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月门
段逸尘将捡到的残破布片团成一团，堵住了杨凡的嘴。杨凡使劲挣扎了几下，发不出任何声音。
段逸尘独自潜行而去。
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慌。不是因为这地底空间太过诡异，而是因为使用弹指间越发吃力了。
遗留在体内的黑晶石，像是传说中的法力，催使着古老的咒语发挥作用。但这法力有枯竭之时。段逸尘在灵巧地寻找着黑衣人们的视野盲区，但此时他没有运用弹指间，他仅凭着极度地专注和小心，在寻找接近杨父的机会。
但是，接近之后怎么办，他没有答案。
半人高的阶梯往下延伸至黑衣人们和死囚所在的巨门。四周的岩壁上林立着钟乳石，钟乳石群间隔的缝隙，是段逸尘腾挪隐藏的地方。
下面的情形一览无余。黑衣人在巨门边缘整齐摆放了一圈死囚和差役。杨父正是其中之一。
这像是祭祀的仪式，这巨门下面，似是隐藏着可怕的东西。
要是还有人埋伏在周围钟乳石中，自己一步步向下，势必会被发现。段逸尘环顾了四周，那些影影绰绰的黑暗角落，仿佛都隐藏着危险。
如果弹指间能连续着用，段逸尘是能够拼凑出一条安全路线的，正如他跟着差役一路安全地来到这个地底空间。但是现在，他感觉到黑晶石之力的枯竭。
长时间没有休息，体力和注意力也在消散。段逸尘停了下来，如果忙中出错，他葬送的不是自己一个人的性命。杨凡还在后面等着。
突然，身后传来喧哗的人声。是一群人从身后涌来。
段逸尘一动不动屏住了呼吸，小心翼翼地回了头。
他看见人群从半人高的石阶爬下来，手脚并用，甚是狼狈。
在后方的一个人，紫红色的衣服，狭长的双眼，高耸的鼻峰。
他认出来了那个人，那个紫红色衣服的人，正是郑仁昱。
“连骑兽都不肯进来，这是什么鬼地方。”人群中有人开始窃窃私语。
段逸尘目送着人群往下走去，回头看了看杨凡所在的方向，没有任何异样，段逸尘稍稍放心。
还没等人群爬到石阶尽头，一队黑衣人已经迎了上来。
“国相，祭祀之事，不能有外人在场。”为首的黑衣人阻拦住郑仁昱，这声音在段逸尘听来十分耳熟。
“放肆，国相怎么能算作外人。”人群中有人帮腔。
“国相虽与黑衣卫结盟，但祭祀之事，太过重大，稍有不慎，封民国举国皆危。除黑衣卫之外，凡是见过祭祀场面的人，都会神志不清。我也是为国相考虑。”说话的黑衣人往前走了一步，段逸尘这才看到，他戴着一个滑稽的娃娃脸面具。
郑仁昱有些犹疑，他被吓到了，但又怀疑这是对方的谎言。
戴着面具的黑衣人继续说道：“国相也看到了，从青石道至这月门，一路有很多尸骨。还有些关在铁笼子里的骨骸。他们都是看过祭祀后疯了的人，水米不进，只会说胡话，几日便死了。”
“白……白先生所言非虚？”
“国不可一日无相，白某岂敢戏言？”
两人对话间，段逸尘找到了一个绝妙的机会。
所有黑衣卫都聚集了过来，被绑缚的差役和死囚旁边竟然无人看管。
要是能找到一个绕过人群的路径，偷偷将杨父挪到一旁藏起来……
段逸尘从怀中摸出两颗小指大小的黑色石头。这是段飞云施咒前放在他耳中的东西，段逸尘认得出来，这就是黑晶石。
段飞云的咒语依靠黑晶石发挥作用。最初，段逸尘就是通过白先生派人送来的黑晶石，得以来到这个世界。黑晶石应该是这个世界中极为珍贵的能量之源。
当时，有人叫他用黑晶石划破手心。
段逸尘心下一动，迅速用石头划破了掌心，血液流出，包裹住了两颗黑晶石。黑晶石开始融化，与血液交融，慢慢渗进了身体。一道深色的斑斓的光在段逸尘手心闪烁，转瞬即逝。
黑晶石的能量充斥了全身。但段逸尘能感觉到，这两颗黑晶石的力量，远比当初舜化贞带给他的要弱。他只有十次不到的机会，去熟练地运用咒语。
十次，足够了。
时间如静止一般，段逸尘看到了弹指间自己及黑衣卫所有的行动轨迹。
七秒，段逸尘已经从钟乳石丛林中翻越而下，隐藏在了郑仁昱带领的一群人附近。
又七秒，他找到了绕过黑衣卫的唯一路径。
再七秒，他用尽毕生力气，飞奔到了杨父旁边。
靠近之时，段逸尘才发现，这半个足球场大的巨门，竟全是青铜所制。而当杨父看到段逸尘的脸时，眼中都是惊惧。
段逸尘没有再看他，而是背过身去，继续念动了咒语，环视四周。他看见了右后方有一处钟乳石垂下，形成了一个阻挡视线的空隙。段逸尘将杨父背上的绳索抓住，往空隙拖动。
石阶下的争执逐渐缓和，有黑衣人陆陆续续往巨门走来。
“怎么这里还有一个空位，怎么干活的。”一个黑衣人指着杨父刚刚所在的地方说道。
“奇怪，刚刚我明明把人放在这里的，是他乱动吧。”另一个看着躺在地上挣扎的死囚，上前狠狠踢了一脚。
“怎么回事？”戴着面具的黑衣人远远问道。
“没事没事，干事拖沓了。”刚刚对话的两人连忙跑向段逸尘的方向。
听到脚步声逐渐靠近，段逸尘心提到了嗓子眼，他念动咒语。
“看来多带点人来没错……”
“就是……”
段逸尘没有留意两人说了些什么，只见他们一边说着话，一边将被绑缚好的死囚拎了起来。段逸尘这才注意到，与自己一石之隔的地方，还躺着两个死囚。
段逸尘终于放下心来，静静靠在身后的石壁上。
两人的对话重新响起。
“看来多带点人来没错，这不，路上砍了一个，刚刚不知道怎么就数漏了一个。要是没有这几个多出来的，凑不齐一百个，今晚我们就完了。
“是啊，下次也要长个教训，一百来个人，运过来总会有损耗……”
“不过，这数目不对。这平白少了一个，是不是要报告白先生。”
“不用，别给自己找事。或许是那谭胖子给我们的数就不对。不过，下次我们可得好好清点……”
两人走远。
段逸尘将杨父扶起，他身上的衣服早已破烂不堪，还添了几道被拖行的伤痕。
杨父的情绪仿佛很激动，在不住地摇头，通红的眼睛里溢出了泪水。
“杨叔，我答应杨凡救你回去。现在还很危险，你先不要出声。”
杨父还是不停摇头，似是有话要说。
段逸尘停止了给他解绑的动作。
“杨叔，我们先等等，等他们走了，我带你和杨凡回去。”
戴着面具的黑衣人靠近月门，用刀划开了手，将鲜血滴在上面。
鲜血渗入的地方，发出了血红色的光芒。巨门之上，冉冉竖着升起一轮血红色的圆月。这圆月仿佛是巨门缩小后的样子，两扇半圆合拢的地方，挂着一把青铜锁。
“白先生，拿着钥匙，去打开它。”刺耳的金属摩擦一般的声音响起。
只见石阶之上，刚刚郑仁昱带领的一群人已经无影无踪，只有一名随从被当胸一剑刺穿，躺倒在地，这刺耳的声音竟是从这石阶上的尸体中发出的。
尸体缓缓站了起来，身体膨胀，衣服被撑破，变成了破烂的丝丝缕缕。无数条黑色触手伸了出来，漂浮在空气中。
尸体的脸也在膨胀，血肉瞬间撕裂，从裂开的脸中浮现出一双眼睛，两双，三双，四双……
段逸尘终于看清了“幽灵”的脸，它是一团长满了眼睛的血肉。
幽灵还在不断膨胀，像是一个巨人。它缓缓从石阶上“走”了下来，这异常高阔的石阶，似是为它量身而做。
黑衣人们纷纷跪倒在地。
“恭迎本主。”
段逸尘独自潜行而去。
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慌。不是因为这地底空间太过诡异，而是因为使用弹指间越发吃力了。
遗留在体内的黑晶石，像是传说中的法力，催使着古老的咒语发挥作用。但这法力有枯竭之时。段逸尘在灵巧地寻找着黑衣人们的视野盲区，但此时他没有运用弹指间，他仅凭着极度地专注和小心，在寻找接近杨父的机会。
但是，接近之后怎么办，他没有答案。
半人高的阶梯往下延伸至黑衣人们和死囚所在的巨门。四周的岩壁上林立着钟乳石，钟乳石群间隔的缝隙，是段逸尘腾挪隐藏的地方。
下面的情形一览无余。黑衣人在巨门边缘整齐摆放了一圈死囚和差役。杨父正是其中之一。
这像是祭祀的仪式，这巨门下面，似是隐藏着可怕的东西。
要是还有人埋伏在周围钟乳石中，自己一步步向下，势必会被发现。段逸尘环顾了四周，那些影影绰绰的黑暗角落，仿佛都隐藏着危险。
如果弹指间能连续着用，段逸尘是能够拼凑出一条安全路线的，正如他跟着差役一路安全地来到这个地底空间。但是现在，他感觉到黑晶石之力的枯竭。
长时间没有休息，体力和注意力也在消散。段逸尘停了下来，如果忙中出错，他葬送的不是自己一个人的性命。杨凡还在后面等着。
突然，身后传来喧哗的人声。是一群人从身后涌来。
段逸尘一动不动屏住了呼吸，小心翼翼地回了头。
他看见人群从半人高的石阶爬下来，手脚并用，甚是狼狈。
在后方的一个人，紫红色的衣服，狭长的双眼，高耸的鼻峰。
他认出来了那个人，那个紫红色衣服的人，正是郑仁昱。
“连骑兽都不肯进来，这是什么鬼地方。”人群中有人开始窃窃私语。
段逸尘目送着人群往下走去，回头看了看杨凡所在的方向，没有任何异样，段逸尘稍稍放心。
还没等人群爬到石阶尽头，一队黑衣人已经迎了上来。
“国相，祭祀之事，不能有外人在场。”为首的黑衣人阻拦住郑仁昱，这声音在段逸尘听来十分耳熟。
“放肆，国相怎么能算作外人。”人群中有人帮腔。
“国相虽与黑衣卫结盟，但祭祀之事，太过重大，稍有不慎，封民国举国皆危。除黑衣卫之外，凡是见过祭祀场面的人，都会神志不清。我也是为国相考虑。”说话的黑衣人往前走了一步，段逸尘这才看到，他戴着一个滑稽的娃娃脸面具。
郑仁昱有些犹疑，他被吓到了，但又怀疑这是对方的谎言。
戴着面具的黑衣人继续说道：“国相也看到了，从青石道至这月门，一路有很多尸骨。还有些关在铁笼子里的骨骸。他们都是看过祭祀后疯了的人，水米不进，只会说胡话，几日便死了。”
“白……白先生所言非虚？”
“国不可一日无相，白某岂敢戏言？”
两人对话间，段逸尘找到了一个绝妙的机会。
所有黑衣卫都聚集了过来，被绑缚的差役和死囚旁边竟然无人看管。
要是能找到一个绕过人群的路径，偷偷将杨父挪到一旁藏起来……
段逸尘从怀中摸出两颗小指大小的黑色石头。这是段飞云施咒前放在他耳中的东西，段逸尘认得出来，这就是黑晶石。
段飞云的咒语依靠黑晶石发挥作用。最初，段逸尘就是通过白先生派人送来的黑晶石，得以来到这个世界。黑晶石应该是这个世界中极为珍贵的能量之源。
当时，有人叫他用黑晶石划破手心。
段逸尘心下一动，迅速用石头划破了掌心，血液流出，包裹住了两颗黑晶石。黑晶石开始融化，与血液交融，慢慢渗进了身体。一道深色的斑斓的光在段逸尘手心闪烁，转瞬即逝。
黑晶石的能量充斥了全身。但段逸尘能感觉到，这两颗黑晶石的力量，远比当初舜化贞带给他的要弱。他只有十次不到的机会，去熟练地运用咒语。
十次，足够了。
时间如静止一般，段逸尘看到了弹指间自己及黑衣卫所有的行动轨迹。
七秒，段逸尘已经从钟乳石丛林中翻越而下，隐藏在了郑仁昱带领的一群人附近。
又七秒，他找到了绕过黑衣卫的唯一路径。
再七秒，他用尽毕生力气，飞奔到了杨父旁边。
靠近之时，段逸尘才发现，这半个足球场大的巨门，竟全是青铜所制。而当杨父看到段逸尘的脸时，眼中都是惊惧。
段逸尘没有再看他，而是背过身去，继续念动了咒语，环视四周。他看见了右后方有一处钟乳石垂下，形成了一个阻挡视线的空隙。段逸尘将杨父背上的绳索抓住，往空隙拖动。
石阶下的争执逐渐缓和，有黑衣人陆陆续续往巨门走来。
“怎么这里还有一个空位，怎么干活的。”一个黑衣人指着杨父刚刚所在的地方说道。
“奇怪，刚刚我明明把人放在这里的，是他乱动吧。”另一个看着躺在地上挣扎的死囚，上前狠狠踢了一脚。
“怎么回事？”戴着面具的黑衣人远远问道。
“没事没事，干事拖沓了。”刚刚对话的两人连忙跑向段逸尘的方向。
听到脚步声逐渐靠近，段逸尘心提到了嗓子眼，他念动咒语。
“看来多带点人来没错……”
“就是……”
段逸尘没有留意两人说了些什么，只见他们一边说着话，一边将被绑缚好的死囚拎了起来。段逸尘这才注意到，与自己一石之隔的地方，还躺着两个死囚。
段逸尘终于放下心来，静静靠在身后的石壁上。
两人的对话重新响起。
“看来多带点人来没错，这不，路上砍了一个，刚刚不知道怎么就数漏了一个。要是没有这几个多出来的，凑不齐一百个，今晚我们就完了。
“是啊，下次也要长个教训，一百来个人，运过来总会有损耗……”
“不过，这数目不对。这平白少了一个，是不是要报告白先生。”
“不用，别给自己找事。或许是那谭胖子给我们的数就不对。不过，下次我们可得好好清点……”
两人走远。
段逸尘将杨父扶起，他身上的衣服早已破烂不堪，还添了几道被拖行的伤痕。
杨父的情绪仿佛很激动，在不住地摇头，通红的眼睛里溢出了泪水。
“杨叔，我答应杨凡救你回去。现在还很危险，你先不要出声。”
杨父还是不停摇头，似是有话要说。
段逸尘停止了给他解绑的动作。
“杨叔，我们先等等，等他们走了，我带你和杨凡回去。”
戴着面具的黑衣人靠近月门，用刀划开了手，将鲜血滴在上面。
鲜血渗入的地方，发出了血红色的光芒。巨门之上，冉冉竖着升起一轮血红色的圆月。这圆月仿佛是巨门缩小后的样子，两扇半圆合拢的地方，挂着一把青铜锁。
“白先生，拿着钥匙，去打开它。”刺耳的金属摩擦一般的声音响起。
只见石阶之上，刚刚郑仁昱带领的一群人已经无影无踪，只有一名随从被当胸一剑刺穿，躺倒在地，这刺耳的声音竟是从这石阶上的尸体中发出的。
尸体缓缓站了起来，身体膨胀，衣服被撑破，变成了破烂的丝丝缕缕。无数条黑色触手伸了出来，漂浮在空气中。
尸体的脸也在膨胀，血肉瞬间撕裂，从裂开的脸中浮现出一双眼睛，两双，三双，四双……
段逸尘终于看清了“幽灵”的脸，它是一团长满了眼睛的血肉。
幽灵还在不断膨胀，像是一个巨人。它缓缓从石阶上“走”了下来，这异常高阔的石阶，似是为它量身而做。
黑衣人们纷纷跪倒在地。
“恭迎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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