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晚宴
二十三又七分之二时，拉尔瓦酒店顶楼，一个寸土寸金的豪华包间内，埃莉诺终于见到了所谓的“左手大人”
与一路上的无数警卫、机关、甚至机甲相比，这位身穿藏青男款正装的……少女几乎算是和蔼可亲了。
埃莉诺环视一圈，从窗户上看不到外面的景象，只有一片漆黑，不足一米的花梨木圆桌已经摆了好几道甜品，墙上挂着一副气势恢宏的名作《天佑维拉利昂》，描绘了时钟守护者一人一剑独败无敌舰队的著名场面……
她调整心态，试探着打了个招呼，
“……您好”
见对方没有回应，埃莉诺顿时有点尴尬，“您能欣赏我的……演出，我深感荣幸”
那少女翘着脚坐在桌旁，扬起下巴仔细打量着她，
“你知道吗，在维拉利昂，敢于和我对视的人不多”
“希望我不会是最后一个”
“此话怎讲？”
“这样一来，如此漂亮的眼睛不就无人欣赏了吗？”
左手大人笑意渐浓，凝重的气氛一扫而空，“不愧是桑切尔卿选中的人，我还以为你会谈些执政官的一千条必修课之类的大道理来反驳我并以此体现你的独到眼光和深刻见识以期得到御前首相重用从而出人头地呢”
“什么？”，若非亲眼所见，埃莉诺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竟然有人能一口气说完这么一大段话。
左手俏皮地眨了眨眼，“好了，玩笑就开到这里吧，这次找你来，就是为了提醒你，作为公主，要时刻注意自己的立场”
埃莉诺下意识重复道，“立场？”
“是的，我建议你别太把《荣誉公民法案》当回事，那就是个权宜之计，奈何总有人把它当成金科玉律，甚至狐假虎威”
“这倒没有，我只是临时帮忙而已，原定的主演好像是兰斯洛家族的人”
“最好是这样，你的一举一动代表着整个血族的意志，绝不能被任何人当枪使。这次就算了，下次参与影响范围可能超过两千人的公共活动时一定要提前三天申请例如真理部、和平部、艺术协会等的有关部门经过专家小组合理审查和讨论的许可、在女皇利刃的严密保护下有序进行并于事后提交总结报告以待后续查验以及为行政改进提供实践基础……”
这番一本正经、滔滔不绝的劝诫反而让埃莉诺有种调侃两句的冲动，“呃……我刚好饿了，这也是血族的意志吗？”
“左手”奥菲莉亚微微一愣，随即像专业侍者一样为她拉开椅子，“当然，我的殿下。全怪我考虑不周，请落座吧，我们边吃边聊”
话虽如此，两人却十分默契地忽略了桌上的甜品。
埃莉诺调整到舒适的坐姿，提出了一直困扰她的问题，“话说回来，你们应该清楚，我并非真正的公主吧？”
“这显而易见，殿下”，左手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忍俊不禁道，“因为人尽皆知，女皇陛下并无子嗣啊。不过，你的确流着皇室的血，同为血族一闻便知。当初大坠落时，部分家族选择留在地面上，估计你是他们的后代吧”
埃莉诺舒了口气，如果由自己的原因产生某些问题，想必她也会感到愧疚。但现在还不是放松的时候，“那为什么……”
左手眉头微皱，“我以为桑切尔卿已向你解释过才对”
“你说卡斯兰娜？那时我看她非常伤心，于是就……”
左手大人有些难以置信，声音提高了几度，“幼稚！可笑！我原以为把你安排到维拉利昂大学是个正确的选择，现在看来，你还是放弃学籍从启蒙班重新开始吧！这世上哪有人会无缘无故帮助别人的？有的只是等价交换。就连刚出壳的羽兽都懂得同类相残、胜者生存，我真想不明白究竟什么环境能养出你这种人！如果人人都愿意优先考虑他人的情绪，世间哪会有这么多苦难？这种事，就连天界都不可能做到！”
经过简短的吐槽，左手迅速冷静下来，“算了，现在解释也不晚。一言以蔽之，你需要扮演公主提高血族的国际影响力、巩固血族的领导地位，作为回报，你将获得公主的身份”
埃莉诺两手一摊，“这不是等于义务劳动吗？”
“我敢打赌，全地海绝对找不到第二个这么划算的工作”
左手大人欲言又止，埃莉诺看出她的心思，便解释道，“我并不是在抱怨，既然我承诺过，就会尽力完成”
“感谢您的慷慨，殿下”，奥菲莉亚深施一礼，“但您是否想过，这种性格正是刻意培养的结果？我不想说得太失礼，您这样很容易被操控”
闻言埃莉诺也回忆了一下，却找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好了，以后再说吧，如果没有其他事，请容我先行告退……”
左手立刻反驳，“万万不可，殿下，女皇的利刃正在搜索圣教军的踪迹，在威胁解除之前，我们不能冒这个险”
“需要多久？”
“至少也要一天吧，虽说确定了大致范围，但维拉利昂地下空间非常广阔，再加上人手不够，所以……”
“不能再快点吗？”
“当然，殿下”，左手扳起指头开始逐条列举，“我们可以优化人才选拔制度，招募更多预备成员；申请预算，改良技术，坚持科技强军，让王庭禁卫在保证召之即来、来之能战、战之能胜的前提下实现高速、稳定的扩增；启动国家安全应急预案，全方位搜集信息，对人力资源进行实时调整，做到每个人各尽所能、各飨其职；发扬维拉利昂英雄精神，鼓励社会各界，冒险家、工匠、商人、学者参与到保护国家安全的伟大事业中来，促进社会资源再分配，改善底层人民的生活质量；外交部对伊比利亚教国表示严正谴责，牵头组建国际专项调查组，搜集对教国不利的证据，迫使教会自行撤军，并在双子面前争取到更多利益……”
“呃……好主意，那么为什么不用呢？”
“因为效率不足”
“需要多久？”
“五天”
纵使埃莉诺天生淡漠，此时也很难绷得住，“这不完全是负优化吗？！”
“是的，殿下，这正是我想说的，您离维拉利昂政府的黑暗真相已经很近了”
“黑，真他妈的黑”
左手有些迷惑，“您是在讲笑话吗，殿下？我是不是该笑一笑——总而言之，如您所见，很多血族守旧、傲慢、不思进取，无法统治幅员辽阔的祖国，因此引进外来种族正当其时、势在必行……”
埃莉诺冷冷打断了左手的长篇累牍，“但这效果未免好过头了吧？”
“是的，殿下，我都明白。维拉利昂期待着不同的声音，但在此之前，商业联合会必须改变，维特必须消失”
“怎么？难道你们杀人还需要我点头才行？这就是所谓的程序正义吗？”
奥菲莉亚双眼轻阖，声音带上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您比我想象中更加残忍，殿下，就连参加过四国会战的军官也要为您胆寒，或许这就是孩童的天真吧。但问题在于，杀了一个维特，还会长出千百个维特，他的尸体会成为异族的榜样，化作反抗者的旗帜，写入野心家的檄文”
“那你的意思是？”
“血族的时代早在两百年前就已结束，维拉利昂绝非旧日恐怖的延续，她的荣光应当属于全体维拉利昂人
埃莉诺敏锐地发现了其中的问题，“这不是前后矛盾吗？虚伪成这样，我看着都难受”
虽然但是，左手却没有接她的话茬，“正因如此，我们要兵不血刃地干掉他，这需要殿下的帮助”
埃莉诺忍不住开起玩笑，“难道说维特他喜欢我这样的萝莉，你们打算让我去色诱他，然后给他安上猥亵当朝公主的罪名，判个几百年？”
“咳咳，经过多方考虑，我们最终放弃了这个计划……呃，不对，我是说，您手中的王冠可以作为起诉维特的证据。不过要想扳倒他，还需要和幻影之都达成共识……”
“没什么新意啊。说起来，前几天有一个自称工人代表的人找到我，向我提出了相同的诉求……”
左手顿时睁大眼睛，一脸难以置信，“怎么可能？这事没几个人知道……这样一来，计划必须做出相应调整才行”
“那现在怎么办？”
左手迅速定了定神，“我听说双子的魔女想见您，放心去吧，殿下，其他事交给我就好。请不要忘记，您身后站着整个维拉利昂”
说完，左手一跺脚，酒店包间瞬间腐朽崩坏，坠入黑暗的河水，耳旁潮声萦绕，天旋地转间，埃莉诺已然回到明珠剧院门口。
一看表，仅仅过去三分之一刻时而已
与一路上的无数警卫、机关、甚至机甲相比，这位身穿藏青男款正装的……少女几乎算是和蔼可亲了。
埃莉诺环视一圈，从窗户上看不到外面的景象，只有一片漆黑，不足一米的花梨木圆桌已经摆了好几道甜品，墙上挂着一副气势恢宏的名作《天佑维拉利昂》，描绘了时钟守护者一人一剑独败无敌舰队的著名场面……
她调整心态，试探着打了个招呼，
“……您好”
见对方没有回应，埃莉诺顿时有点尴尬，“您能欣赏我的……演出，我深感荣幸”
那少女翘着脚坐在桌旁，扬起下巴仔细打量着她，
“你知道吗，在维拉利昂，敢于和我对视的人不多”
“希望我不会是最后一个”
“此话怎讲？”
“这样一来，如此漂亮的眼睛不就无人欣赏了吗？”
左手大人笑意渐浓，凝重的气氛一扫而空，“不愧是桑切尔卿选中的人，我还以为你会谈些执政官的一千条必修课之类的大道理来反驳我并以此体现你的独到眼光和深刻见识以期得到御前首相重用从而出人头地呢”
“什么？”，若非亲眼所见，埃莉诺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竟然有人能一口气说完这么一大段话。
左手俏皮地眨了眨眼，“好了，玩笑就开到这里吧，这次找你来，就是为了提醒你，作为公主，要时刻注意自己的立场”
埃莉诺下意识重复道，“立场？”
“是的，我建议你别太把《荣誉公民法案》当回事，那就是个权宜之计，奈何总有人把它当成金科玉律，甚至狐假虎威”
“这倒没有，我只是临时帮忙而已，原定的主演好像是兰斯洛家族的人”
“最好是这样，你的一举一动代表着整个血族的意志，绝不能被任何人当枪使。这次就算了，下次参与影响范围可能超过两千人的公共活动时一定要提前三天申请例如真理部、和平部、艺术协会等的有关部门经过专家小组合理审查和讨论的许可、在女皇利刃的严密保护下有序进行并于事后提交总结报告以待后续查验以及为行政改进提供实践基础……”
这番一本正经、滔滔不绝的劝诫反而让埃莉诺有种调侃两句的冲动，“呃……我刚好饿了，这也是血族的意志吗？”
“左手”奥菲莉亚微微一愣，随即像专业侍者一样为她拉开椅子，“当然，我的殿下。全怪我考虑不周，请落座吧，我们边吃边聊”
话虽如此，两人却十分默契地忽略了桌上的甜品。
埃莉诺调整到舒适的坐姿，提出了一直困扰她的问题，“话说回来，你们应该清楚，我并非真正的公主吧？”
“这显而易见，殿下”，左手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忍俊不禁道，“因为人尽皆知，女皇陛下并无子嗣啊。不过，你的确流着皇室的血，同为血族一闻便知。当初大坠落时，部分家族选择留在地面上，估计你是他们的后代吧”
埃莉诺舒了口气，如果由自己的原因产生某些问题，想必她也会感到愧疚。但现在还不是放松的时候，“那为什么……”
左手眉头微皱，“我以为桑切尔卿已向你解释过才对”
“你说卡斯兰娜？那时我看她非常伤心，于是就……”
左手大人有些难以置信，声音提高了几度，“幼稚！可笑！我原以为把你安排到维拉利昂大学是个正确的选择，现在看来，你还是放弃学籍从启蒙班重新开始吧！这世上哪有人会无缘无故帮助别人的？有的只是等价交换。就连刚出壳的羽兽都懂得同类相残、胜者生存，我真想不明白究竟什么环境能养出你这种人！如果人人都愿意优先考虑他人的情绪，世间哪会有这么多苦难？这种事，就连天界都不可能做到！”
经过简短的吐槽，左手迅速冷静下来，“算了，现在解释也不晚。一言以蔽之，你需要扮演公主提高血族的国际影响力、巩固血族的领导地位，作为回报，你将获得公主的身份”
埃莉诺两手一摊，“这不是等于义务劳动吗？”
“我敢打赌，全地海绝对找不到第二个这么划算的工作”
左手大人欲言又止，埃莉诺看出她的心思，便解释道，“我并不是在抱怨，既然我承诺过，就会尽力完成”
“感谢您的慷慨，殿下”，奥菲莉亚深施一礼，“但您是否想过，这种性格正是刻意培养的结果？我不想说得太失礼，您这样很容易被操控”
闻言埃莉诺也回忆了一下，却找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好了，以后再说吧，如果没有其他事，请容我先行告退……”
左手立刻反驳，“万万不可，殿下，女皇的利刃正在搜索圣教军的踪迹，在威胁解除之前，我们不能冒这个险”
“需要多久？”
“至少也要一天吧，虽说确定了大致范围，但维拉利昂地下空间非常广阔，再加上人手不够，所以……”
“不能再快点吗？”
“当然，殿下”，左手扳起指头开始逐条列举，“我们可以优化人才选拔制度，招募更多预备成员；申请预算，改良技术，坚持科技强军，让王庭禁卫在保证召之即来、来之能战、战之能胜的前提下实现高速、稳定的扩增；启动国家安全应急预案，全方位搜集信息，对人力资源进行实时调整，做到每个人各尽所能、各飨其职；发扬维拉利昂英雄精神，鼓励社会各界，冒险家、工匠、商人、学者参与到保护国家安全的伟大事业中来，促进社会资源再分配，改善底层人民的生活质量；外交部对伊比利亚教国表示严正谴责，牵头组建国际专项调查组，搜集对教国不利的证据，迫使教会自行撤军，并在双子面前争取到更多利益……”
“呃……好主意，那么为什么不用呢？”
“因为效率不足”
“需要多久？”
“五天”
纵使埃莉诺天生淡漠，此时也很难绷得住，“这不完全是负优化吗？！”
“是的，殿下，这正是我想说的，您离维拉利昂政府的黑暗真相已经很近了”
“黑，真他妈的黑”
左手有些迷惑，“您是在讲笑话吗，殿下？我是不是该笑一笑——总而言之，如您所见，很多血族守旧、傲慢、不思进取，无法统治幅员辽阔的祖国，因此引进外来种族正当其时、势在必行……”
埃莉诺冷冷打断了左手的长篇累牍，“但这效果未免好过头了吧？”
“是的，殿下，我都明白。维拉利昂期待着不同的声音，但在此之前，商业联合会必须改变，维特必须消失”
“怎么？难道你们杀人还需要我点头才行？这就是所谓的程序正义吗？”
奥菲莉亚双眼轻阖，声音带上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您比我想象中更加残忍，殿下，就连参加过四国会战的军官也要为您胆寒，或许这就是孩童的天真吧。但问题在于，杀了一个维特，还会长出千百个维特，他的尸体会成为异族的榜样，化作反抗者的旗帜，写入野心家的檄文”
“那你的意思是？”
“血族的时代早在两百年前就已结束，维拉利昂绝非旧日恐怖的延续，她的荣光应当属于全体维拉利昂人
埃莉诺敏锐地发现了其中的问题，“这不是前后矛盾吗？虚伪成这样，我看着都难受”
虽然但是，左手却没有接她的话茬，“正因如此，我们要兵不血刃地干掉他，这需要殿下的帮助”
埃莉诺忍不住开起玩笑，“难道说维特他喜欢我这样的萝莉，你们打算让我去色诱他，然后给他安上猥亵当朝公主的罪名，判个几百年？”
“咳咳，经过多方考虑，我们最终放弃了这个计划……呃，不对，我是说，您手中的王冠可以作为起诉维特的证据。不过要想扳倒他，还需要和幻影之都达成共识……”
“没什么新意啊。说起来，前几天有一个自称工人代表的人找到我，向我提出了相同的诉求……”
左手顿时睁大眼睛，一脸难以置信，“怎么可能？这事没几个人知道……这样一来，计划必须做出相应调整才行”
“那现在怎么办？”
左手迅速定了定神，“我听说双子的魔女想见您，放心去吧，殿下，其他事交给我就好。请不要忘记，您身后站着整个维拉利昂”
说完，左手一跺脚，酒店包间瞬间腐朽崩坏，坠入黑暗的河水，耳旁潮声萦绕，天旋地转间，埃莉诺已然回到明珠剧院门口。
一看表，仅仅过去三分之一刻时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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