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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南北朝

    冯朗内迁至长安,历任秦州和雍州刺史,散骑常侍,驸马都尉,使持节,征西大将军,封辽西郡公,后坐诛。

    冯朗的女儿冯氏出生后不久,其长兄冯某就因叔叔冯邈战败,投降柔然,而一起没入柔然。

    消息传回,北魏哗然。

    朝廷降罪,辽西郡公冯朗因此事坐株而死。但辽西燕地的辽西王冯崇还在。

    辽西王冯崇自请罪。而北魏朝廷事后觉得惩处重了些。

    胜败乃兵家常事,打了败仗就降,胜就升。

    辽西郡公冯朗因战败降敌而来的株连的罪,罪不至死。通敌叛乱,并无真凭实据。

    这个恩典,就给了冯朗年幼的女儿冯氏。

    冯氏因此进魏宫宫廷。

    那时的她还是个世事未谙的五六岁女童,养在她的姑母身边,即太武皇帝拓跋焘的左昭仪冯氏。北燕国主冯弘曾以公主和亲北魏。

    养在深宫人未识的贵女冯氏,也就是冯妤的姑母,和太武皇帝拓跋焘的皇孙拓跋濬年纪相仿,自小就相识。

    现在说他们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也可以。

    北魏正平二年(公元452年),冯氏女选为文成皇帝的贵人。太安二年(公元456年),冯氏册封为皇后。

    北魏和平六年(公元465年),献文帝即位,尊嫡母冯氏为皇太后。

    或者说,冯妤姑母十二岁就是北魏文成皇帝拓跋濬的贵人,十六岁就被文成皇帝册封为皇后。

    二十五岁,文成皇帝拓跋濬崩,献文皇帝拓跋弘继位,尊先帝皇后冯氏为皇太后。

    名正,而言顺。

    待到现在的魏天子拓跋宏即位,皇太后冯氏,就成了魏宫内廷的太皇太后。

    而冯妤是冯朗中子冯熙的第二个女儿,她父亲冯熙早年在外游学。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姑母冯氏要被北魏文成皇帝拓跋濬册封为皇后,迫不及待地命人将喜讯传回辽西燕地的本家。

    她父亲冯熙收到消息,便马不停蹄地来了京都平城,同来的还有叔伯兄弟。

    听他们喝酒吹牛,自然也是当不得真的。

    说是来之前起了争执,冯家军中的族中年轻子弟多,都想来京都平城开开眼界,长长见识。最后只得演武场上一番龙争虎斗的较量。

    十八般兵器齐上阵,排出的一二三,四五六。

    而她父亲冯熙就是带头大哥了。

    碧蓝的天色下,特意起了个早,他们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簇拥着车马,还有辽西冯氏送给魏帝元后的贺仪,就这么进了北魏京都。

    此后,就在平城安了家。

    皇后冯氏正位中宫之后,其兄冯熙进宫谢恩。

    听说冯熙早年游学甚至去了羌氐中,即柔然边地,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学到一身好武艺。后来到长安从师,学习《孝经》、《论语》和阴阳兵法。

    北魏文成皇帝拓跋濬欣然设家宴,与之相见。

    冯熙,冯朗之中子,初封冠军将军,赐爵肥如侯;后尚文成皇帝拓跋濬姐妹博陵长公主,拜驸马都尉。出为定州刺史,进爵昌黎王。

    先文献皇帝即位,即为太傅,累拜内都大官。

    待到魏天子即位,又对太皇太后的兄长屡有加封。而冯妤作为冯熙的次女,自小就常伴嫡母博陵长公主左右,得聆嫡母亲自教诲。

    天家爱长子。

    门阀士族也是如此,这样的长子长女皆是养在嫡母膝下,或者说家里居长的几个儿女。

    和南去的门阀士族仿佛,冯妤听说,北地结亲也讲究个“木门对木门,竹门对竹门”的门当户对。

    南人来北地寻亲访友,若出身不俗,言必称郡望堂号。

    和郡望仿佛,这时的堂号也多是沿用地名,也有典故,还有文人墨客自拟的。譬如,后世隋唐,唐朝诗仙李白,字太白,号青莲居士。

    出门在外,谈到郡望堂号就跟“人的名,树的影”似的。而她冯家的这一支,便是辽西冯氏昌黎堂。

    她父亲冯熙,昌黎郡王,原是出身燕地汉人大族。

    等到她大姐得以与北魏王族定下亲事,是上了北魏宗谱的王妃,举族皆视作一桩喜事:

    光彩生门户。

    宫中太皇太后赏赐,并赐了一字“燕”,给她三妹冯媛。

    她便成了太师府上下皆知的王女冯媛,小字昙燕。而“燕”,是北燕的国号。

    北地五胡十六国,有拓跋氏建立的北魏,也有北燕。这里现在一提到“燕”,仍然会想到他们辽西冯氏,而王女冯媛是注定要送进魏宫的。

    就像她们的姑母,现在的太皇太后冯氏。

    辽西冯氏,除了京都平城昌黎郡王冯熙这一支,在她姑母成了先文成皇帝的皇后之后,就来了京都平城。在辽西燕地还有个本家,家主辽西王冯崇。

    是要正位中宫吧。

    正胡思乱想着,冯妤不妨被魏天子的目光再次撞个正着,心如鹿撞:

    送进宫里的画像,是王女冯媛和她。

    然后,听得大哥冯思政说,“冲撞了圣驾的是我四妹娇,其兴之态,蠢如驴马,冲撞了天子而不自知。”

    见到了他这做大哥的,还很高兴,要他帮着去楼上拿风筝。

    顿了顿,又说,“这是我第二个妹妹妤,小字妙莲。”

    “可是那个生在皇兴三年七月的冯家二妹妹?”魏天子似乎想到了什么,看着宦官手中的燕子风筝,但笑不语。

    “托陛下的洪福。”冯家嫡长子思政,在魏天子跟前应对如常,仍是谦辞,“闺中只这些玩意儿,当成了宝贝。原是臣说芙蓉秋池的莲花开了,不想搅了陛下雅兴。”

    魏天子摆了摆手,示意不必追究,饶有兴致看来人将一对燕子风筝都给了四小姐冯娇。

    “谢谢大哥,谢谢陛下。”冯娇抱着燕子风筝,笑得露齿,忙又举风筝遮掩。

    风筝后的一双明眸,弯如月牙,露出几分讨巧来。

    话音一落,太师府上的四小姐又被人小声指点起规矩来。

    “错了。”

    “错了?”

    ……

    冯妤也是知道的。因为如夫人常氏近来总在说,她生在了一个好时候。

    北魏皇兴三年六月辛未日(公元469年6月27日),年仅三岁的皇长子拓跋宏被册立为皇太子,赐下这座太师府邸。

    北魏和平六年五月癸卯日(公元465年5月11日),文成皇帝崩,时年二十六岁。

    太子拓跋弘十岁继位。主幼,皇太后冯氏(也就是冯妤姑母)临朝称制,大赦天下。

    皇长子拓跋宏未生之时,魏天子拓跋弘的母后皇太后冯氏垂帘听政;拓跋宏降生之后,冯太后归政十四岁的魏天子,并亲自抚养皇长子宏。

    就像皇长子拓跋宏之于先文献皇帝(魏天子拓跋弘),作为太师府中第一个诞下的孩子,太师冯熙在诸多女儿里确实高看这个二女儿冯妤一眼。

    她的生辰说是与魏天子(皇长子拓跋宏)极相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