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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终是大梦一场

    听见钟小燕的回答,各方反应全都不同。

    赵北辰和周二狗是惊讶和不解,他们没想到钟小燕会这样回答。

    钟鼎天和陈霸叶依旧沉默不语,面色深沉,看不出喜乐。

    陈贵安则嘴角挂起一丝冷笑,像是在嘲讽。

    来的宾客有人忍不住小声议论起来。

    “这是钟家小姐变心了?还是以前根本就是逗着陈安良玩呢?”

    “不知道啊,我还以为今天是一场英雄救美的戏呢,谁成想是这样的啊。”

    “我到是觉得越来越精彩了。”

    “那你们说,既然钟小姐不喜欢陈安良,那陈安良闹这么大,不是无理取闹嘛。”

    “但陈安良也没想到钟小姐会变心吧,我还挺欣赏这小子的。”

    “对啊,换你,你敢抢陈家的亲?”

    而居于此事中心的陈安良已经说不出话了,他的嗓子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他用尽了所有力气,声音颤抖且沙哑地问道:

    “为什么?”

    “为什么?陈安良你只是个卖字为生的穷书生。陈安贵是陈家大公子,陈家下任家主就是他!你说我为什么要选择你?”

    钟小燕语气和她的表情一样没有情绪的起伏,但一个个字像是刀子一样扎在陈安良的心上。

    陈安良继续颤抖地道:“可你说过我们彼此互相分担的。”

    这次钟小燕的语气终于有了不一样的波动,她提高了声量,不耐烦地对陈安良吼道:

    “陈安良!我们可以谈诗词歌赋,可以一起划船,我也可以陪你吃素面!但我不想一直吃素面!我要的你给不了!你能雇得起仆人吗?我每天要穿绫罗绸缎!你买得起吗?这些东西,陈贵安,下任的陈家家主他都能给我!甚至更多!”

    “那你为什么写信骗我,骗我你是被强迫的。”陈安良还是无法接受。

    钟小燕的声音降低了下来,表情复杂道:“我也不知道为何骗你,也许我只是不想破坏我在你心目的形象,也许我只是在骗自己。骗自己是个读书明事理,不贪富贵的女子。”

    “但可惜,我不是。”

    说完最后一句话的钟小燕脸上闪过一丝愧疚,但这愧疚也仅仅出现了一瞬而已。

    她调整好自己的语气,再次冰冷的开口道:

    “你走吧,我们不要再见了。”

    陈安良努力的平复情绪,多年的感情一朝成空,他内心绞痛无比,但他不是不明事理之人,也不是只知道大吵大闹之人。相反他从小就读圣贤书,懂事得让人心疼。

    陈安良望向首座上的陈霸叶和钟鼎天,努力让自己平静地说道:“两位家主,对不起,安良在此道歉。叨扰了各位,我这就离去。”

    就在陈安良、赵北辰等人欲离开之际。

    新郎官陈安贵忍不住发话了,像是痛打落水狗一般。

    “你也配惦记钟小姐!陈安良,你就是个野种!穷得两碗面都吃不起,你怎么好意思来抢亲的?”

    也许是之前太憋屈了,现在的陈安贵像只咬人的疯狗一般,疯狂向着陈安良咆哮着。

    “陈安良,你凭什么和我争!你个废物,你爹也是个废物!”

    “你不知道吧?你爹娘的死不是什么意外!你爹也没欠过陈家什么!欠条是伪造的,骗你一个小废物实在太简单了。”

    “我爹给你钱财,只是不想让你死在这,你父亲还有一笔钱下落不明。他一直以为是你藏起来了,现在看来并没有。”

    “你真的以为自己算是陈家人吗?你不过是陈家养的一条狗而已!要不是追查那笔钱的下落,你早就该死了!”

    陈安良一直忍着陈安贵的辱骂,但听到这里,陈安贵的话像是一道晴天霹雳一般击中了他,甚至让他失去了思考。

    赵北辰看着呆如木鸡的陈安良,心中的怒火再也压不住。

    明明那么善良的一个人,命运却总是对他百般刁难。红绳专挑细处剪,厄运只找苦命人。

    “去你娘的,老子今天就要杀光这里!陈家是个毒瘤,老子今天就为民除害!”

    赵北辰和周二狗握紧了武器,随时准备杀光这些畜生!

    在座的宾客也惊呆了,钟家镇不小,但也不大。陈安良父亲的事大家多多少少有些耳闻。

    虽然陈安贵没有明说,陈安良父母的死与陈家有关,但也差不多了。

    坐在此处的人都心知肚明,但怕钟、陈两家报复,这些宾客都没有开口。

    这里是钟家镇!钟、陈两家只手遮天,在这陈家大堂之上,这里的宾客谁敢为陈安良说上半句好话?尽管有心有不忍者也缄默不语,谁都不敢得罪钟、陈两家。

    双方剑拔弩张之时,一道弱弱的声音传来。

    “算了。”

    这是陈安良的声音!

    赵北辰回头一看,当他看清陈安良此时的模样时,忍不住内心一颤。

    只见陈安良原本澄澈的双眼已经变得通红,整个人在止不住地颤抖,两道泪水从脸上缓缓流下。他脚步虚浮,想要拉住正在拔剑的赵北辰,但身体似乎没有了力气,还没碰到赵北辰,自己就要倒下去般。

    赵北辰连忙扶住他,用怒其不争的语气说道:“他们害得你家破人亡!你还说算了?这你都能忍?陈安良!你能不能像个男人?!”

    陈安良惨笑一声,目光巡视全场,向赵北辰答道:

    “若我们今日在此杀了他们,那与他们这些畜生何异?我父母最大愿望就是希望我能多读书,明事理。”

    “在此杀了他们与法理不合,宰相赵山河大人努力推行法制,严格执法,就是希望这种侠以武犯禁的事能够少一些。赵兄,你就听我的吧,把他们交给官府查办吧。”

    赵北辰不知道说什么,陈安良是真正的君子!既然是君子便可以欺之以方!

    若陈家不认杀人,找不到证据的官府也只能不了了之,这事陈安良会想不到吗?但他依然选择恪守着自己的原则。

    赵北辰笑了笑,用力摸了摸陈安良的头,无奈地开口道:“我真服了你,走吧。”

    三人转身欲走,但陈家家主陈霸叶的声音响彻了大堂!

    “你们走不了!林供奉麻烦你出手了。这三个人不能让他们活着离开陈家大堂!”

    陈霸叶身后缓缓走出来一个身穿青衣的男子,他一边笑着摇扇一边用蔑视的眼光看向赵北辰等人。

    “陈家主放心,杀这几个人,不过是弹指之间的事情。那这个月的供奉?”

    “林供奉请放心,陈家不会亏待您的。”

    陈霸叶和这个所谓的林供奉一谈一笑间,仿佛已经钦定了赵北辰等人的生死。

    “好!既然如此,那你们三人还是去死吧。”话音刚落,林供奉的身上内力涌现,他轻轻一挥扇子,便出现一股无形风刃,将附近的桌椅全都分割成七零八落的样子。

    这股风刃直奔赵北辰三人而去,同时有人惊呼:“是修行者!”

    尚未踏入修行道路的赵北辰若被击中,必是被分尸的下场!

    千钧一发之际,周二狗一声怒吼,只见他猛然挡其他两人身前,凌厉的风刃将他的上衣绞得破破烂烂。

    “二狗!快退!”赵北辰见此,就想拉着周二狗往大门外退去,外面空旷一些,三人联手逃命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但下一刻赵北辰下就停住的脚步,因为他看见周二狗浑身上下就散发出银色的光泽!这是炼体的行修者修到银皮银骨境才有的变化!

    “卧槽,王定川还真没说错,二狗你还真是个高手啊!”

    银皮银骨境的炼体者已经算是在武道一途登堂入室的存在,山虎军有整整七十万人,但银皮银骨境者无一人!

    “俺不是什么高手,俺在钱老大手底下两招都走不过。”

    周二狗自身没什么身为高手的觉悟。

    那林供奉见状,心里想着“银皮境界?还是已经达到银骨境界?我靠着陈家供奉才堪堪入开阳境。若是把本命器催命扇,催动到极致,尚有机会!”

    “给我死!”那林供奉气息疯狂涌动,手中的扇面发出莹莹蓝光,一道更为强大的风刃呼啸而出,在风刃划过的地面上留一下一道深深的裂痕。

    周二狗大喝一声,只是简单的两个动作,前冲、挥拳。

    两秒之后,那刚刚还不可一世的林供奉便已经没了气息。这下陈霸叶像的丢了魂一样,再不复之前的深沉。陈贵安也像只斗败的公鸡一样瘫坐在地。

    钟小燕自始至终都不发一言,但神色复杂,可以看出她的内心并不平静。

    这些宾客看行修者都死了,一下做鸟兽状散去。

    赵北辰道:“走吧,陈兄。”

    陈安良没急着出去,而是走向整个过程没为他说过一句话的钟小燕。

    他从怀里拿出一朵小花,给钟小燕戴上。释然地笑了笑道:

    “本来想着你跟我走的时候给你戴上的,这样配着这一袭红裙,便有了我们初见时的模样。不过看来是我想多了,你应该不喜欢再戴这野花了。”

    说罢,陈安良和赵北辰大步走出陈家大院。

    钟小燕再也忍不住,坐在地上大哭了起来,全然没了大小姐的风范。

    钟家镇外

    陈安良郑重向赵北辰一拜:

    “今日陈家高朋满座,但仗义执言者唯赵兄一人而已。”

    “日后赵兄若有需要,安良愿已死相报!”

    “这十几年的人生终是大梦一场啊。”

    说完,陈安良眼里已盈满了泪水。

    赵北辰笑了,问道:“陈兄可愿与我去书院?”

    陈安良泪中带笑地答道: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