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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九尾狐仙

    小华山,没有高耸的雪松,只有满地的荆棘。

    嬴凡来到白塔阵内,见到了莲花灯,也见到了嬴天那头小狐狸的娘亲。

    狐姬的娘,是一条九尾狐仙。

    九尾狐仙慵懒地盘着它九条尾巴,把尖尖的下巴垫在一对毛茸茸的小爪子上,看上去很是舒服惬意地躺在莲花灯上面。

    嬴凡走上去打量,见九尾狐仙睡的很是舒服,就不去打扰它的美梦。

    他望了莲花灯一眼。像莲花一样绽开的粉红色花瓣,下面衬托着几张碧绿的圆盘状绿叶。不知为何,被它吸引去目光。

    似乎在一瞬间,莲花灯上闪过一道碧绿的灵气。嬴凡的神识顿时被吸了进去。

    他来到了数千年前的大华山。那时候还没有钱来堂,没有剑派……只有大华山上一个简陋的小茅屋,一直不停下着的雪,满地的松针叶子,一个白发苍苍的老道松鹤子,和一黑一白的一对兄弟。

    嬴凡的目光转了一圈,只是觉得这场景万分熟悉。

    可是他明明没有见过。

    他的目光忽然定格在那白袍的少年脸庞上。

    一对清澈的眼眸,天真烂漫的眼神,跟那天在明镜里出现的幻象,简直一摸一样。

    这一回,他清晰地看见了他的脸。居然跟他的弟弟嬴天长得极为相似……

    瞧向那一袭黑衣的轩辕鸩,嬴凡更是看得呆了。

    这面容沉沉,眼眸里闪耀着深不可测的黑衣少年,竟然跟他自己长得有五六分相似。

    面前的景象开始流转,数千年前的一幕幕,在他面前纷至沓来……

    “不如师父您就收了哥哥做弟子吧。不然我们俩兄弟,你只收一个,那岂不是要我和哥哥一直分开?”

    “为什么?他可以得到师父的真传,而我却要在这里浪费时间扫地,这不公平!”

    “你下山吧。从此以后,再也不要叫我师父。我的徒弟,永远只有镜儿一个。”

    “哥哥!这么多年想死我了,也不知道你过得好不好!”

    “镜儿,快逃!”

    “镜儿。你放心,为师留住了你的一魂一魄。你就安心地在明镜里滋养你的元魂,我会找到方法来让你复生的。”

    “今天,我哪怕是拼着身死的代价,也要替天行道,清除你这个祸害!我当年留下的唯一遗憾,就是心一软,没有能够杀了你。你,已经疯了!”

    “是他该死。”

    “是!你也该死!”

    “鸩儿……”

    “你叫我什么?”

    “不要走……”

    “哪怕是最后的时刻,我还是比不过镜儿吗?”

    “师父,你只知道我有很多恨,可你知道,恨是从何而来?”

    “有多爱,就会有多恨……”

    “鸩儿,为师已将你所有的残念凑拢在一起,封印进了莲花灯。莲花灯的纯净之力,足以将你的恨净化,而蕴生全新的元神。那将会是全新的你,拥有同样的记忆和过往,却是一个不同的人,不再有黑煞侵体……”

    等嬴凡再度回神过来,头忽然疼的像要炸裂一般。

    莲花灯里似乎有什么东西飞进了他的脑海里。一瞬间,他已经想起了前世种种……

    这事实,令他不禁微微颤栗。

    他已模糊的眼,空空洞洞地看着自己的手。

    就是这双手,曾经沾满了血腥。他想不到自己的前世,竟然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他甚至还夺取了弟弟的生命……

    心痛,犹如肝肠寸断。他怔怔地呢喃道:“嬴天……原来让你一直承受病痛困扰的人,竟然是我……”

    若不是他,将轩辕镜炸得魂飞魄散,嬴天这一世,也不会这样疾病缠身,看上去总是没有精神的样子。

    原来是魂魄不全的缘故。

    他坚定地看了一眼钱来堂的方向,下了一个决心。

    无论是付出什么代价。这个明镜,他是取定了的。

    “嗷嗷……”在一边睡觉的九尾狐仙,却在此时,忽然醒了过来,睁开两只乌溜溜杏仁般的大眼睛,仿佛说话似的看着嬴凡。

    一个陌生而空灵的声音,从他神识里响起:“剑派的开山鼻祖……居然沦落至此。”

    嬴凡讶异了,往四周看了半天,也不知道是谁在说话。

    他目光看着九尾狐仙时,发现它的眼里,露出了一点点失望。

    “莫非刚才说话的是你?”嬴凡问道

    九尾狐仙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从莲花灯上跳了下来,翘起九条,昂首挺胸地走到了嬴凡的面前。

    嬴凡看着九尾,心中一动。他从白塔外面,看了一眼如同孩子似的剑派,从最初的寥寥几个弟子,到如今名动九洲的五大宗门,淡淡地道:“虽然剑派的开山鼻祖是我前世。可他的元魂受了莲花灯的净化,早就不是原来的轩辕鸩。至于剑派,已经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了。”

    九尾像人一样地叹了口气:“我是说你,是非不分,非要认贼作父。明明是白的,你却认作黑的。明明是黑的,你却认作白的。”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你仔细回想一下二十年前吧,究竟发生了什么。”狐仙又换了个懒惰的姿势趴了下来,黑乎乎的眼珠仰天,带着鄙视的目光瞥了嬴凡一眼。

    嬴凡有些出神,思绪不禁回到二十多年前的一幕。

    那一天,久远得仿佛已经记不清了。

    年幼的他眼前,所见的东西,仿佛都笼上了一层血红色。

    血红色的墙壁,门槛,还有血红色的青苔。

    那年,他本应不是该记事的年纪。只是刺激太大,所以却留下了一点印象。虽然他的印象,只是他在不停地哭泣……

    似乎有天上掉下来的雨水,冲刷在染满血污,寒光闪闪的大刀上。那些血滴,一顿一顿地从刀锋滴了下来。随着一个高大伟岸的轮廓向他迈出步伐,飘下一朵一朵的血花,沿着地面,绕过门槛,滴出了一道刺目的轨迹。

    他依稀记得,那刀的凛凛寒光在他眼中留下的恐惧。

    却不记得那年他几岁,只知道用哭来表达他的情绪。

    然后,他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之后的事情,就再也没有了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