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重蹈覆辙
河道东西蜿蜒，岸边垂柳随风摇摆。塑胶跑道不时跑过一两个人。
黄色的公共靠椅面向着河道摆放，这一处的椅子离垂柳很近，柳树的枝条有时会扫过头顶。前方的石栏杆，有一处缺了一块。宋逸尘靠这缺角辨认这一处椅子，他喜欢每次都坐在同一个地方。
下午三点左右，只有这一处的椅子刚好能有一点阳光，但又多半在树荫下，他觉得刚刚好。
这是学校附近的一处小公园，与学校仅一河之隔，在这里还能看见对面的教学楼。没课的时候，他喜欢到这里来看书。这里很安静，不会像学校图书馆一样挤满了人，显得特别压抑。
没有临近考试的时候，宋逸尘就到这里看一些杂书。这一段没有人打扰，没有人过问的时光，竟然是他最想念的。
以至于昭月要他回想一个清晰的场景时，这把椅子就像刻在他脑海中一样，被他一点点勾勒，越来越具体。
宋逸尘再一次坐在了这把椅子上，就像之前度过的无数个悠闲下午一样。
他分不清是回忆还是现实，直到他感觉到旁边还坐着一个女子。
昭月，那个世界的昭月。
此前他没有见过意识单独存在的形态，他也理解了为什么自己在脱离身体时，白先生看不见自己。
他也是“看不见”昭月的，但他能感受到到她的存在。
昭月在她旁边，仍然保持着她大致的轮廓，但只有轮廓，没有实体，任何实体都可以轻易地从她所在的位置穿过。
昭月也能感受到宋逸尘的存在，他们能互相交流，但他们并非这个世界的任何一种物质。
“按照你们的时间计算，我们在这个世界停留的时间只有一个月。我父亲现在失去了所有力量，他不能再帮我们了，如果超过一个月，我们在封民国的身体就会彻底腐坏，我们就回不去了。“昭月没有说话，但宋逸尘能够感觉到她的意思，这种交流方式很奇特。
“可我上一次不小心回来，好像在很短的时间内意识就开始消散，还是白先生把我唤回去了。”宋逸尘想起了那次自己见到倩倩和另一个宋逸尘的场景。
“你没有受过训练，一旦你开始怀疑自己的意识在这个世界是否真实存在，你的意识就会渐渐消散，上一次就是这种情形。这一次我们结伴而来，我会时刻在你身边提醒你，我们需要同进同退。”
宋逸尘点了点头，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实体，但昭月已经知道了他的意思。
“按照你们的时间来算，这距离你第一次消失已经过去了三年。你能推测出三年后，白僮会在哪里吗？”
宋逸尘已经听昭月提了几次，知道占据自己身体的人就是白僮。如果自己的人生没有被大幅度地干预，那么三年后，“他”应该还在学校，并且也快毕业了。
“他应该还在学校，就是对面的那座建筑。不过白僮如果要回去，也需要黑晶石，黑晶石要怎么送到这个世界来。”宋逸尘才发现，她和昭月这种形态，是不可能携带那个世界的物质过来的。况且，他是借助黑晶石的力量完成空间转换，那昭月是怎么做到的？
“这个世界还有我们的人，你生日时候收到的黑晶石，就是我安排的。这次我们已经安排好了，白僮还会收到一块黑晶石，我会去找他，要他回去。我是王族，五十年前，黑晶石的供应没有中断，王族靠黑晶石维系寿命。我的体内有黑晶石的残存，可以在两个空间自由转换，只不过我转换得越频繁，我的生命消耗越多。”
宋逸尘突然想起了什么：“给我寄黑晶石的孙胖子是你们的人？”
“孙胖子……就是我。那时候我短暂地占据了他的身体，所以给你打电话的人是我。”
昭月察觉到了宋逸尘的不解，继续解释：“就在孙胖子睡觉的时候，他的意识会短暂地休眠，我就是在他睡熟的时候占据他的身体，给你打的电话。实际上我可以占据任何睡熟的人的身体，只不过他们的意识一旦波动，我就会被迫离开，所以这种方式只能短暂地控制一个人。”
宋逸尘突然把这种方式和扶乩、附身一类传言联系了起来。
昭月回应了他：“说不准。你们这个世界很多神明、妖怪附身的人，没准就是像我们这样的人搞的鬼。哈哈，我不过开个玩笑，我们的人在这边不是很多，他们也各自有自己的任务，也极少出现同一时空中。”
宋逸尘听到了一阵呼噜声，隔壁的椅子上躺着一个睡觉的老大爷，呼噜打得震天响。
宋逸尘心念一动，躺入了这具身体，就像当初他占据段小芒身体时那样。
老大爷坐了起来，拿出了自己的手机，随便试了试几个密码，在试到“4321”时解锁了手机。
“你要干什么？”昭月跟了过来。
老大爷在老人机的搜索页面输入了“舜化贞”三个字，虽然网速很慢，但信息一点一点加载了出来。
宋逸尘早就觉得舜化贞三个字很熟悉，但是就是想不起跟这个世界有什么联系。
老大爷细细看着搜索结果，他可能有些老花眼，把手机拿得离自己远了些。
舜化贞是这个世界历史上真实存在过的人。他是南诏末代国君，在位时国号大封民国。
乾宁四年，唐人郑回的后裔郑买嗣指使杨登杀死舜化贞之父隆舜。唐昭宗天复二年（902年），郑买嗣起兵杀死舜化贞及南诏王族八百余人，灭亡南诏，建立大长和国。舜化贞年仅二十五岁。
“这个世界的舜化贞和你们世界的舜化贞是一个人吗？”宋逸尘知道昭月已经发现他在干什么了。他有些后悔自己没有好好学历史，不然早就该意识到舜化贞跟这个世界的联系。
“是的。”
“我不太理解。”无论是舜化贞也好，还是昭月，他们都不愿意对自己透露过多信息，但他们与自己世界的联系，实在是太让宋逸尘好奇。
“这个世界的舜化贞的意识没有消亡，他被转移到了我们的世界，在我们的世界重新建立了封民国。”
宋逸尘现在能理解意识转移这件事了，但他还是有不解的地方：“你父亲重新在你们的世界建立了封民国，为什么国相还是姓郑？”舜化贞和王族就是被权臣郑买嗣所害，为什么他重新建立的王朝，还是任用了一个姓郑的权臣？这不是重蹈覆辙？
“郑国相不是郑买嗣。上一辈人的事，只有他们才清楚。”昭月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她知道还有更重要的事。
突然，对面教学楼传来吵嚷的声音。
一个人站上了教学楼的天台，踏上了天台的边缘。
一时间，楼底喊话的声音，学生惊讶的呼声……各类声音混成一片。
宋逸尘和昭月也吃了一惊。
天台上站着的人，正是“宋逸尘”。
黄色的公共靠椅面向着河道摆放，这一处的椅子离垂柳很近，柳树的枝条有时会扫过头顶。前方的石栏杆，有一处缺了一块。宋逸尘靠这缺角辨认这一处椅子，他喜欢每次都坐在同一个地方。
下午三点左右，只有这一处的椅子刚好能有一点阳光，但又多半在树荫下，他觉得刚刚好。
这是学校附近的一处小公园，与学校仅一河之隔，在这里还能看见对面的教学楼。没课的时候，他喜欢到这里来看书。这里很安静，不会像学校图书馆一样挤满了人，显得特别压抑。
没有临近考试的时候，宋逸尘就到这里看一些杂书。这一段没有人打扰，没有人过问的时光，竟然是他最想念的。
以至于昭月要他回想一个清晰的场景时，这把椅子就像刻在他脑海中一样，被他一点点勾勒，越来越具体。
宋逸尘再一次坐在了这把椅子上，就像之前度过的无数个悠闲下午一样。
他分不清是回忆还是现实，直到他感觉到旁边还坐着一个女子。
昭月，那个世界的昭月。
此前他没有见过意识单独存在的形态，他也理解了为什么自己在脱离身体时，白先生看不见自己。
他也是“看不见”昭月的，但他能感受到到她的存在。
昭月在她旁边，仍然保持着她大致的轮廓，但只有轮廓，没有实体，任何实体都可以轻易地从她所在的位置穿过。
昭月也能感受到宋逸尘的存在，他们能互相交流，但他们并非这个世界的任何一种物质。
“按照你们的时间计算，我们在这个世界停留的时间只有一个月。我父亲现在失去了所有力量，他不能再帮我们了，如果超过一个月，我们在封民国的身体就会彻底腐坏，我们就回不去了。“昭月没有说话，但宋逸尘能够感觉到她的意思，这种交流方式很奇特。
“可我上一次不小心回来，好像在很短的时间内意识就开始消散，还是白先生把我唤回去了。”宋逸尘想起了那次自己见到倩倩和另一个宋逸尘的场景。
“你没有受过训练，一旦你开始怀疑自己的意识在这个世界是否真实存在，你的意识就会渐渐消散，上一次就是这种情形。这一次我们结伴而来，我会时刻在你身边提醒你，我们需要同进同退。”
宋逸尘点了点头，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实体，但昭月已经知道了他的意思。
“按照你们的时间来算，这距离你第一次消失已经过去了三年。你能推测出三年后，白僮会在哪里吗？”
宋逸尘已经听昭月提了几次，知道占据自己身体的人就是白僮。如果自己的人生没有被大幅度地干预，那么三年后，“他”应该还在学校，并且也快毕业了。
“他应该还在学校，就是对面的那座建筑。不过白僮如果要回去，也需要黑晶石，黑晶石要怎么送到这个世界来。”宋逸尘才发现，她和昭月这种形态，是不可能携带那个世界的物质过来的。况且，他是借助黑晶石的力量完成空间转换，那昭月是怎么做到的？
“这个世界还有我们的人，你生日时候收到的黑晶石，就是我安排的。这次我们已经安排好了，白僮还会收到一块黑晶石，我会去找他，要他回去。我是王族，五十年前，黑晶石的供应没有中断，王族靠黑晶石维系寿命。我的体内有黑晶石的残存，可以在两个空间自由转换，只不过我转换得越频繁，我的生命消耗越多。”
宋逸尘突然想起了什么：“给我寄黑晶石的孙胖子是你们的人？”
“孙胖子……就是我。那时候我短暂地占据了他的身体，所以给你打电话的人是我。”
昭月察觉到了宋逸尘的不解，继续解释：“就在孙胖子睡觉的时候，他的意识会短暂地休眠，我就是在他睡熟的时候占据他的身体，给你打的电话。实际上我可以占据任何睡熟的人的身体，只不过他们的意识一旦波动，我就会被迫离开，所以这种方式只能短暂地控制一个人。”
宋逸尘突然把这种方式和扶乩、附身一类传言联系了起来。
昭月回应了他：“说不准。你们这个世界很多神明、妖怪附身的人，没准就是像我们这样的人搞的鬼。哈哈，我不过开个玩笑，我们的人在这边不是很多，他们也各自有自己的任务，也极少出现同一时空中。”
宋逸尘听到了一阵呼噜声，隔壁的椅子上躺着一个睡觉的老大爷，呼噜打得震天响。
宋逸尘心念一动，躺入了这具身体，就像当初他占据段小芒身体时那样。
老大爷坐了起来，拿出了自己的手机，随便试了试几个密码，在试到“4321”时解锁了手机。
“你要干什么？”昭月跟了过来。
老大爷在老人机的搜索页面输入了“舜化贞”三个字，虽然网速很慢，但信息一点一点加载了出来。
宋逸尘早就觉得舜化贞三个字很熟悉，但是就是想不起跟这个世界有什么联系。
老大爷细细看着搜索结果，他可能有些老花眼，把手机拿得离自己远了些。
舜化贞是这个世界历史上真实存在过的人。他是南诏末代国君，在位时国号大封民国。
乾宁四年，唐人郑回的后裔郑买嗣指使杨登杀死舜化贞之父隆舜。唐昭宗天复二年（902年），郑买嗣起兵杀死舜化贞及南诏王族八百余人，灭亡南诏，建立大长和国。舜化贞年仅二十五岁。
“这个世界的舜化贞和你们世界的舜化贞是一个人吗？”宋逸尘知道昭月已经发现他在干什么了。他有些后悔自己没有好好学历史，不然早就该意识到舜化贞跟这个世界的联系。
“是的。”
“我不太理解。”无论是舜化贞也好，还是昭月，他们都不愿意对自己透露过多信息，但他们与自己世界的联系，实在是太让宋逸尘好奇。
“这个世界的舜化贞的意识没有消亡，他被转移到了我们的世界，在我们的世界重新建立了封民国。”
宋逸尘现在能理解意识转移这件事了，但他还是有不解的地方：“你父亲重新在你们的世界建立了封民国，为什么国相还是姓郑？”舜化贞和王族就是被权臣郑买嗣所害，为什么他重新建立的王朝，还是任用了一个姓郑的权臣？这不是重蹈覆辙？
“郑国相不是郑买嗣。上一辈人的事，只有他们才清楚。”昭月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她知道还有更重要的事。
突然，对面教学楼传来吵嚷的声音。
一个人站上了教学楼的天台，踏上了天台的边缘。
一时间，楼底喊话的声音，学生惊讶的呼声……各类声音混成一片。
宋逸尘和昭月也吃了一惊。
天台上站着的人，正是“宋逸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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