的象群受惊，在星落街四散冲撞。
御象的太仆寺众人纷纷从象群背上跌落，有的被黑色触手卷走，有的往街边的建筑逃去。
“快跑！”有人在杨凡的耳边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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