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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文 天下第一

    天武七年——

    雪国玥山——

    世间至强的两位剑圣约见于此,二人此番比拼,一是为了争夺那天下第一的名号,二是为了展现那剑道昔日的辉煌。

    相传在那日,就算是在相隔数里之外的街道上,只要有心望去,亦是可以瞥见一抹足以留恋余生的神迹的,花开风雪、坚冰消融、古树枯黄,足以。

    天武十五年——

    时至今日,火器的出现已经彻底取代了刀枪剑戟的传统地位,如今也就街头巷尾的劳工、地位不高的商人还会持械斗殴罢,至于那些贵族、大家则是几乎家家都有着几把枪杆子了,重农抑商的制度、士农工商的阶层,层层递进环环相扣的同时,伴随左右的则是剥削与卑微,对错那些都是留给后人评判的,对当今时代有利的往往才是上位者所崇尚的。

    雪国青山镇——

    一处茶水摊子前,一位说书人正在孜孜不倦的说着那所谓天下第一的故事。

    他深情并茂、绘声绘色的说了很多不明真假的故事,虽然关于故事的真实性还有待考察,可围坐在其身旁的小年轻们哪有功夫去管那些有的没的,额,除了一位处于士农工商最底层,甚至不如的罢。

    辜铭,两位行商的孩子,一般商人一脉,即使地位不高,但总归是有钱的,可辜铭的父母却俨然是个另类,二人懒惰且好赌,辜家从祖辈传下来的生意在被二人接手后才不到一年时间就都被败光了,没田地、没文化、没本领,没钱没势加六个孩子,生活那可算得上是一个惨字。

    到了最后,果不其然,辜铭的父母离婚了,他的母亲带着四个年幼孩子回了娘家,老大是个天资聪慧的女娃,很有出息,在母亲离开之前就被选中去往太湖州参加大考了,至于老二嘛,多愁善感的性格让他选择了留下,就这样,他放弃了自己眼前唯一的机会。

    在之后的日子里,他死皮赖脸的四处求人当帮工也算勉强能养活自己两父子。

    对于自己的父亲,辜铭可以说是又爱又恨,爱他不假思索的无限溺爱,恨他生而不养的毫无担当,时至今日,常年的辛劳让辜铭已经不记得自己最初的梦想是什么了,只是每每在自己辛苦了整日后,他总会情不自禁的做到那个茶水摊前,点上一杯最便宜的,坐到落日。

    时间转瞬即逝,眨眼片刻,太阳已经下山一半了,眼瞅天色渐暗,那个兼职讲故事的摊主在与他的一众小粉丝们告别后就开始收摊了,而每到这时,辜铭也会很自觉的起身离开。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待到辜铭再次回过神来时,他已经到家了,这是镇子最边缘的残破瓦舍,也是他与父亲最温暖的家,至少对于此时的他而言,麻木的生活也能算是幸福。

    两碗米粒稀少的粥。

    一碟遍布虫牙的菜。

    辜铭的父亲已经年过半百了,这个年纪放在这个脆弱不堪的时代是足以称的上一句高龄的。

    一天的辛劳换来了一天两餐的生活,父子二人的身子都算不上好,可尽管如此,二人的脸上却总是能在一些日常的交谈中扬起笑容。

    吃过晚饭,辜铭将父亲扶到了石床边,待到将父亲安抚躺下后,他回到熬粥的瓦房,拿起一旁的草药,在从中拿出一些放进锅中后就慢慢的熬制了起来。

    第二次进屋,父亲已经睡了。

    辜铭轻声放下碗后便离开了。

    两个石床,相隔一墙,他也睡了。

    对于寻常老百姓来讲,梦中的世界总是精彩的,对于辜铭而言也一样。

    离去多年,他已经记不清母亲的样貌了,对于曾经的宅院,他的印象则更为稀少。

    可就是这些模糊不清的景象,他却笑的像个孩子一样,即使他本就年少。

    夜晚悄然离去,当清晨的第一抹光芒透过糊满草纸的窗户照射进来后,辜铭醒了。

    一如往常,他轻声走到了父亲的房间,拿出了空荡的碗,轻声敲了敲门沿。

    回到镇子里,帮菜馆挑水、劈柴;帮劳工扶梯、提桶;帮商人吆喝、谄媚,又是简单重复的一天,劳工获取稀少,劳工的帮工更加不堪,但良好人际关系在很多时候还算有用,酬劳足够日常吃食,一周三次的草药钱凑一凑,商贩心情好的话,也算勉勉强强。

    时间再次来到下午,同样的地点,同样的时间。

    一碗清茶,一张板凳。

    “说了那么久剑的故事,今天,换个花样,我们来聊一聊火器!怎么样?!”

    语气虽是询问,但行为已然确定答案。

    提笔沾水把论剑改为了谈火器后,摊主孜孜不倦的开始了演说。

    手舞足蹈、深情并茂,从宫廷八卦聊到炼金历史、从烟花表演聊到军用实践。

    明明讲法没变,内容还新颖了,可辜铭却莫名的感到了一丝落空,他对着摊主轻轻点了点头,默默起身离去了,嗯,让出了自己长期占据着的最佳听书位。

    看到这一幕,摊主明显的愣了一小会儿,对于这个每天都能见到的小年轻,他的记忆还算是深刻的,但由于周围喜欢听他讲故事的人都在不停催促,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时间还算早,距离太阳落山还有一小时左右。

    平时辜铭这时都是坐在摊位前度过的,现在离开了那反而是显得有些不适应了。

    就这样,无所事事的他在镇子里闲逛了起来。

    青山镇处于雪国的边缘,因此也不会经常被大雪临幸,从青山镇为起点坐上马车,往西两日是岩国,往南三日是太湖州,往东十三日是金川国,至于北边嘛,则是蛮夷之地,据说一直北上的话,最终映入眼帘的必定会是那无边无际的大漠。

    岩国的工匠举世闻名,炼器、铸铁、军工尤为突出,值得一提的是,现今改变了世界秩序的火器就是岩国制造改进的,就这么说吧,称它一句世界霸主,绝对是不为过的;太湖州呢则是一个共和制的国家,综合国力虽然一般,但由于对待底层群众相对友好的缘故,建立时间不长的它已然成为了各国贫苦人民所向往的圣地;早期的金川国基本都是氏族大家的天下,但在剑道横行的年代,那里一度成为了世间繁荣之最,时至今日,那里的金川剑馆依然可以称得上是剑的故乡。

    这些国际常识是每个人都知道的。

    离开了摊位后,莫名其妙的。

    辜铭来到了镇外的一处路口。

    看着眼前延伸向上的山路,鬼差神使之下,他迈开了脚。

    山不算高,五分钟的路程罢,再度回过神来时,他已经站在了山上。

    时隔两年,触景生情,看着童年经常和父亲一同来游玩的地方,恍惚之间,他突然回忆起了昔日懵懂无知时立下的誓言。

    “爸爸,我长大以后,一定要成为全天下最厉害的剑客!”

    想到这里,辜铭嘴角不由浮现出一抹微笑,他记起来了,他曾经的梦想。

    一边走一边看,一边看一边想。

    “这是因为我要练剑而惨遭劈砍的大树。”

    “这是我学着小说装模作样的插到了软土中的木剑。”

    以及……

    “天下第一!”

    看到这四个自己亲自刻下的、歪歪扭扭的大字,他笑了,现在,他已经,嗯,十六了。

    最后再看了一眼这个承载了他梦想的地方,他毅然走向了下山的方向。

    再次回家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一如往常,没有差别。

    重复的生活,重复的欢笑。

    这一晚,辜铭做了个梦,一个奇怪的,不像梦的梦!

    在梦里,那人的脸很模糊,嘴里还在说着奇怪的话,他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但他可以确定那个人就是自己的父亲,所以,在当他看到对方要离开时,他拼了命的追赶了起来,直到,失控跌倒。

    他趴在了地上,眼睁睁的看着眼前的人越走越远,对方走的坚决,没再回头,不自觉间,眼泪已经充盈了眼眶,不知是不是此时的上天也察觉到了他的悲伤,竟然也配合的下起了雨。

    雨水夹杂着泪水,他分不清虚幻,分不清现实。

    当清晨的光芒再次将他惊醒后,他飞快的冲向了隔壁的房间。

    他颤颤巍巍的走向了父亲,直到,确定了父亲的死亡。

    姐姐在太湖州准备大考,路程也远,一时半会儿赶不回来,所以他准备晚些再告知,至于母亲那边,在收到了这个消息后,不出所料的笑了,没有反驳也没有支持,在听到母亲询问要不要过去她那边后,辜铭笑着拒绝了。

    家徒四壁,无亲无友。

    到了最后,他孤身一人背起了父亲的尸体,一步一步的走向了山上。

    这是母亲离开以后,辜铭的第二次上山。

    第一次是一个人,第二次还是一个人。

    埋葬了父亲后,站在坟前,和梦里不同,现实的他似乎并没有太大感触,也可能是在梦里已经哭过了一样,就这样静默的站了两分钟左右后,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脸上没有一滴泪,不孝的说,心中竟还有丝因为解脱了而出现的轻松。

    时间还早,今天,他没有选择去镇上帮工,纵使这样可能会让他长期经营的人际关系变差。

    可就这样闲着,他也挺不习惯的。

    到了最后,他还是来到了镇上。

    熟悉的地方,熟悉的人。

    摊主:“小哥今天来的有点早呀!”

    辜铭:“嗯!”

    摊主:“好不赶巧,我这,还没开业呢,下午再过来吧!”

    辜铭:“嗯,没事,我坐会儿就走。”

    二人对视片刻,摊主深吸口气,放下了手中的抹布,开口道。

    “行!看在你是我忠实听众的份上,今儿我破例给你讲段故事,说吧,想听点什么?!”

    平时都是摊主讲啥他听啥的,现在突然让他挑,辜铭反而有些犯难了。

    沉思片刻,他缓缓开口道。

    “可以给我讲讲天下第一的故事么?”

    说完话,没等摊主开口,他补充道。

    “天下第一的剑客!”

    听到这话,摊主轻笑着摇了摇头,无奈道。

    “果然,哈哈!我就知道小哥你就喜欢听剑的故事,得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今天我就给你讲一个我从没给别人讲过的,关于天下第一的故事。”

    辜铭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他,摊主亦是如此,和摊主想象中的兴奋不同,不知是不是错觉,透过辜铭的眼睛,恍惚之间,摊主仿佛看到了一丝失神与难以察觉的悲伤,不用惊讶,常年的读书说书叫卖已经把摊主的观察力锻炼的极为强大了。

    眼中闪过一丝无法被察觉到的怜悯,摊主开口了。

    现今公认的天下第一剑客,世人皆知其名杨西风,但对于这个天下第一早年的一些经历,那知道的人可就不算多了。

    在最初剑道盛行的年代,杨西风他还只是一个氏族大家的贵族子弟,而对于贵族而言读书永远是最为传统的,通过科考成为政客,光宗耀祖、青史留名是每个贵族子弟的梦想。

    可后来,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杨西风竟然背着家族的人偷偷去到了金川国。

    到了金川剑馆后,毫无疑问,没有丝毫底子、天赋也不算高的他被拒绝了。

    可他是个很顽强的人,硬是风雨无阻的在剑馆前跪了三天三夜,直到最后,他宁愿晕倒在剑馆前也不愿意离开的精神成功感动了馆主,就此,他开始了传奇的一生。

    摊主越说越激动,就仿佛是自己就是主人公一般,因此也吸引了不少路过的路人。

    当摊主从一众鼓掌声中回过神来后,定睛一看,那个坐在最前方的少年已经不知何时睡着了,少年趴在桌子上,在其脸上,泪水与汗液相互交杂,难以分辨。

    无声的制止了掌声后,摊主驱散了围观的人,一言不发,走到身旁,为其遮荫。

    待到辜铭醒来后,太阳已经落山了,他没有想到自己竟然睡着了,还睡了这么久,不好意思的给摊主鞠了个躬后,他艰难的站了起来,起身走向了回家的方向。

    回到了熟悉的残破瓦舍,他熟练的煮好并端出了两碗粥,待到放下粥,走到了父亲房间后,他这时才想起了父亲的逝去,他没有说话,默默回去,端起粥自个喝了起来。

    喝完粥,洗完碗,他习惯性的想去熬药,半路上又自己制止了自己。

    对于父亲的逝去,他终于是感觉到了一丝不习惯,不再多想,他索性回房躺下了。

    石床之上,辗转反侧,最终,他还是起身了。

    透过稀疏的月光,他摸黑来到了父亲的屋内。

    无所事事之下,他收拾了起来。

    突然,不经意之间,一个信封闯入了他的眼帘。

    他怀着疑惑的表情,皱着眉头,缓缓打开了信封。

    在那里面的是一封信,一封来自父亲的信。

    我亲爱的铭儿,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想我已经死了,你是一个坚强的孩子,关于这点我从不怀疑,我不是一个好父亲,你母亲的离开已经很好的证明了这一点,对于我的离去,我希望你别伤心,我离开后你可以去找你的姐姐,我相信她会很好的照顾你的,虽然我相信你自己也是可以很好照顾自己的,对于你来说,我知道自己是个拖累,如果不是我懒惰好赌,我想你也不会沦落到如此年纪就要去给人当劳工,铭儿,我现在还记得呢,你小时候说过你长大以后要成为天下第一的剑客呢,爸爸一直都相信你是可以的,只可惜我恐怕是看不到你成为天下第一的那一天了,这些年知道父亲病了,你姐姐寄了很多次钱回来,我想你应该是不知道的,放心,这次我没有拿去赌,你拿起我的石枕应该就能看到了,拿到那笔钱后,你以后的日子我想也不会再那么困难了,未来还很长,孩子啊,你长大了,是时候该开始自己的人生了,不要怀念曾经的一切,勇敢的向前走吧。啊,对了,茶水摊的那个说书人讲故事挺好的,爸爸也喜欢听。

    书信上有很多错别字,文采也不算好,但就是这么简单的一篇信,却是引得辜铭落泪了。

    无声的泪轻抚过脸颊,滴落在石板;无言的话涌现于嘴边,融入进清风。

    此时此刻,于辜铭而言,爸爸二字,无声胜有声。

    手中攥着书信,辜铭躺到了爸爸的床上,在眼泪的陪伴下,他缓缓进入了梦乡。

    梦中的世界一直是有着无限可能的。

    雪国青山镇,无名小山——

    辜铭(七岁):“爸爸,剑客好酷呀!”

    辜铭(八岁):“爸爸,我决定了,我要当剑客!”

    辜铭(九岁):“爸爸,练剑好难啊,我不想玩了!”

    辜铭(十岁):“爸爸,我认真的,请给我买把真剑!”

    辜铭(十一岁):“爸爸,我长大以后,一定要成为全天下最厉害的剑客!”

    辜铭(十二岁):“爸爸,爷爷,他死了!”

    辜铭(十三岁):“爸爸,我不想练剑了,卖了吧!”

    从七岁到十三岁,从尚有余粮到负债累累,回忆到这里就结束了,再之后的故事,似乎是就算是在梦中,梦境的主人也不愿意再回忆一般,回忆结束之后,紧随其后的是无边的黑暗。

    在无边的黑暗之中,现实的光芒就仿佛是有着神奇魔力一般,它穿透了无形的壁垒,凭借着无上的神力,坚决的拯救了失足之人,引导着误入深渊之人,然后一齐走回现实。

    梦醒了,回过神来后,辜铭撑着石床慢慢坐了起来。

    泪早已流干,目光不再伤感,他按照父亲的提示,自信的移开了石枕。

    一百六十张太湖州的纸币,嗯,按照汇率,应该相当于雪国两百余枚硬币,货币单一的制度在各个国家都是统一的,太湖州的纸币,雪国的硬币,岩国的铁砂,金川的金球,抛开以物换物的传统方式,各国的货币都是在本国内的最为坚挺的流通物,统一货币是近些年太湖州改革之后才出现的,因为才刚刚开始发展所以还没有具体的价值划分,在个别情况下,还是有局限性的。

    将所有纸币贴身放好之后,辜铭不禁开始思考了起来,对于自己以后的生活,他还是有些迷茫的,是去太湖州投靠姐姐还是重新拾起梦想,嗯,虽然剑道已经没落了。

    自己思索了片刻没有结果之后,他跟随着自己的本心去到了镇子上,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但从他刚步入社会的那时起,他就莫名的对那个茶水摊的摊主产生了极大的信任。

    同样的地点,不一样的时间,不一样的心情。

    辜铭再一次来到了摊位前,摊主也很随性,见到辜铭来了,他索性也不打扫了,径直的就坐到了辜铭对面,两人大眼瞪小眼的,场面莫名有些说不出的滑稽。

    坐了半分钟左右,辜铭忍不住了,率先开口道。

    “摊主,我记得打从我有记忆开始,好像每天都能看到您在这里摆摊讲故事,这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您就好像是有说不完的故事一样,我能问一下您的那些故事都是从哪知道的吗?”

    听到这话,老板随性一笑道。

    “哎,都是早年闯荡江湖,从各个地方听来的,转述而已,嗯?你对这个感兴趣?”

    辜铭摇了摇头,不知为何,突如其来的,一股莫名的情绪引导着他对着老板道出了自己的故事,从最初的家庭美满到如今的孑然一身,从最初的痴迷于剑到如今的悲天悯人。

    一字一句,充满了魔幻色彩,很难想象现实中会有这样的事,一时之间,见多识广的摊主竟也不由自主的愣住了,故事不长,也就半小时的时间就讲完了。

    收回心神,看着摊主沉思的模样,辜铭挑了挑眉,轻声笑道。

    “摊主,您不会真信了吧?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情啊,人都和离了还一起住过,甚至期间还生了孩子,而且您看我这副模样,怎么可能想过当什么天下第一嘛,您不也说过,现在都是火器的天下了,就是嘛,火器都有了,谁还那么苦心学剑啊,是不是!”

    笑容满面,虚实难辨。

    无奈的叹了口气后,摊主抿了抿嘴道。

    “虽然很难想象,但世界这么大,发生什么离奇的事我想都是有可能的,不过,对于天下第一,我想虽然现在是火器的天下,但曾经远远的瞥见过巅峰之战的我,很喜欢剑。”

    摊主的回答让辜铭的目光呆滞了,僵硬的笑容和悬于空中的手指暴露了他的一切。

    摊主看到了,但他没有点破这一切,给了辜铭一些缓冲的空间,他站了起来。

    一盏清茶,两只瓷杯。

    细心的帮辜铭倒了半杯茶水,推向对方,这一举动成功让辜铭回过神来了,没有多说亦没有多问,豪迈的举起了自己手中的茶杯后,没有理会茶水滚烫与否,摊主一饮而尽。

    “小哥,今天我高兴,嗯,提前开业!”

    说完话,摊主顺手拿起了笔,沾水写字一气呵成。

    “天下第一!”

    这是一个关于剑的故事,没有主角,没有地名,仅此,但,不仅于此。

    时间不会停留,无论风景是否美丽,就此,春夏秋冬。

    眨眼片刻,太阳下山了,伴随着暮色的降临,摊主的故事也到达了尾声。

    精彩的故事收获了数不尽的掌声,与围观群众道别之后,摊主再一次坐到了辜铭对面的位置。

    没等摊主开口,辜铭笑道。

    “故事很好,我很喜欢,谢谢!”

    由衷的笑容是最美丽的,美丽的笑容是有魔力的,看着辜铭,摊主也笑了。

    起身,拱手,鞠躬,此时此刻对于他们二人而言,互相的致意就是最好的交谈。

    辜铭转身离去,步伐坚毅。

    “听说,那天下第一的剑客就隐居在雪国,好像从青山镇开始一路北上,在雪国首都以北的大森林里,沿着那不会被冰冻的神奇河流一路向北的话,不出意外,应该是能找到他的。”

    这句话的声音不大,但很显然,声音的主人说出这话就是想让辜铭听到的。

    脚步一顿,辜铭停在了原地,刚想转身,一个布满老茧的大手就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小子,其实摊主我啊,曾经也是名剑客!”

    说完话,一把不知何时、不知从哪被摊主拿到了手中的剑被塞进了辜铭手中。

    轻轻拍了拍前人的肩膀,摊主带着肆意的笑声开口了。

    “欸,拿着我最宝贵的剑,一定要成为天下第一啊!”

    说完话,摊主这才收回了一直按在辜铭肩膀上的手。

    失去了那股无法升起反抗之心的压力,辜铭轻松的转过身子,没有矫情,没有解释,面对着摊主,他深深的鞠了一躬,此时此刻,他的未来应该怎样,他的心中已经浮现出了答案。

    次日,清晨,天还未亮,但辜铭早已醒了。

    小山之上,跪在坟前,辜铭在说出了最后的一声告别后,缓缓起身。

    昨日的他没有回家,在离开摊位后就径直的上了山,这次的他显得异常兴奋,面对着自己父亲的坟墓,他的笑容是那么的灿烂,滔滔不绝的话语从他口中涌出,面对未来无限的期盼令他兴奋不已,但当一切美好的展望都说完之后,无声的眼泪又悄然落入了坟土,不知不觉间,他睡着了。

    醒来之后,面对着父亲的坟墓,辜铭跪着磕了个头,没有多说,就此下山。

    目标明确之后,效率显然提高了许多,在路过摊位时与摊主进行了简单的告别后,辜铭去到了青山镇的商行,虽然对于纸币的来源带有怀疑,但良好的职业操守还是让工作人员乖乖换钱了。

    怀中带着两百零四枚硬币,辜铭正式开始了北上的旅程。

    一把剑一个人,少年怀着兴奋,剑也跟着摇摆。

    从青山镇到雪国首都玥琅城要七天的路程,期间要经过大大小小的城镇与山脉,这也不免会遇上一些山匪流寇,不过嘛,辜铭是谁,呵,山匪流寇罢了,他们追得上我?

    就这样,凭借常年当帮工锻炼出来的体力,辜铭每次被打劫都成功逃走了,两百零四枚硬币,除了日常吃住消耗掉的二十四枚,没有丝毫缺少,总计还剩一百八十枚。

    对此,第一次摸过硬币的辜铭不由感慨了这个货币购买力的强大,辜铭十二岁那年硬币才刚开始流通,辜铭爸爸可能用过硬币,可辜铭那可就没那好命了,时至今日,还是因为姐姐的成功才使得辜铭可以这般潇洒,要不然别说七天,离开青山镇一天都得凉。

    雪国玥琅城——

    初入大城市,辜铭自然也是被眼前的繁荣所吸引了,仅仅一天罢,辜铭的一百八十竟全部都花完了,额,其实,可能也是因为遇到了奸商的缘故。

    谁能想到,一餐平平无奇的饭菜就要不多不少刚好一百八十枚硬币,呵,怪不得点菜时老板谄媚的问了句预算多少。

    无依无靠无权无势的辜铭还能怎么办,面对十余名光膀大汉的围堵,只能忍痛作罢。

    不过也是谢谢他们,辜铭没再停留。

    最后,凭借着自己先前剩下的一些干粮,辜铭硬是撑了两天,成功找到了一间木屋。

    嗯,他晕倒在了木屋前,至于木屋的主人,也很巧,就是天下第一杨西风!

    再度醒来,辜铭是躺在木屋里头的软榻上的,再之后,他与木屋的主人见面了。

    简单的道谢之后,他离开了,也没说什么,只是临走之时问了主人能不能要些干粮。

    两天,又是一通寻找,小河到了尽头,没有丝毫收获。

    此时此刻,在排除了所有可能性之后,辜铭怀着激动的情绪再次回到了木屋那。

    “杨前辈!我要拜师!”

    二人的再次相见,情况有些诡异,杨西风看着跪在地上的辜铭,给了他个白眼,一句话也没说,没有否认自己的身份,但是嘛,他能肯定,他也没承认自己的身份。

    正常人此时都是会怀疑自己是不是被骗了或者会沿着小河重新找一遍的,不过辜铭显然就是个异类,他可能是真的精,也可能是真的傻,就这样,他一言不发的跪了很久。

    再次晕倒,再次救起。

    杨西风叹了口气道:“你走吧,我不收徒!”

    辜铭真诚发问:“为什么!”

    杨西风不耐烦道:“没有为什么,再者说,你又是哪位?你又是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辜铭认真回答:“我叫辜铭,是这把剑的主人介绍我来的。”说着他就把手放到了别在腰间的剑上。

    杨西风仔细端详片刻:“不认识,没印象!”说完话,杨西风就把辜铭赶了出去。

    跪到晕倒,救起赶走……

    就这样,一场考研耐心的对决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