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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一夜之祸

    维拉利昂是座从天而降的城市,她脚下踩着层层叠叠的墓场。那些古老的洞窟隐藏着无数秘密,就连女王陛下的政府都无法完全清扫。

    年轻的女仆罗蕾塔穿过曲折的管道和裂隙找到了目标。

    湿冷积水的溶洞里,一块光滑石头上摆着一盏破旧的油灯,光芒明如烈日,甚至让罗蕾塔有些不适。

    气味到此消失,毫无疑问,这油灯显然有问题。罗蕾塔不露声色原路返回,随手捉了一只老鼠,丢到油灯附近。

    老鼠骤然暴露在强光中,惊慌失措四处乱窜,一步,两步,三步,老鼠的影子突然膨胀,变成一只大手,把老鼠牢牢攥住。

    “入侵者?矿工,还是拾荒者?”

    “只是老鼠”

    “不对!审判官已经布下驱兽符文,野兽绝不会无缘无故靠近提灯!”

    细碎的话语传到她耳中,罗蕾塔敏锐地察觉到一缕空间波动,她微微一笑,伸手打个响指

    啪!

    水滴下落的速度无限放慢,连光线也分解成虚幻的沙砾,静止的世界里只有罗蕾塔能自由活动。

    她追着空间波动挤进老鼠的影子,瞬间场景变幻,小小油灯中竟然别有洞天。

    高山密林间,一片低矮的泽地上矗立着一个古老的村落,白墙灰瓦,影上飞檐,村中一座新建的灯塔约与远方山麓齐平。村庄外有一道薄膜似的黑色结界,分不清白天还是黑夜。

    村口,两个黑袍大袖的人影围坐在火堆旁,一个人的手伸在火里,想来他正是操控黑手的人。

    趁着时停还未结束,罗蕾塔近距离丢出两把飞刀,随后扬长而去。飞刀刚一离手,就与整个世界一道凝固起来。

    说是村庄,其实只有七八栋木屋,二十来位佣兵席地而坐,人手一盏油灯,似乎正在冥想,黑衣银甲煞是齐整,配置的武器更是豪华无比,法杖、铳械、军刀一应俱全。

    不过人数再多,也就是多用一把刀而已

    啪!

    时间恢复流动,驻守此地的敌人非死即残,他们根本看不见是什么袭击了自己,更想不到会被一片打磨粗糙的金属碎片杀死。

    混乱,盲目,无助,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罗蕾塔此刻也并不好过,她正躲在村庄外围,像烧红的铁砧一样吐着热气。

    突然,灯塔光芒大作,山村的夜色瞬间沸腾!

    “该死!被发现了!”

    眼看灯光即将照到罗蕾塔身边,她再次开启时停,纵身越过梁柱,在屋顶上借力一蹬,好似踩着光柱一般翻上灯塔。

    她站在阴影下深吸一口气,然后解除能力。寒光一闪,探照灯的操纵者立时殒命,喀啦一声,连带着玻璃灯罩也裂成两半。

    黑暗如期而至。罗蕾塔正准备休息片刻,手腕突然一疼,这影子有问题!

    连续使用时停对身体负荷极大,如今罗蕾塔只能想方设法拖延时间,至少再争取五分之一刻时。

    她用袖子擦干小刀,挺直腰,冷眼一扫,心中又是一惊,这种黑竟然连血族的视力都无法看穿。

    “谁?!”

    “吸血鬼?不对,是那帮科学家搞出来的东西……”,

    苍老的低语声传入罗蕾塔耳中,紧接着,天光乍亮,一个人形灯泡踏空而立。

    等到眼睛适应了光明,罗蕾塔才看清,这是一位提灯佩剑的老者,其面容冷峻、疲惫,眼窝深黯,蓬乱的胡须像浪花似的打着旋。他的服饰由伊比利亚神圣教国的礼服和军装拼接改制而成,相当独特。

    罗蕾塔吓得完全不敢动弹,空中的老者似乎看出了她的局促,抚须微笑,

    “躬耕黑暗,侍奉光明,孩子,我们并非敌人”

    罗蕾塔鼓起勇气冷笑道,“老头,你又在说什么胡话了?”

    那老者也不生气,依旧笑吟吟的,“是的,信任是一场简单而痛苦的赌博,从来如此。然而,在你怀疑犹豫的时候,与你分享着相同血液的同胞们正在为了教国全体公民的福祉奋斗”

    “晨星初晓,或是日暮归途,你的灵魂总在咆哮,驱使着你斩妖除魔,不要抗拒它的召唤”

    罗蕾塔不可能因为几句话就相信对方,“要战便战吧,何必枉费口舌?难道你们国家的人是靠吵架定胜负吗?”

    老者悠悠叹气,“如果真是这样该有多好?可惜,有罪的人不会乖乖认输,正因如此,我们审判庭才有存在的必要!”

    他的语气突然凌厉起来,长剑灿然出鞘,乳白色光芒从剑锋上滴落,言下之意已经相当明显。

    罗蕾塔脸色发白,然而,多亏对方废话过多,她的心灵异能已经充能完毕。

    顾不得打响指耍帅,她立刻发动时停,朝村外的篝火飞去,那个火堆正是连接油灯内外的节点。

    老者并未继续追击,而是来到死伤惨重的属下中间,举起提灯,光落如雨。

    在过去的一千年里,血族对生命法术的研究已臻化境,能够用光照促进细胞分裂分化,治疗所有疾病。这一切都离不开细胞基础和营养支持。

    但老者手中的光与世间一切光都不相同,它能在“无”中播散“有”,为尚未降生者照亮前路。

    古往今来,死而复生就是奇迹。

    就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他们起来,活动手脚,不约而同跪倒在老者面前,

    “圣座,属下无能,让那吸血怪物逃了,罪该万死!请您下令,我等即刻出发,将它捉拿烧死!”

    老者轻轻摆手,

    “无妨,我已在它身上刻下标记,眼下应以大计为重。司铎比尔已经落入敌人手中,我相信同胞的觉悟和意志,但我们的计划有暴露的风险”

    “你去通知埃尔里奇,太阳钟塔的事先缓一缓,“天界的钥匙”必须由我们保管”

    “守夜人有言,凡不信神者,吾必击而破之。阿门!”

    教徒们一脸狂热齐声应和,

    “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