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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白蛇

    千丈山某个山凹处的一侧。

    一条水桶粗的大白蛇,十几米长的蛇身,蛇身腹部是厚厚的皮肉外,其部位覆盖了一片片晶莹的白鳞,它正在快速朝山凹处遛过去。

    它本是在千丈山中两座山峰之间形成的凹陷处湖泊嬉水。空气突然传来的一丝气味,让它感觉很是舒服,便引起了它的注意。

    若阮恩祈在此闻到那一丝气味,他便可认出,这气味正是来自于钵盂内的液体,被他认为是稀释的“灵液”,却不知那是琼浆玉液所说的真正一滴仙液。

    仙液虽好,但也要分对象,有时候太好的东西就是剧毒,有词形容叫做虚无受补,血脉偾张。这一滴仙液蕴含能量对凡人来说无法想象,是苏宓的请求下,青衣女子经过用天河之水的稀释,最后才被阮恩祈所吸收,哪怕是稀释后也有淬炼肉身的功效,不弱于极品灵液。

    白蛇从湖泊中游上岸边,昂着三四米高的头颅,吐着一条猩红色的三岔蛇蕊,在空气中分别那股气味传来的方向,凭借着十分发达的嗅觉,它很快就确认出了气味的来源方向。

    可惜,当它追逐没多远,空气中就失去了这股气味的踪迹,因为本就不是来源地下冒出,而是一种能被携带走的无源之液体。

    失去这股气味后,白蛇又返回了湖泊,继续嬉水。

    蛇的嗅觉本就十分发达,何况是这么大的一条白蛇。

    没过多久,白蛇又闻到了那股气味,又开始去寻找,可这犹如无根之水的气味,最后还是没有找到,又继续返回湖泊去嬉水。

    它如同小孩子喜欢玩水一般,哪怕被大人发现打了一把掌,顺带被拖走后,过一会,这小孩子还是会再次跑过来玩水。

    又一次,再次寻找,再次失败!

    反反复复,后果可想而知,换谁都被惹怒了,它寻找失败后,不再返回湖泊,而是蛰伏等待。

    白蛇探起高高的头颅,琥珀般的竖眼散发冷冽的光芒,它很快再次闻到那股气味,但这次并没有再去寻找。

    它吐出三岔蛇蕊,脑袋微微一斜,作出一副好像是在思考的样子。

    俗话说得好,人老而不死是为贼,蛇老而不死易成精。

    这条大白蛇确实拥有了几分灵智,它最后一次,似乎确认了什么般,辗压着杂草落叶,“唰唰唰~”快速冲过去。

    百米远的距离,对十多米长的大蛇来说,不过是转瞬间的事情,它很快就看到了目标。

    当然,目标也看到了它。

    山凹处!

    阮恩祈看着停留在前方十来米远的大白蛇,他脸色严峻,目不转睛的与它对峙,嘴中有些苦涩的说道:

    “阿泽,看清楚没有?有没有毒?”

    阿泽在树上第一眼看到白蛇头颈高翘有三四米高时,便立即从树上下来,冲向他那油布袋,取出利刃,直接上刺刀,一把完整的步枪出现他手里。

    趁着阮恩祈与白蛇对峙的时间,阿泽快速打量一番白蛇,比女子的小蛮腰还要粗些的蛇身,根本不用考虑蛇身能有多长了,他同样面色不好的说道:

    “看似无毒。但那是普常白蛇,这水桶般粗的,不好说!小祈,小心点!我们,一前一后包操它!”

    阿泽说完后,双眼紧盯着大白蛇,脚下踏着小碎步,慢慢绕向大白蛇的背后。这过程不能快,也就更加煎熬考验人心。

    他们俩人都没说什么逃跑的话,也不互劝谁先走。

    如果是见到这条大白蛇前,或许还会选择避让,但看到之后,就知道两人不可能全身而退了。

    “好!”

    阮恩祈紧紧盯着白蛇,眼睛余光扫过阿泽,只要白蛇敢朝阿泽作出攻势,他便提刀先一步发作冲向它!

    阿泽此时绕回方式处于下山方向,比他和大白蛇平行位置对峙更加危险。大蛇若发起攻,两人之间,对阿泽更迅猛,连躲开都来不及!

    单凭白蛇那水桶粗的肉身力量,就可想象一旦被撞中的后果,肯定跑不出这座大山!

    阮恩祈紧张得额头都冒出了汗,但出乎他预料的是,那白蛇脑袋斜看了一眼阿泽后,对方就只盯着他看。

    阿泽见大蛇看了他一眼后,就置之不理了,虽然心中对计划进行比较顺利,但嘴上还是忍不住说道:

    “我感觉自己好像被无视了!”

    阮恩祈听后,想笑又笑不出,他盯着白蛇说道:

    “阿泽,我们肯定干不过它,你别否认!你听我说,这蛇起码活了最少几百年,我们拿命填也干不过它,一会找机会,你先跑,我感觉它是盯上我了!”

    阿泽已经绕过最低处,此时听到阮恩祈话后,他怒道:

    “别诈癫!讲么废话!它盯上你?你在它眼前,不盯上你才怪!等我在后面给它一刀,你看它盯谁!”

    阮恩祈听后心中一惊,若是阿泽给白蛇来一刺刀,这活了几百年的白蛇,看起来也有了一些灵智,肯定不会善罢干休,不死也得刮一层皮,他赶紧吼道:

    “你大爷!你别乱来,你以为我不怕死吗?跟你说吧,我只剩半年的命了!要不然,你以为我背个大包进山找那老道士做什么?就是找他救命的!”

    阿泽听后心中大惊,不敢相信,他开口说道:

    “只剩半年?你想骗我是吧?!”

    阮恩祈无奈地笑道:

    “我骗你干嘛?别说废话了,你听我的,找机会跑!你不是不信我吗?我让你看看,这蛇是不是已经盯上我!”

    他有一种很直观的感觉,眼前这条大白蛇,肯定是盯上他了!

    阮恩祈此刻也想不了那么多,为了不让阿泽冲动惹怒那白蛇,他必须有所行动。

    他目光紧盯着白蛇,身体慢慢调整姿势,最后面向山下,侧头看向白蛇的姿势,他开口说道:

    “阿泽,你听我说,一会我跑起来时,你不要追上来,比下山速度,它不一定就能追到我!你记得帮我把登山包带下来,咱们山下汇合!”

    “好!”

    阿泽听后马上答应了,他根本不去考虑阮恩祈把他留下来后,是不是拿他当挡箭牌!

    阮恩祈确认白蛇是为他来时,心中就轻松了不少,他只怕白蛇会对阿泽紧追不放,他脸上笑着说道:

    “那咱们山下见!”

    不过,为了万无一失,还要加点手段。

    他朝着白蛇晃了晃手中的雪白长刀,先吸引了对方的注意力,然后作势假装向它扔出后,快速斜着向山下跑!

    白蛇自从越过无数杂木草丛,在看到阮恩祈和阿泽后,便开始吞吐着蛇蕊,它确认自己所闻到的气味,正是眼前猎物散发出来的。

    唯一让它疑惑的是,那就是眼前猎物身上的气味,一个淡到几乎没有,而另一个却很是浓郁,也许是出于好奇心,它只顾看着阮恩祈,所以当阿泽绕路时,它直接无视了。

    白蛇为了追寻这股气味,它也徘徊许久花了很多耐心。

    当然,会花耐心的,不仅只有白蛇会如此,就是狗刨地寻找被埋的骨头,也会到处刨坑,要把骨头找出来;老鼠会寻着根苗挖出藏泥土的红薯等等!

    白蛇吞吐着蛇蕊,嗅着空气中那股令它舒服的气味,就像狗吃饱后会舔骨头,却不会去咬碎破坏。

    不过,当阮恩祈扬起手中长刀时,那雪白的寒光明晃晃却引起了它的注意。

    智慧是相对的,所有活着的动物都存有,虽然蛇类不懂人的智慧,但有一点是相通的,看多了就会有印象,会成为记忆,会变成一种认知,转而成为别人眼中的智慧。

    况且,这白蛇如此粗大,活了数百年,肯定有过见识人类攻击的印象,或许作出的动作就是在进行攻击,它会躲闪。

    别说狮子怕野猪拱了,人不也害怕冲向脚底的老鼠会咬自己一口?

    所以,当阮恩祈欲要扔出明晃晃的动作时,它条件反射下进行了躲避,可最后发现对方跑了,它便直接追了过去!

    “唰唰唰~!”

    阮恩祈听着身后传来的声音,他便知道这大蛇也不列外,被恐吓之后,一定会激怒,会朝着他追过来。

    他向山体倾斜着跑,不敢往山上跑,否则体力消耗多了跑不动时,他就成了翁中之鳖;同样也不敢直接往山下跑,白蛇自身的重量会让它速度更快,那样他就简直是把自己送入蛇口。

    唯有在山上斜着跑,白蛇会因斜着跑更不方便,因体重更容易往山下摔落,那样就距离他越来越远,最终赢得脱困逃离。

    白蛇在倾斜的山体中游动,速度确实会下降许多,但同样的道理,人不是四脚爬行动物,也不能像猴子一样蹦跳!

    阮恩祈曲躬着身体,一手紧握长刀,一手不停抓着山上长着的杂木草丛,以便加快发力的速度,同时也是为了减缓向山下的重心,防止身影不稳向下摔滚。

    山体林木繁盛,落在地面的枯叶厚厚一层,而且林中有不少松针树,那叶子细小滑不溜秋!

    山气氤氲,雾气腾腾,白蛇紧追不舍,阮恩祈无法专心辨认方向,已经慌不择路,落荒而逃了,这样一来,不用想都知道后果,山间不时传出一道道惊慌失措的尖叫声。

    “啊~!”

    阮恩祈摔倒在地,背靠着树身,来不及查看身上衣服被刮破的位置,只道是被磨破皮了,那里传来一阵阵火辣般的感觉。

    “失算了!老天不给力!”

    阮恩祈边跑边吐槽,他本想借助身在山上绕着半山逃跑的优势,这样可以遏制白蛇游动的速度,最后搏得生机。

    可是千丈山内,有数座山峰,下藏有湖泊,深山老林,此时是清晨,雾气可想而知,到底有多重!当然,作为一个村人,阮恩祈自然懂得,唯一想不到的,是天有不测风云。

    “日你个…太阳!”

    阮恩祈喘着气,一副伤痕累累的样子,他终是不得不承认,人算不如天算,逃跑路线都计划好了,可是路线有碍,雾气遮眼,计划失败!

    今日,太阳不够热烈!

    阮恩祈在树下逃窜着,心中非常紧张,但还是尚有一丝理智的,要自己必须冷静下来。

    他终究是经历过灵魂生死磨难的人,最后压制住了恐慌,让自己理智了起来,他脑海快速闪过各种念头。

    “不行,不能这样跑下去,大蛇速度受阻,我何尝不是,它体力比我不知强多少倍,我最后肯定难逃这一劫!”

    阮恩祈不再看向山体斜下方,而是朝斜上望去,虽然看不到什么,但心中却下定了决心。

    “往下必死!往上,还能多活一时!只有活着,才有改变机会!”

    他心中有了决定,就不再向山下斜着跑,而是向山上不断海拔升高斜攀!

    阮恩祈开始手脚并用,向山上斜爬过去,一手抓住眼前能抓稳的杂木草丛,另一手握住长刀插在地面或山石树木,撑稳身体不至于摔倒,也可以发力加快攀爬的速度!

    既然是打算上山,为何不直接向上爬?

    他虽然慌张,但还没有那么蠢,直接向山上爬,那不就是等于原地等死吗?

    不,应该说是送死!

    点与直线的距离,他还是懂的。

    阮恩祈的逃跑路线改变后,虽然山气湿重,雾气腾腾,但他身后的白蛇还是知道的。

    白蛇一路朝着阮恩祈追过去,从一开始的十几米远的相差距离,在它眼中不过是儿戏,它身长摆在这,就好像人所说的那样,这点距离,都不用走两步路!

    可它怎么也没想到,它眼前的猎物竟然能这么让它折腾!

    白蛇追逐着阮恩祈,这一路可谓是跌跌撞撞,山中树木葱茏,杂乱无序的生长,它不能直接探头直咬过去,那样还没咬到猎物,它就直接啃一嘴的木屑!

    它由于体长,加之体重,身体构造,猎物蹦跶的方式和选址地点,令它不能一蹴而就捕抓到。

    当然,它身体对捕抓猎物带来不便影响之时,也带来益处。

    白蛇跌撞在山石草木后,它身上毫无伤痕,它下盘虽然不稳,但它身体具有强大的柔韧性,可以扭转身体穿插林间,而且它不需要用眼睛去寻找猎物在哪个方向,哪怕雾气腾腾,它都可以凭着嗅觉找寻到猎物!

    虽然一开始被拉开了距离,但随后距离越来越短,白蛇对阮恩祈发起戏弄之心,就好像猫戏老鼠,狗拿耗子玩耍一样,都具有目的性。

    白蛇存活了数百年,在这千丈山可以说是处在食物链霸主般的存在,不说成精化妖,活得久了,也就长有了灵性。

    它嗅着气味而来,发现了阮恩祈,这种特殊的浓郁气味,就像晒着月光,享受着月光下的温柔。

    若阮恩祈知道,肯定会大骂一声,这该死的温柔!

    白蛇锲而不舍的追逐着阮恩祈,嗯…应该说是驱赶着阮恩祈,目的就好像是赶着兔子回洞一窝端,当然,主要是为了他身上的气味。

    白蛇活了数百年,肯定不是喝露水长大的,期间不知道吞食了多少猎物,至于人,也是它眼中猎物的一种。

    白蛇在阮恩祈改变逃跑路线后,它再次嗅到气味来源方向改变时,它突然间停了下来,高高昂起头颅,吞吐着蛇蕊,脑袋一歪。那模样,像极了在思索!

    若有人看到,定会吃惊大喊一声。

    成精了!

    白蛇没有停留多久,转瞬又向阮恩祈追踪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