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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学驯宠吗,教你

    总不能一直就这么僵在这里吧,云渺思索了不到一瞬,忐忑地睁开双眼,其实连她自己都说不出,她是有那么一丢丢期待的。

    在她睁眼后,木遗也顺带松了手。

    她摊开手心,发现手心里赫然有一只草编的小鸟。

    云渺捧着草编的小鸟,面上现出了不解的神色。然后,她注意到木遗的脸明显僵住了。

    【完了,这招她不吃,我看你把那个要回来给我得了。】小肥鸽一改以往的态度,催促着木遗去拿回小鸟。

    木遗也真的如小肥鸽说的那样,伸出手想去拿她手中的小鸟,“师姐,要不我…”

    云渺也不知为何,当即握紧手中的小鸟,拽到了怀里,警惕地看着木遗,脸上的神情分明是在说:“我才不给你。”

    木遗挠了挠脖子,“我本想说我重新再编一个,既然师姐喜欢,那就下次再编吧。”他倏然垂下手臂,朝着云渺笑了笑。

    【我也要我也要,下次给我编个和我一个品种的。】小肥鸽扇着羽翼,挡在了二人之间。

    “不给!”木遗一把拍走了小肥鸽,他往云渺身旁坐近了一些,“以前…我不开心的时候,我…家人就会给我编一只小鸟或者兔子。”

    瞧见木遗忽然低落的神色,家人?原来他以前有家人的。云渺对家人没有印象,她幼时也很羡慕旁人有家人,但她现在却觉得,也许拥有过比未曾拥有更加难受。

    她轻叹了一声,这一抬首,正好对上了对面的季因书,他脸上没有半点慌张尴尬的神情,反而望着他们微笑。

    “现在好些了么?”

    他突然表现出的关心让云渺着实愣了一下,片刻才反应过来他大概是看见她之前的动作。

    “啊,没事了。”

    他当即点了点头,“顽皮在这件事上可不会顽皮,所以很安全。”

    原来他也看出来的,她的确好一些了,毕竟她不用控制着顽皮飞行。

    似是看出了她的兴致不高,季因书又道:“学驯宠吗,教你。”

    沉思中的云渺没有留意到身旁的木遗脸色骤然一黑,而对面的季因书则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意。

    她还未从这两个话题中转换过来,九溪弟子很少有养灵宠的。

    兽园内饲养的低级灵兽大部分都是供给给旷心峰的,野外偶尔出现的中级灵兽多半也被她拿去换了宗门积分。

    她没有想到要去驯养灵宠,而她也不需要灵宠。

    “也许某一天你会发现,灵兽甚至比道侣更可靠。”

    他会有这样的感概,是不是他的个人经历?

    季因书在见到那位女子之时,那女子已经受伤昏迷了,他是在救治对方的过程中单方面地爱上了她。

    然而和话本中不一样的是,女子苏醒后,面对季因书为她做一切,只有感激和愧疚,她很直接地拒绝了他的爱意。

    “这话倒不假,在我们西…先前住的地方,每个人只能与一只灵宠结成契约,灵宠一旦化为人形,我觉得与道侣也没什么区别。”岑离玉插话道。

    西陆人居然把灵宠当道侣看待,简直超乎了云渺的想象,北陆在这方面还是比西陆要保守了些。

    在大多数北陆人眼中,妖族是妖族,人族是人族。

    人妖殊途,他们不认为自由的妖族会与他们是同样的生命体,更何况是灵宠,灵宠不就是拥有灵智的宠物么?

    “那怎么能一样,人族与妖族不一样,灵宠与道侣更是。”南陆人秋盛砚发话了。

    东陆人季因书的脸色也变得很黑了。

    “我想我暂时还用不了,不过等我哪一天又有这方面的想法了,再来请教你。”云渺趁机打了个圆场。

    众人也歇着了这个话题,转头又把话题引到了江放身上。

    江放这两日来都没有苏醒的迹象,反而身上的黑气越聚越多,幸好他仍有气息。云渺也收到了宗门传来的消息,让她定时回报江放的状况。

    毕竟也是长老首徒,在这一辈弟子间也颇有名气,宗门对他如此重视也是应该的,但却苦了云渺和木遗要一直等着他康复。

    而就云渺对季因书当时表情的分析,这病想要十天半月治好那是绝无可能的。

    除了同门的云渺和木遗,表现得最多难过的还是要属秋盛砚。直到这时,他才把救下江放的前后事情都说了出来。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其实那团黑气早在我救下他时就已经有,我一直在想办法除去但都没有成功,而那时老季你又正好出门了。”

    难怪当初见到江放时,他会那么虚弱。

    “本来我也是想劝他不用参加这一次与虫兽的对决,但是他觉得此事是因他而起,他不应该退缩。”

    说到这里,秋盛砚停了下来,低垂着眼眸,想说又不好意思开口的模样。

    一个隐瞒伤势,一个关友心切,他们的做法,云渺不觉得该用对错来评价,而且这事情已经过去了不是么?

    季因书拍了拍秋盛砚的肩,“快到了,想想怎么请那位帮忙吧。”

    *

    顽皮载着众人停在了距离榆都不远处的郊外,季拂素住在榆都南郊的核桃岭上。

    “家姐不喜生人,要想求她帮忙,接下来的路需要我们徒步走过去。”季因书他自己也从轮椅上下来了。

    现在坐在轮椅上的是江放,由秋盛砚来推轮椅。

    在路过榆都之际,季因书特意叫秋盛砚斥高价买了一头才成年不久的花哞兽,同时叮嘱众人见到季拂素时,不要盯着她瞧。

    这后面的意思,云渺大概能明白,或许大部分的女子都渴望永远是二九年华,但绝没谁会想要九岁孩童的身体。

    核桃岭之所以会叫这个名字是因为这座山岭内种植最多的就是核桃树。

    山岭不算高,山势较为平缓,山岭中的树木也不密集,因而这段上山的路并不是困难。但是前几日榆都附近下了暴雨,如今山路仍是一片泥泞,为他们的路程增添了几分难度。

    其他人还好说,借着断枝做支撑,除了收获一脚的泥巴和衣衫上的泥点子,倒无大碍。

    可推着轮椅的秋盛砚和坐在轮椅上的江放就惨了,车轮陡然卡在了泥坑里,溅起的水浪把秋盛砚浇了一脑袋,又分出了一些落在到江放的衣襟前。

    秋盛砚在抚去面上的泥水后,首先做的竟然看江放的伤口有没有被泥水溅到。

    可以说十分真爱。

    【咳,我觉得吧,他们这样挺好的,免得祸害其他女修。】小肥鸽用羽翼扫了扫下颌,又点了点头对它自己的话再次给予了肯定。

    “想法很好,快去和他绑定做任务吧!”木遗淡淡地表示了支持。

    小肥鸽哼了哼,【本系统才不要傻蛋宿主呢!】

    云渺为小肥鸽的忠心感到欣慰,所以他们可不可以搭一把手,不然让开路也行。

    在云渺无声的眼神控诉下,木遗后知后觉让出了一条道。云渺和身后的季因书走上前,帮着秋盛砚把轮椅从泥坑中移了出来。

    “我看这个情况,带他上山有些困难。”季因书一面说着一面抬首仰望着天色。

    几片乌云悄然而至,一场暴雨酝酿在即。

    他们这些人不打紧,江放这样的情况再淋一场雨也不知会不会加重病情。

    秋盛砚一咬牙,高喊道:“继续走,回去的话保不齐走到一半,雨就落下来了。”

    季因书不再劝说,领着众人继续前行。秋盛砚放弃了使用轮椅,把江放负在了背上。

    雨最终没有落下来,众人还在山间继续行走,只是渐渐发觉不太对劲。

    天空还是很灰暗,夜色似乎就要降临在这片山岭了。

    这很奇怪,他们走了将近两个时辰,未时不到就开始行动了,如今他们周围的一切都很熟悉。比如云渺左侧那棵歪脖子树,她分明见过不止一次了。

    季因书停住了脚步,其他人也都停了下来。

    他叹息了一声,道:“看来她并不想见我们。”

    “可我偏要见她。”秋盛砚立即回应,他侧着身子,向四周看了又看,“黎曚秋盛砚求见簌华仙子,恳请仙子医治我一位好友,定当感激不尽。”

    他的声音很大,在这山岭内还能听见回声,然而他一连喊了三遍,回答他的只有风声。

    季因书又叹了一口气,他忽然朝天边鞠了一躬,背压得很低,嘴唇紧闭着。

    过了一阵,风中也传来了一声叹息声,风落在季因书飞泉绿的衣袖上,他脸上还带着一丝喜悦。

    周围的景象瞬时变了,山岭也在颤抖着,天已大亮。云渺在木遗的搀扶下,刚一站稳,立刻发现他们已到了一间竹屋前。

    竹屋格外雅致,屋外还架起了一个小棚,棚内种植着灵草。

    这时,两个女童自竹屋内走了过来。

    “我家仙子已在屋内等候诸位了,请随婢子们前去。”

    众人随着两名女童往竹屋内走,刚一进竹院就能瞧见院子的一个小水池,水池里养着几头肥硕的锦鲤,还有几个灵药架立在一旁。

    云渺多看了几眼,却注意到那水池还有一道黑影飘过,那黑影的轮廓依稀与北陆独有的某种神兽有几分相似,但未见这黑影真身,她也不好妄下推断。

    那神兽在北陆极其珍贵,就连旷心峰的那位也不敢打它的主意。东陆与北陆相隔甚远,应该没理由会出现才是。

    “师姐…”

    云渺听得前方一声轻唤,方知已落于众人身后了,赶紧跟上。他们走到了竹屋的另一侧,两个女童掀开了飘扬着的雪白色纱幔,请众人先入内。

    *

    这竹屋看着不大,内部却十分宽敞。和其他女子所居住的屋内不同,云渺在这里找不到多余的摆件,每一个物件都发挥着它的最大作用。

    屋内又有一道纱幔,两名女童却没有上去掀开。她们朝众人行了个礼,便直接出去了。

    隔着纱幔隐约能见到有一道身影,一只葱白细嫩的手扒开了纱幔。

    云渺只瞧了一眼来人,就不再去看了,她还记得季因书的嘱咐。

    九岁女童的身型,成年女子的装扮,她依旧画了眉,涂了胭脂,穿着一件艾背绿的长裙。但她与那两个女童最大的区别,不是装扮,而是眼神。

    那两个女童一直有偷偷打量着他们这一群人,尽力地克制着对众人的好奇,而对季拂素来说,似乎万事万物都无法进入她的眼里。

    她并没有去看他们任何人,云渺感知到她已走到了屋内的另一角。

    云渺忍不住又用余光朝她的方向看去,她正坐在竹质的小塌上,遥望着窗外的景象。

    窗子很大,季拂素冷漠地望着窗外,眼底却流露出了怀念与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