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太傅举荐进王宫
龙圣微笑回道：
“正是。”
青年又问道。
“真觉神帝果真超越了天道吗？”
龙圣回道：
“应该是这样。”
“过去真觉宗派，因其直接传承于真觉神帝洞府，所以备受尊崇。”
“只是后来，门下弟子慧根优劣不同，参悟参差不齐，导致各宗分门立派，加上有些不肖弟子为非作歹，仗势欺人，所以如今的真觉宗派已经是大不如前了。”
龙圣不由的感慨一声。
俊朗青年面现遗憾追慕神色，黯然行礼后落座。
此时，坐在最后几排中一名清秀少年，有些畏缩胆怯的起身，行礼道：
“先生，敢问修道人是否真能超越天道？”
龙圣定眼看着这少年，正色答言：
“所谓天道，万物之本，循环之根，如水低流，如火扬升，金属能断木，木生能破土。同样有例外。”
“我曾听闻北方月灵大陆极阴之地，元气坠而不升，火则不升反降，所以许多高阶修道人喜欢在此处寻找天地灵火。”
“这里的火种能随修道人心意上下翻飞，没有顺逆之感。若是凡品火种，习性向上。”
“倘若遭遇强敌，须御火向下，则火势自然缓慢，不能随心所至，便有对敌不利，陨落之险。”
“东方神阳大陆有极阳之地，元气纯升不坠，此处流水不下反上。”
“所以许多高阶修道人喜欢在此处寻找天地灵源水珠。”
“此处水珠天生地长，执于掌中如一滴纯水，变化万千，融入肉身元神乃至心海，却对身心没有丝毫损伤。”
“凡品水珠，习性向下。”
“这灵源水珠却善能向上。对敌之时，随心而至，动念即能变化出万千种尖锐利刃，甚是厉害。”
“龙心大陆真金有一十八种，制作成器，能斩断各种灵木，但许多天地灵木之坚韧，却远胜真金利器。”
“成名已久的部分大修士，所用法宝，多是天地灵木制成，而非真金。”
“比如寒泉大陆极西之地有极寒真泉池，方圆不过百丈，深却不可测度。”
“池中有无根真泉神木，有枝无叶，不惧真金利器，唯有水火同时聚成利刃形状方能斩断一枝节，断枝节处不出七日则再生。”
“斩断之后此枝节七日之内柔软如泥土，制作成器，吸收天地元气自然孕养，砍斫各种真金利器无往不利。”
“木生长能破土，但四大陆中心处所连接圣岛之地，土却坚硬无比，各种真金利器尚且不能砍斫，何况花草树木？”
“天道生长万物，万物自有循环规律，倘若形势特殊，此地所有事物皆可相反，而非定数。”
“万物是死，所以随规律无知而运行。”
“生命是活，所以生来不必定于一处等待死亡。东南西北上下十方任运行止。”
“天道有规律是为万物不必互相攻伐，世间制律法是为众生不必互相争斗。”
“由此可知，万物规律不是定数，生命行止不必定数，制定规则是为常规生存，超脱规律皆是为了超越天道。”
“所以四大帝皆要修行时间道、空间道、轮回道，以及生命道。各有所长。”
“各自心性境界不同，所以天阳大帝为四帝之首。”
“倘若天道不可超越，则时间空间等当由天道掌管，不可更改。但修行时间道，却能小范围逆转时空，比如北方月德大帝。”
“空间道，能够小中容大，大不损伤。”
“比如各修道人皆有储物袋、储物手镯，宗门天才核心弟子以及长老以上有储物戒指。”
“大帝境界，心海凝实，自成空间，元神能自在出入，也能容纳百倍于戒指空间之物。”
“神帝境界，身心自成世界，毛孔出入，吐纳万物，而身心不损，毛孔不变，所纳万物不变。”
“南方智炎大帝便擅长空间道。”
“轮回道，如同自身成就天道小世界，心发道音，有轮回气息。各类恶鬼，去世凡人，触及道音，便顺道音直入轮回。”
“甚至生人、妖兽、低阶修士，心神不定，元神不稳，会被轮回道音直接牵引，神魂出体，被迫轮回。”
“比如我们的心泉大帝便擅长轮回道。”
“生命道，则是心化天道，身化虚空。
“一切世界不出虚空，虚空如城池，万物如楼阁。”
“心悟生命之本，广纳虚空一切，心中自生虚空以及万物。一切时间空间轮回皆在生命道中。”
“生命大道圆满至极，则能令一切时空轮回顺逆停滞。东方天阳大帝于生命大道已然有所成就。”
“想要超越天道，时空轮回三道是根基，生命之道才是究竟超越之法。”
“只是很遗憾，我仅在师门中多看了几本天书和石碑传记，听家师讲过一些大陆神迹传闻，这四种究极大道如何修持圆满，却非我现下所知了。”
这少年听龙圣讲说，越听心神越明朗，神色激动，整个人气质也超然蜕变。
他已然在通气境界数年，如今心意诚挚，心念集中之下，竟直接疏通了心脉，突破达到了疏脉境。
顿时对龙圣感怀不已，倒头便拜。而后归座，心神依然振奋。
隔间中老者也是越听越诧异。
因为龙圣所说，自己大部分都是知道的。
但他一向尊重天道，从未想过万物规律可以逆转，只认为万物生命规律必须在天道之内。
如今听龙圣所言，才幡然醒悟，原来心泉大帝所说是这个意思。只恨自己当时不明。
三百年前，心泉大帝驾临天河领主国，安排天河宗主加固寒泉大陆边境防御阵时，应霜音仙子请求，讲道一日。
那时，老者才五十岁，是疏脉境修士。
心泉大帝曾言，
“众生轮回，遵循天道，轮回道者，代行天道。轮回道成，身同天道，心超轮回，天道之外。”
与今龙圣所说，并无大异。
此时讲台上，龙圣讲学完毕，说道：
“今日讲学，到此为止。”说罢起身行礼。
众学子也纷纷起身回礼，而后次第退出讲堂。
龙圣离开法座，走下讲台，走到讲堂隔间偏厅。
这偏厅倒也雅致，五丈长方，前门通向讲堂，后门通向楼阶可上下楼。
厅内铺设巨大的青冥兽皮，兽头直挂墙上。十张青木椅子，刚好在兽皮十只脚爪的两侧。
两张椅子中间还有一张小方桌。
椅子前方还有一张一丈方桌，桌上放置着一盘果子，一壶灵茶，两个青紫琉璃杯子。
桌上一圈摆放八个玉盘，盛放各色珍馐水果，桌子正中还有一圆形石台，石台上有一颗直径两尺悬空破雾水晶球，格外玲珑剔透。
龙圣走上前，尝了一颗果子，感觉格外鲜美，随后在一侧落座静心。
讲堂讲台左后方隔间内三女看到龙圣出来，也出了隔间，跟着走进偏厅。
见到龙圣，互相问好一声后即坐定。
灵儿坐在龙圣左侧，小脚丫不住的踢腾，嘴里吃着果子，眼珠笑眯眯的转着四处看。
青兰离音坐在龙圣右侧，互相谈论着自己的心得见解。
讲台右后方隔间内，老者心神激荡，却不想让自家晚辈看出来。只是平淡的说道：
“嗯，讲的不错。你退下吧。”
钟明理看爷爷面色平淡，不知意向，便退出隔间，径直前往偏厅，找龙圣几人聊天去了。
老者心目观察几人离开了书孰，便起身站起，食指中指并指在眼前虚空一点，眼前一尺处出现一团朦胧细雾，随即形成一层清晰的光影。
老者焦急的等待对方回应。
......
天河领主国王宫。
国师殿中。
一位白须白发，面容近中年的老者，正端坐在法座上，为座前十几名王子、王女以及个别臣女讲道。
寝宫两侧站着十几名宫装男女，近老者两人，一男一女，手执提炉。余人手中执盘，盘中分别有面巾、拂尘、水盘、经沙、花瓣等物。
门口站着四名杀气凌厉的侍卫，警惕的环顾四周。
殿内左侧有三个面容俊秀的男子。
为首一人，正眼光灼灼的盯着听道的其中一女子，目不暂舍。
正在心意涟漪起伏不定之时，眉头一挑，心头一道气息浮动。
青年望了一眼正在讲道的国师，又望了一眼那女子，转头向其余二人耳语交代一声，便大踏步潇洒的走出殿外一高大红玉柱子旁边。
男子并指空点一下，眼前一尺出现一层光影。光影中是一个神情激动的老者。
男子略有些不耐烦：“明阳太傅，找我何事？”
“见过督天意国士。”老者恭谨行礼道：
“近日我家孙儿从城外请来一位先生，讲道说法甚是奇特，与过去天河宗主霜音仙子所说暗合不异。”
“老朽想请国士代为推荐至宫内。”
“每次天河宗主讲道完毕，都会选出宫内几位王子、王女、臣女，以及官家和民间有为青年，再次宣讲三日心得。”
“我钟家也有一个名额，想让与此人。”
督天意眉头一挑：
“能让你钟太傅亲自举荐，想必此人果真有些真才实学。我需要请示国师，等我回话吧。”
钟明阳大喜，再次拜谢。
心道，有国师大弟子推荐，这龙圣必定能在讲道大会扬名立万。
钟家贡献名额，为国主举贤荐能，钟家此次必定能够再进一步，不必再被那几家压着了。
钟家主管文教，为领主国培养贤能之才，本来应该是朝中栋梁之位。却总是被军部、吏部和刑部压一头。
就连办下这间书孰，都要被审查三遍再三遍，实在无奈。
督天意微笑着一挥手，光影消失。转身回到国师殿。
待国师讲道完毕，王子等人起身执礼拜谢，国师也谦恭回礼。
国师进入内殿后，督天意这才挪步出了正殿，三步两步小跑到一臣女身前。
“督天意见过端木妍公主，公良倪侍小姐。”督天意恭谨的躬身行礼。
端木妍微笑颔首，公良倪侍则是微微欠身，没有其它表示。
督天意平日也极有威严，此时一见到公良倪侍，却心头大乱，满腹经纶只是一个字也蹦不出来。
“你们...我想...”
端木妍轻笑道：
“国士若无要事，我们便告辞了。”说罢拉着公良倪侍直接走开。
“那...你们...”
督天意好生懊恼，两手在背后不住的扭着。看到有侍卫走过来了，又抬头收敛，若无其事的走开了。
走开前，回头又定定的看了一眼，才回身走向正殿。
“妹妹，那督天意倒也实在，皮相也不错，你若有意，我替你们说合说合。”
端木妍调侃的笑道。
公良倪侍含蓄一笑：
“国士勇谋兼备，可以辅佐国主治理都城，姐姐有意，何必拿妹妹取笑。”
端木妍深知公良倪侍眼光极高，含蓄内敛，性情高雅，端丽无双，又是天河宗宗主关门弟子，又是辅政王公良允政之女。
绝不可能中意督天意。
督天意虽然勇谋兼备，气质不俗，但在大事上担当略显不足。
便不再提，转而道：
“妹妹近日寡言忧虑，是不是修行上出了什么岔子，你的师尊又刚好不在，无法解决？可惜姐姐没有灵根，不懂修道，不能为你分忧。”
公良倪侍微笑道：
“姐姐不必多虑，修道是以凡人之躯，欲求天地造化之能，本就耗神费心。山河尚且常遇阻滞，道人心神不通也属正常。”
端木妍捂嘴笑道：
“瞧妹妹修道这些年，境界真是不凡，只是这耗神耗得实在厉害，身子骨消瘦成这样。”
说罢伸手在腰间掐了公良倪侍一把。
公良倪侍见左右无人，也伸手掐了端木妍的一把，道：
“姐姐倒是肥瘦可人，不如随我到天河秘境也历练几年，消消油腻去。”
两人略打闹一番，便一同往端木妍寝宫走去。
......
国师殿。
“...想要超越天道，时空轮回三道是根基，生命之道才是究竟超越之法。”
国师应天机仔细看着督天意身前光影中，钟明阳一字一句转述龙圣讲道的内容。
沉默良久。
钟明阳也惴惴不安的端身垂首站着，动也不敢动。
应天机道：“十日之后，带他来王宫参加晚宴。”
说完一抬手，督天意点头，一挥手，光影消失不见。
应天机合眼片刻，睁开眼，看着督天意道：
“此人如何？”
“师父。”督天意回身躬身行礼，“弟子不知，请师父示下。”
“天意，”应天机神色仁慈微笑道：
“当初你父母双亡，我在路边看到你时，你才三岁。我观你心性纯良，志气非凡，将来必定能成一番大业。”
“你可知我为何为你取名为督天意？”
督天意只是垂首躬身，却不作答。
应天机含笑道：
“当年我的师父，传授我卜算之术，教我如何通过一草一木，人心动向，天星换位，日升月落，来推算天道天机时，曾有言在先，‘三百年后，若逢有缘弟子，可名天意。”
“此弟子百岁后若遇敢言超越天道者，你切记不可怠慢。’”
督天意心神一震，师祖竟如此厉害。
应天机又道：
“天机者，洞察天道变化，预先判断，知吉凶，趋避之。预告有势力之人。”
“若此人心术端正，是万民之福，反之则凶。”
“督天意，督者监督监察，天意者，知天道意向，观星辰变化轨迹，知其趋向，自知行处。”
“若人敢言超越天道，是其人心志坚定无比，心智超然于万物生死循环，不居其表，天道所不能测。”
“我师苦心卜算钻研数千年，终不能参透天道之极，郁郁而终。”
“为师如今行空境界，寿限将至，寸步难进。希望你能向此人好生请益，将来参透天道，为这广阔世界苍生造福。”
督天意拜倒在地，悲泣不已。
“起来吧。”
应天机一手轻轻一拂，督天意起身。
“你如今虽是明智境界，但若不能抛开儿女私情，不能在为苍生造福与儿女私情间做出决断，终身难以再得突破。”
“你为人公义无私，有勇有谋，愿为众多凡人谋福利，甚是难得。”
“只是大事担当略有欠缺。”
“比如今日之事，你若能独立决断，在为师决定之前，便毅然开口，定下此事，为师不但不会怪罪于你，反而会更为你高兴。”
督天意听师父如此说，心里明白了几分。
“弟子先退下了。”
眼神中浮现挣扎，再次行礼，退后几步出了国师殿。
应天机叹息一声。
......
次日一早，钟明理再次与龙圣一行人去了书孰。此次听讲的人，明显多了。
讲堂众人坐定，龙圣再次开讲。
“...道人端身正坐，闭目定心，全身放松，心念沉底，呼吸时上至顶门，下至双足，周身毛孔，随呼吸次第开合。”
“心意化气，意随气动，气贯周身，返还丹田。久之丹田充盈，内疏至五脏六腑，逐渐次第渗透贯通经络，外则随毛孔开合，天地元气自然由毛孔灌注入于经络。”
“内通外入，次第疏通...”
“诸位学子可有疑问？”龙圣讲完问道。
这时，一名衣着鲜亮华丽的青年站起身，行礼道：
“先生。众所周知，凡人城池百姓有两不便。一是亲友通讯，二是来往不便。”
“我们日常想与亲友通讯相约出游或饮食，都需要先去就近的通讯商铺，交付五枚下品晶元石，通过通讯玉板，方能与亲友会面，远距离交谈。”
“倘若亲友刚好不在，商铺讯书伙计代为转达，并在商铺留言，也需要三枚下品晶元石。”
“纸笔书信兽车送信，也需要一枚下品晶元石，若送出城，还需要加价。”
“即便有城内日飞千里的讯雉代为送信，也需要两枚下品晶元石，出城同样需要加价。”
“城中凡人步行交通，一生难以行遍一城，兽车需要一年，两翼、四翼、六翼乃至八翼神鼋出行则仅需十日乃至当日便可。”
“只是费用颇高，需要两枚至八枚中品晶元石。”
“学生疑问，凡人赚取金银尚且不易，何况晶元石？”
“修道虽有种种神异，对凡间百姓日常生活可有什么好处？”
“不知修道人如何通讯，如何出行？”
龙圣回道：
“凡人城市通讯商铺，都需要特制通讯玉板，内刻空间阵法与时间阵法相结合。”
“否则，远距离通讯时，通讯便不能对等及时，也无法看清对方样貌。”
“而这通讯玉板，也正是久远之前，几位通晓时间道与空间道之神帝，流传下来的简易制作之法。”
“修道者一旦达到通气境界，便可以前往各大宗门，以一枚中品晶元石，购买一块通讯玉板。”
“两人得到玉板之后，互相以指或掌在双方玉板之上灌注一道真气，玉板便会记录下来。”
“其后两人，纵然相隔百千万里，只要一人以气灌注，同时发声，玉板内阵法便会将声气包裹，进行远距离传送。对方也可以实时回信。”
“超凡境界修士，有心神力，便可为玉板灌注心神力，将玉板融成圆形球体，直以心神力观想，便能远近距离传送讯息。”
“明神以上，真觉三境修士，意气凝实，可将玉板压缩虚化为一星点，藏于额头或心海中。”
“双方想要通讯，互相留下一道真气痕迹便可。真觉修士可以心神力，于心海记忆下来，模拟真气痕迹。”
“食指中指凌空一点，额前一尺处便会出现一团真气化形，变成一层光影，显现双方相貌音声。”
“近几万年来，所有通讯玉板，皆是心泉大帝于极寒真泉池深处，开采出大量真泉玄玉石，月德大帝以极阴神火，天阳大帝以极阳神水，煅烧凝炼而成。”
“再由智炎大帝和月德大帝，分别刻入空间和时间阵法，天阳大帝将生命道道纹附着在阵法经络之上。”
“制作完成，分发至所有大陆宗门统一分配。领主国向宗门统一购买，商户或个人则随意。”
“因为通讯玉板制作极其繁琐复杂，所以任何人传讯，只要自己不彻底放开心神供他人视听，都不会被他人所知。”
“或者说，有能力探查他人通讯讯息的人，应该早已不在凡间了。”
“另外还有一种通讯珠与储物手镯，是神宗宗门为王室特制而成。即便没有修行心神力，也能以意念沟通使用。”
“至于出行，不要说大帝或神宗宗主，如何御风御物飞行百千万里自由自在。”
“就算只是达到疏脉固精的凡人阶段，也可以日行八百里，纵跃数百丈，身轻如羽。”
“然而修道初期，就算神帝最初修行，也是一步一步用两条腿走出来的，谁还没坐过六蹄兽车呢？”
“难道这很丢人吗？”
众人会意轻笑起来，华服青年也不好意思的坐下了。
“正是。”
青年又问道。
“真觉神帝果真超越了天道吗？”
龙圣回道：
“应该是这样。”
“过去真觉宗派，因其直接传承于真觉神帝洞府，所以备受尊崇。”
“只是后来，门下弟子慧根优劣不同，参悟参差不齐，导致各宗分门立派，加上有些不肖弟子为非作歹，仗势欺人，所以如今的真觉宗派已经是大不如前了。”
龙圣不由的感慨一声。
俊朗青年面现遗憾追慕神色，黯然行礼后落座。
此时，坐在最后几排中一名清秀少年，有些畏缩胆怯的起身，行礼道：
“先生，敢问修道人是否真能超越天道？”
龙圣定眼看着这少年，正色答言：
“所谓天道，万物之本，循环之根，如水低流，如火扬升，金属能断木，木生能破土。同样有例外。”
“我曾听闻北方月灵大陆极阴之地，元气坠而不升，火则不升反降，所以许多高阶修道人喜欢在此处寻找天地灵火。”
“这里的火种能随修道人心意上下翻飞，没有顺逆之感。若是凡品火种，习性向上。”
“倘若遭遇强敌，须御火向下，则火势自然缓慢，不能随心所至，便有对敌不利，陨落之险。”
“东方神阳大陆有极阳之地，元气纯升不坠，此处流水不下反上。”
“所以许多高阶修道人喜欢在此处寻找天地灵源水珠。”
“此处水珠天生地长，执于掌中如一滴纯水，变化万千，融入肉身元神乃至心海，却对身心没有丝毫损伤。”
“凡品水珠，习性向下。”
“这灵源水珠却善能向上。对敌之时，随心而至，动念即能变化出万千种尖锐利刃，甚是厉害。”
“龙心大陆真金有一十八种，制作成器，能斩断各种灵木，但许多天地灵木之坚韧，却远胜真金利器。”
“成名已久的部分大修士，所用法宝，多是天地灵木制成，而非真金。”
“比如寒泉大陆极西之地有极寒真泉池，方圆不过百丈，深却不可测度。”
“池中有无根真泉神木，有枝无叶，不惧真金利器，唯有水火同时聚成利刃形状方能斩断一枝节，断枝节处不出七日则再生。”
“斩断之后此枝节七日之内柔软如泥土，制作成器，吸收天地元气自然孕养，砍斫各种真金利器无往不利。”
“木生长能破土，但四大陆中心处所连接圣岛之地，土却坚硬无比，各种真金利器尚且不能砍斫，何况花草树木？”
“天道生长万物，万物自有循环规律，倘若形势特殊，此地所有事物皆可相反，而非定数。”
“万物是死，所以随规律无知而运行。”
“生命是活，所以生来不必定于一处等待死亡。东南西北上下十方任运行止。”
“天道有规律是为万物不必互相攻伐，世间制律法是为众生不必互相争斗。”
“由此可知，万物规律不是定数，生命行止不必定数，制定规则是为常规生存，超脱规律皆是为了超越天道。”
“所以四大帝皆要修行时间道、空间道、轮回道，以及生命道。各有所长。”
“各自心性境界不同，所以天阳大帝为四帝之首。”
“倘若天道不可超越，则时间空间等当由天道掌管，不可更改。但修行时间道，却能小范围逆转时空，比如北方月德大帝。”
“空间道，能够小中容大，大不损伤。”
“比如各修道人皆有储物袋、储物手镯，宗门天才核心弟子以及长老以上有储物戒指。”
“大帝境界，心海凝实，自成空间，元神能自在出入，也能容纳百倍于戒指空间之物。”
“神帝境界，身心自成世界，毛孔出入，吐纳万物，而身心不损，毛孔不变，所纳万物不变。”
“南方智炎大帝便擅长空间道。”
“轮回道，如同自身成就天道小世界，心发道音，有轮回气息。各类恶鬼，去世凡人，触及道音，便顺道音直入轮回。”
“甚至生人、妖兽、低阶修士，心神不定，元神不稳，会被轮回道音直接牵引，神魂出体，被迫轮回。”
“比如我们的心泉大帝便擅长轮回道。”
“生命道，则是心化天道，身化虚空。
“一切世界不出虚空，虚空如城池，万物如楼阁。”
“心悟生命之本，广纳虚空一切，心中自生虚空以及万物。一切时间空间轮回皆在生命道中。”
“生命大道圆满至极，则能令一切时空轮回顺逆停滞。东方天阳大帝于生命大道已然有所成就。”
“想要超越天道，时空轮回三道是根基，生命之道才是究竟超越之法。”
“只是很遗憾，我仅在师门中多看了几本天书和石碑传记，听家师讲过一些大陆神迹传闻，这四种究极大道如何修持圆满，却非我现下所知了。”
这少年听龙圣讲说，越听心神越明朗，神色激动，整个人气质也超然蜕变。
他已然在通气境界数年，如今心意诚挚，心念集中之下，竟直接疏通了心脉，突破达到了疏脉境。
顿时对龙圣感怀不已，倒头便拜。而后归座，心神依然振奋。
隔间中老者也是越听越诧异。
因为龙圣所说，自己大部分都是知道的。
但他一向尊重天道，从未想过万物规律可以逆转，只认为万物生命规律必须在天道之内。
如今听龙圣所言，才幡然醒悟，原来心泉大帝所说是这个意思。只恨自己当时不明。
三百年前，心泉大帝驾临天河领主国，安排天河宗主加固寒泉大陆边境防御阵时，应霜音仙子请求，讲道一日。
那时，老者才五十岁，是疏脉境修士。
心泉大帝曾言，
“众生轮回，遵循天道，轮回道者，代行天道。轮回道成，身同天道，心超轮回，天道之外。”
与今龙圣所说，并无大异。
此时讲台上，龙圣讲学完毕，说道：
“今日讲学，到此为止。”说罢起身行礼。
众学子也纷纷起身回礼，而后次第退出讲堂。
龙圣离开法座，走下讲台，走到讲堂隔间偏厅。
这偏厅倒也雅致，五丈长方，前门通向讲堂，后门通向楼阶可上下楼。
厅内铺设巨大的青冥兽皮，兽头直挂墙上。十张青木椅子，刚好在兽皮十只脚爪的两侧。
两张椅子中间还有一张小方桌。
椅子前方还有一张一丈方桌，桌上放置着一盘果子，一壶灵茶，两个青紫琉璃杯子。
桌上一圈摆放八个玉盘，盛放各色珍馐水果，桌子正中还有一圆形石台，石台上有一颗直径两尺悬空破雾水晶球，格外玲珑剔透。
龙圣走上前，尝了一颗果子，感觉格外鲜美，随后在一侧落座静心。
讲堂讲台左后方隔间内三女看到龙圣出来，也出了隔间，跟着走进偏厅。
见到龙圣，互相问好一声后即坐定。
灵儿坐在龙圣左侧，小脚丫不住的踢腾，嘴里吃着果子，眼珠笑眯眯的转着四处看。
青兰离音坐在龙圣右侧，互相谈论着自己的心得见解。
讲台右后方隔间内，老者心神激荡，却不想让自家晚辈看出来。只是平淡的说道：
“嗯，讲的不错。你退下吧。”
钟明理看爷爷面色平淡，不知意向，便退出隔间，径直前往偏厅，找龙圣几人聊天去了。
老者心目观察几人离开了书孰，便起身站起，食指中指并指在眼前虚空一点，眼前一尺处出现一团朦胧细雾，随即形成一层清晰的光影。
老者焦急的等待对方回应。
......
天河领主国王宫。
国师殿中。
一位白须白发，面容近中年的老者，正端坐在法座上，为座前十几名王子、王女以及个别臣女讲道。
寝宫两侧站着十几名宫装男女，近老者两人，一男一女，手执提炉。余人手中执盘，盘中分别有面巾、拂尘、水盘、经沙、花瓣等物。
门口站着四名杀气凌厉的侍卫，警惕的环顾四周。
殿内左侧有三个面容俊秀的男子。
为首一人，正眼光灼灼的盯着听道的其中一女子，目不暂舍。
正在心意涟漪起伏不定之时，眉头一挑，心头一道气息浮动。
青年望了一眼正在讲道的国师，又望了一眼那女子，转头向其余二人耳语交代一声，便大踏步潇洒的走出殿外一高大红玉柱子旁边。
男子并指空点一下，眼前一尺出现一层光影。光影中是一个神情激动的老者。
男子略有些不耐烦：“明阳太傅，找我何事？”
“见过督天意国士。”老者恭谨行礼道：
“近日我家孙儿从城外请来一位先生，讲道说法甚是奇特，与过去天河宗主霜音仙子所说暗合不异。”
“老朽想请国士代为推荐至宫内。”
“每次天河宗主讲道完毕，都会选出宫内几位王子、王女、臣女，以及官家和民间有为青年，再次宣讲三日心得。”
“我钟家也有一个名额，想让与此人。”
督天意眉头一挑：
“能让你钟太傅亲自举荐，想必此人果真有些真才实学。我需要请示国师，等我回话吧。”
钟明阳大喜，再次拜谢。
心道，有国师大弟子推荐，这龙圣必定能在讲道大会扬名立万。
钟家贡献名额，为国主举贤荐能，钟家此次必定能够再进一步，不必再被那几家压着了。
钟家主管文教，为领主国培养贤能之才，本来应该是朝中栋梁之位。却总是被军部、吏部和刑部压一头。
就连办下这间书孰，都要被审查三遍再三遍，实在无奈。
督天意微笑着一挥手，光影消失。转身回到国师殿。
待国师讲道完毕，王子等人起身执礼拜谢，国师也谦恭回礼。
国师进入内殿后，督天意这才挪步出了正殿，三步两步小跑到一臣女身前。
“督天意见过端木妍公主，公良倪侍小姐。”督天意恭谨的躬身行礼。
端木妍微笑颔首，公良倪侍则是微微欠身，没有其它表示。
督天意平日也极有威严，此时一见到公良倪侍，却心头大乱，满腹经纶只是一个字也蹦不出来。
“你们...我想...”
端木妍轻笑道：
“国士若无要事，我们便告辞了。”说罢拉着公良倪侍直接走开。
“那...你们...”
督天意好生懊恼，两手在背后不住的扭着。看到有侍卫走过来了，又抬头收敛，若无其事的走开了。
走开前，回头又定定的看了一眼，才回身走向正殿。
“妹妹，那督天意倒也实在，皮相也不错，你若有意，我替你们说合说合。”
端木妍调侃的笑道。
公良倪侍含蓄一笑：
“国士勇谋兼备，可以辅佐国主治理都城，姐姐有意，何必拿妹妹取笑。”
端木妍深知公良倪侍眼光极高，含蓄内敛，性情高雅，端丽无双，又是天河宗宗主关门弟子，又是辅政王公良允政之女。
绝不可能中意督天意。
督天意虽然勇谋兼备，气质不俗，但在大事上担当略显不足。
便不再提，转而道：
“妹妹近日寡言忧虑，是不是修行上出了什么岔子，你的师尊又刚好不在，无法解决？可惜姐姐没有灵根，不懂修道，不能为你分忧。”
公良倪侍微笑道：
“姐姐不必多虑，修道是以凡人之躯，欲求天地造化之能，本就耗神费心。山河尚且常遇阻滞，道人心神不通也属正常。”
端木妍捂嘴笑道：
“瞧妹妹修道这些年，境界真是不凡，只是这耗神耗得实在厉害，身子骨消瘦成这样。”
说罢伸手在腰间掐了公良倪侍一把。
公良倪侍见左右无人，也伸手掐了端木妍的一把，道：
“姐姐倒是肥瘦可人，不如随我到天河秘境也历练几年，消消油腻去。”
两人略打闹一番，便一同往端木妍寝宫走去。
......
国师殿。
“...想要超越天道，时空轮回三道是根基，生命之道才是究竟超越之法。”
国师应天机仔细看着督天意身前光影中，钟明阳一字一句转述龙圣讲道的内容。
沉默良久。
钟明阳也惴惴不安的端身垂首站着，动也不敢动。
应天机道：“十日之后，带他来王宫参加晚宴。”
说完一抬手，督天意点头，一挥手，光影消失不见。
应天机合眼片刻，睁开眼，看着督天意道：
“此人如何？”
“师父。”督天意回身躬身行礼，“弟子不知，请师父示下。”
“天意，”应天机神色仁慈微笑道：
“当初你父母双亡，我在路边看到你时，你才三岁。我观你心性纯良，志气非凡，将来必定能成一番大业。”
“你可知我为何为你取名为督天意？”
督天意只是垂首躬身，却不作答。
应天机含笑道：
“当年我的师父，传授我卜算之术，教我如何通过一草一木，人心动向，天星换位，日升月落，来推算天道天机时，曾有言在先，‘三百年后，若逢有缘弟子，可名天意。”
“此弟子百岁后若遇敢言超越天道者，你切记不可怠慢。’”
督天意心神一震，师祖竟如此厉害。
应天机又道：
“天机者，洞察天道变化，预先判断，知吉凶，趋避之。预告有势力之人。”
“若此人心术端正，是万民之福，反之则凶。”
“督天意，督者监督监察，天意者，知天道意向，观星辰变化轨迹，知其趋向，自知行处。”
“若人敢言超越天道，是其人心志坚定无比，心智超然于万物生死循环，不居其表，天道所不能测。”
“我师苦心卜算钻研数千年，终不能参透天道之极，郁郁而终。”
“为师如今行空境界，寿限将至，寸步难进。希望你能向此人好生请益，将来参透天道，为这广阔世界苍生造福。”
督天意拜倒在地，悲泣不已。
“起来吧。”
应天机一手轻轻一拂，督天意起身。
“你如今虽是明智境界，但若不能抛开儿女私情，不能在为苍生造福与儿女私情间做出决断，终身难以再得突破。”
“你为人公义无私，有勇有谋，愿为众多凡人谋福利，甚是难得。”
“只是大事担当略有欠缺。”
“比如今日之事，你若能独立决断，在为师决定之前，便毅然开口，定下此事，为师不但不会怪罪于你，反而会更为你高兴。”
督天意听师父如此说，心里明白了几分。
“弟子先退下了。”
眼神中浮现挣扎，再次行礼，退后几步出了国师殿。
应天机叹息一声。
......
次日一早，钟明理再次与龙圣一行人去了书孰。此次听讲的人，明显多了。
讲堂众人坐定，龙圣再次开讲。
“...道人端身正坐，闭目定心，全身放松，心念沉底，呼吸时上至顶门，下至双足，周身毛孔，随呼吸次第开合。”
“心意化气，意随气动，气贯周身，返还丹田。久之丹田充盈，内疏至五脏六腑，逐渐次第渗透贯通经络，外则随毛孔开合，天地元气自然由毛孔灌注入于经络。”
“内通外入，次第疏通...”
“诸位学子可有疑问？”龙圣讲完问道。
这时，一名衣着鲜亮华丽的青年站起身，行礼道：
“先生。众所周知，凡人城池百姓有两不便。一是亲友通讯，二是来往不便。”
“我们日常想与亲友通讯相约出游或饮食，都需要先去就近的通讯商铺，交付五枚下品晶元石，通过通讯玉板，方能与亲友会面，远距离交谈。”
“倘若亲友刚好不在，商铺讯书伙计代为转达，并在商铺留言，也需要三枚下品晶元石。”
“纸笔书信兽车送信，也需要一枚下品晶元石，若送出城，还需要加价。”
“即便有城内日飞千里的讯雉代为送信，也需要两枚下品晶元石，出城同样需要加价。”
“城中凡人步行交通，一生难以行遍一城，兽车需要一年，两翼、四翼、六翼乃至八翼神鼋出行则仅需十日乃至当日便可。”
“只是费用颇高，需要两枚至八枚中品晶元石。”
“学生疑问，凡人赚取金银尚且不易，何况晶元石？”
“修道虽有种种神异，对凡间百姓日常生活可有什么好处？”
“不知修道人如何通讯，如何出行？”
龙圣回道：
“凡人城市通讯商铺，都需要特制通讯玉板，内刻空间阵法与时间阵法相结合。”
“否则，远距离通讯时，通讯便不能对等及时，也无法看清对方样貌。”
“而这通讯玉板，也正是久远之前，几位通晓时间道与空间道之神帝，流传下来的简易制作之法。”
“修道者一旦达到通气境界，便可以前往各大宗门，以一枚中品晶元石，购买一块通讯玉板。”
“两人得到玉板之后，互相以指或掌在双方玉板之上灌注一道真气，玉板便会记录下来。”
“其后两人，纵然相隔百千万里，只要一人以气灌注，同时发声，玉板内阵法便会将声气包裹，进行远距离传送。对方也可以实时回信。”
“超凡境界修士，有心神力，便可为玉板灌注心神力，将玉板融成圆形球体，直以心神力观想，便能远近距离传送讯息。”
“明神以上，真觉三境修士，意气凝实，可将玉板压缩虚化为一星点，藏于额头或心海中。”
“双方想要通讯，互相留下一道真气痕迹便可。真觉修士可以心神力，于心海记忆下来，模拟真气痕迹。”
“食指中指凌空一点，额前一尺处便会出现一团真气化形，变成一层光影，显现双方相貌音声。”
“近几万年来，所有通讯玉板，皆是心泉大帝于极寒真泉池深处，开采出大量真泉玄玉石，月德大帝以极阴神火，天阳大帝以极阳神水，煅烧凝炼而成。”
“再由智炎大帝和月德大帝，分别刻入空间和时间阵法，天阳大帝将生命道道纹附着在阵法经络之上。”
“制作完成，分发至所有大陆宗门统一分配。领主国向宗门统一购买，商户或个人则随意。”
“因为通讯玉板制作极其繁琐复杂，所以任何人传讯，只要自己不彻底放开心神供他人视听，都不会被他人所知。”
“或者说，有能力探查他人通讯讯息的人，应该早已不在凡间了。”
“另外还有一种通讯珠与储物手镯，是神宗宗门为王室特制而成。即便没有修行心神力，也能以意念沟通使用。”
“至于出行，不要说大帝或神宗宗主，如何御风御物飞行百千万里自由自在。”
“就算只是达到疏脉固精的凡人阶段，也可以日行八百里，纵跃数百丈，身轻如羽。”
“然而修道初期，就算神帝最初修行，也是一步一步用两条腿走出来的，谁还没坐过六蹄兽车呢？”
“难道这很丢人吗？”
众人会意轻笑起来，华服青年也不好意思的坐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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