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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渡尽劫波乾坤在

    李氏抱着孩子,在草丛中躲到天明,仍不见卢天行回来,心中不安之极。李氏跟着卢氏兄弟流落江湖多年,期间几度面临生死考验,如今早已退去那做公主时的娇气。

    她忍着悲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想着卢天行临别时叫她带着孩子北去投靠弘忍师父。可这北去之路,不远千里。可怜孩子刚出生,奶都还未喝上一口,就遭受这天大的罪孽。她自己身体本就产后虚弱,一夜水米未进,此时已饿的头晕眼花。以她现在的情形,如何去得。思来想去,李氏决定先返回草屋看看再说。

    李氏循着印记,慢慢往回走,约莫走了一个时辰,终于回到草屋。她先在远处观察了半个时辰,未见有人再来。方才小心翼翼从后门进去。她将孩子放在床上,赶紧找了水勺,喝了一大口水,又找了两个馒头,她强迫自己吃完。又走到外屋,看见智云和尚已经全身僵硬,双目紧闭,口角处留着黑色的血。

    李氏欲哭无泪,伤心至极。

    她将卢远行用力放平,找了张草席盖在他身上,又来到院中,见地上各处,躺着四具尸体。此时虽然已经过去了几个时辰,但空气中仍然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闻之令人作呕。

    李氏强忍悲痛,返回屋内,她思来想去,决定仍先在这里住下,待孩子稍大时,再北上去寻弘忍大师。

    打定主意后,李氏将卢远行拖到屋外,在不远处将他埋葬。又将院中几具尸体拉到野外,架起柴火,一把火烧了个精光。

    好在家里尚余有粮食,李氏休息了几日,体力渐渐回复。奶水也足,母子二人尚不至于饿死。她心里想着,卢家兄弟为了保护他而死,无论如何,她都要将孩子养大,给夫家留下一支血脉。

    冬来暑往,春秋交替,一晃又过了两年。

    李氏凭着卢天行留下的十几粒金豆子抚育着卢安。她在太子府时,从小本就读书识字,各样女红也颇是通晓。此时为生活所迫,偶尔做些针线物件,拿到附近集市上售卖,也深受顾客喜欢,日子倒也将就。

    卢安已经长到两岁。这孩子也是乖巧,半岁时便可呀呀学语,一岁半时就能离开娘亲自己走路,身体健康的如同小牛犊子一般,还很少生病,李氏心下宽慰不少。

    这一日,李氏正在院中劳作,卢安也自个在院中玩耍。

    恰有一云游僧人路过,隔着柴扉看见卢安,驻足良久。

    李氏心下警惕,赶紧召唤道:安儿,快来娘亲这边。

    那僧人听李氏召唤,方觉唐突,赶忙打了个稽首,开口道:阿弥陀佛。贫僧云游过此,能否向女施主讨碗水喝。

    李氏见这和尚慈眉善目,好似并无恶意。还礼道:大师即是口渴,请到院中安坐,待妾身给您取水去。

    李氏说完,抱起卢安便往屋里去。

    这和尚心知李氏有防备之意,说道:女施主请勿多虑,贫僧略通面相之术,适才见令郎面相红润,隐隐有贵气罩顶,令郎将来必定是人中龙凤,高贵之人,所以唐突了些,请女施主勿怪。

    李氏听他这么说,心下稍安,忙道:村野小童,那当得起大师这般夸赞。说完赶忙进屋取水,将卢安放在房中,嘱咐他不可出来。

    这和尚待李氏进屋取了一碗水来,又道:贫僧修行多年,并非胡言乱语。

    李氏道:请问大师尊号,自何方来,往何处去?

    这和尚道:贫僧法号一尘,自北而来,悠游天下,行至何方,何方便是终点。

    李氏道:大师方才说略知相面之术,此话当真?

    一尘和尚道: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诓语。

    李氏道:非是妾身故意存疑,我孤儿寡母住在这偏僻村野,衣食尚且不足,这孩子如何能高贵得起。

    一尘道:富贵由天不由人,令郎尚幼,来日方长,安知不会有妙境奇遇。

    李氏道:我儿命苦,生时父亲便遭歹人害死,我母子侥幸逃过灾祸。妾身不期他有什么大富贵,只求菩萨保佑,让他一生平安喜乐就足够了。

    一尘道:施主莫要悲观,须知天道轮回,损有余而补不足。古今成大事之人,那一位不是久经磨难,劫渡龙兴。贫僧虽不知令郎将来能做何大事,不过贫僧相信,因果循环,人自有天命。

    一尘说完,喝了碗中之水,又道:今日贫僧既与此子有缘,贫僧倒想赠他一名,不知施主以为可否?

    李氏略作犹豫,复又说道:我儿既然与大师有缘,有何不可。

    一尘见李氏应允,思属片刻,说道:此子将来必定聪慧过人,能人所不能,见人所未见,我就赠他“慧能”做名吧。

    李氏念了几遍,心道改个名字也好,免得用了父姓,将来惹出许多烦恼。

    一尘又道:贫僧南来,本无定所,今日得与令郎相见,方知是我佛慈悲,指引贫僧南下了。听闻这新州玉台寺离此不远,贫僧正好也可前往寺中挂单,慧能尚幼,施主若有所需,可到寺中寻我。

    李氏答谢道:菩萨保佑,得遇大师,待我儿年纪稍大,定领他到寺中拜谢。

    一尘喝完水,起身离去。

    如此又过得一年,慧能三岁,李氏慢慢开始教授慧能识字。李氏没有书籍,只能凭着记忆,将自己幼时先生教授的东西,照样全交给慧能。说也奇怪,这孩子犹如神童一般,李氏只需教授一次,他便能过目不忘。

    李氏想起夫君临别时留下的包袱,此时该可以教授慧能。无奈自己并不会武功。正犯愁时,猛然想起一尘和尚的话。只是这一年有余,自己还未曾带慧能去过,不知一尘和尚是否还在玉台寺。

    此时正是贞观十四年二月十一,再过八日,便是玉台寺观音菩萨诞辰法会。李氏心想,趁着菩萨法会,领着慧能去参拜菩萨,一尘大师若还在寺中,也好问问是否可指点慧能习武之法。

    过得八日,李氏收拾妥当,带着慧能便往玉台寺行去。她这草屋离玉台寺四五里地,并不太远。约半个时辰,母子二人便来到寺前。

    今日法会,来参拜菩萨的信众甚多,寺内早已香火缭绕。

    李氏心内凄然,当年智云和尚在此挂单时,她和夫君常常来此拜佛求安。如今再来寺中,见着各处熟悉的场景,悲痛难抑。

    李氏抱着慧能,跟着信众缓步入内,每见一尊菩萨,便教慧能磕头作揖。慧能乖巧得紧,李氏只教一遍,他便能自行拜佛行礼。

    这玉台寺规模宏大,有大雄宝殿,观音堂、天王殿三间大殿,又有禅堂、客堂、方丈堂、碑林广场、钟鼓楼等附属院落。主殿供奉着如来佛祖,观音堂内供奉着观世音菩萨,天王殿里供奉着佛家四大天王。

    李氏将慧能一时抱在胸前,一时又牵着走。跟随人流慢慢参拜完所有菩萨后来到客堂。

    客堂咨客僧见李氏母子,赶忙迎了过来。

    咨客僧单掌打了个稽首,道:阿弥陀佛,施主万安。

    李氏欠身回礼,说道:大师万安。

    咨客僧问李氏道:女施主所来何事?

    李氏一手牵着慧能,回道:请问师父,寺中可有一位一尘大师?

    咨客僧见问,略一思属,恍然说道:差点忘了,寺中确有一位叫一尘的大和尚,一年前来到寺中挂单。

    李氏闻言欣喜,高兴地说道:那就是了,一尘大师一年前曾告知妾身,可来此寻他。

    咨客僧道:一尘大师平常在后山修行,施主若要寻他,贫僧可代为转告。

    李氏谢过咨客僧,这咨客和尚平常主要负责接待往来信众,寺中情形,自然是烂熟于熊,虽出家为僧,但人情世故,谙熟得很。

    咨客僧给李氏母子倒了碗水,嘱咐她们在堂中等候,便出门去寻一尘。约莫两炷香的光景,李氏听得堂外脚步声响,赶忙起身时,见咨客僧领着一个和尚前后相随而至,正是一尘和尚。

    李氏欠身作礼,一尘和尚口颂阿弥陀佛。

    他看见慧能又长高了不上,呵呵笑道:转瞬一年,慧能都长高了许多。

    李氏转身拉过慧能,对他说道:安儿,快过来拜见师父。

    慧能小小年纪,甚是乖巧,听娘亲说完,赶忙双手作揖,对着一尘师父道:师父万安。

    一尘和尚面露笑容,附身对慧能道:孺子可教。

    李氏道:大师,慧能已三岁有余,我一介女流,也不知如何教导他,今日特来拜见大师,实是有事相请。

    一尘早知她心意,不待她说出,便道:阿弥陀佛,此子天赋异禀,贫僧知施主所虑,施主自可宽心,贫僧当尽力指导慧能。

    李氏听一尘大师如此说,心下高兴之极,拉着慧能深深给一尘和尚鞠躬行礼。

    原来这一尘和尚尤擅相面之术,自去年见过慧能后。断定他将来必定能成大器,惜才之心顿起。所以才一直在这云台寺中等她母子前来,不曾想一等就是一年。

    一尘和尚又和李氏商量,慧能尚幼,为免她母子二人来回奔波之苦,约定由一尘每日到家中教授慧能。

    李氏自是感激涕零,之后便带着慧能回家等候。

    第二日一早,李氏早已将慧能唤起身,洗漱归整,等待一尘师父。

    辰时许,一尘和尚依约前来。

    李氏将慧能交由一尘,一尘带着慧能,到屋后林中,找了一片两丈见方的平地作为练功之所。

    一尘和尚本就功夫不弱,俗家姓赵,名凌志。先朝大业七年,他随翟让,李密于瓦岗寨拉旗起义。大业十二年,翟让接受李密建议,亲自率兵攻下荥阳的门户金堤关及周围的县,又在附近的大海寺设伏,歼灭了两万前来镇压瓦岗军的隋军主力。大业十三年,隋朝洛阳留守杨侗派刘长恭、裴仁基等带兵围剿起义军,隋军列阵十里,来势汹汹,翟让分军十对队,与之对峙,并亲自率领将士强攻隋营,隋军大乱,全线溃败。刘长恭逃回东都洛阳,裴仁基投降。是年二月,翟让把瓦岗军的领导权交给了李密,李密为任统军元帅,翟让为上柱国、司徒、东郡公,设三司六卫,建立了“魏“政权,赵凌志任都骑将军。

    在先朝即将被农民义军推翻的关键时刻,瓦岗军内部予盾激化,十一月,李密设计杀害了翟让等将领,赵凌志本是翟让心腹,见瓦岗军将卒离心,知迟早必败,遂心灰意冷,离开瓦岗军,后剃度出家。大业十四年六月,李密率军投降了隋朝皇泰帝杨侗,后又降唐,后来又因起兵反唐被杀,从此葬送了这支农民军。

    一尘本就一身武功,又在军中练兵多年,此时教授个小小孩童,自然是得心应手。

    春来暑往,一晃又过得十个年头,此时慧能已十三岁。

    在一尘和尚的悉心教导下,慧能除了基本桥马功夫、桩法功夫外,又将一套拳法学的精熟无比。

    一尘传授这套拳法,唤做摔碑手。初练时,需将细沙用布包裹,吊在树上,双拳捶打沙包,直至双手不再感到疼痛,可一拳将沙包碎裂时,包内再换成碎石,往复训练,直至将碎石打成沙状,再换成大石块。如此逐步提升,直至练到能一拳将整块石头碎裂,功夫方算小成,若然能练到双手能轻易开碑裂石,功夫就算大成了。

    当慧能掌力练到六七层时,一尘又教了他掌法招式。这摔碑手总共八招,分劈、砍、锤、抓四招攻式,架、推、封、化四招守式,每招又有四式。总共三十二式。招式虽不复杂,但若配合强大的掌力,也是威力惊人。

    这一日,慧能练完功回到家,李氏已给他准备好了饭菜。待慧能吃完,李氏拿出一个包袱放在桌上。

    慧能好奇,问李氏道:娘亲,这是什么?

    李氏睹物思人,眼眶微红,对慧能道:安儿,这么多年来,你总起爹爹去哪里了。娘亲怕你太小,不敢将你爹爹的事情告诉你。如今我儿已慢慢长大,娘亲今日就把你爹爹的事告诉你。

    慧能听李氏之言,激动不已。

    李氏继续说道:你的外公本是先太子,尊讳建成,娘亲本是太子公主,你爹爹和伯父是太子府武师。二十几年前,秦王为争夺皇位,发动叛乱,将你外公杀害。为娘和你四舅老爷幸得你爹爹和伯伯搭救,逃离太子府,方才幸免于难。

    李氏想起这过往悲伤之事,眼泪婆娑,连忙拿手帕拭去泪水。又接着说道:你爹爹和伯伯带着我和你舅老爷一路南逃,你四舅老爷途中不幸染病离世,留下为娘的孤苦伶仃,再无亲人在世。万幸你爹爹和伯伯不弃,带着为娘逃到这里落脚。

    慧能问道:我爹爹后来去了哪里?

    李氏哽咽道:在你刚出生那年,秦王派来的刺客刚好追踪到此。他们人多,你伯伯杀手了四个人后,也受敌人暗算,不幸去世。你爹爹本来带着我们母子逃出重围,中途为了引开追杀之人,将我们母子藏匿在一草丛中,独自去对付他们,离去后,再也没有回来。

    慧能听到此处,泪流满面,失声痛哭道:我爹爹是不是也遭奸人毒手。

    李氏哽咽道:娘亲多么希望你爹爹还活在世上。只是以你爹爹的为人,若还在世间,怎会丢下我母子二人。为娘虽不愿相信他也遭了毒手,但这么多年了,你爹爹恐怕早已不在世间。

    慧能此时双拳紧握,狠狠地道:娘亲,你告诉我贼人是谁,孩儿定要为爹爹和伯伯报仇。

    李氏将慧能拉在怀中,哽咽道:娘亲也不知道这些杀手来自何方,只知道是秦王派来的。

    慧能问道:娘亲所说这秦王又是何人?

    李氏道:当年的秦王,与你姥爷本是兄弟,如今已继承皇帝之位,你我孤儿寡母,如何能找这皇帝报仇。

    慧能听罢,恨恨地说道:娘亲,等孩儿练好武功,管他是秦王还是皇帝,我都要替爹爹报仇。

    李氏擦干眼角泪痕,将桌上包袱打开。说道:这包袱里是你爹爹留给你的一本武学秘籍,这是他和你伯父一生的武学精要。你爹爹临别时交给我,叫我日后传与你。天幸我儿即将成年,今日为娘便交给你保管,你定要勤加练习,不负你爹爹的期望。

    慧能听罢,起身跪在李氏身前,郑重将包袱接过。说道:娘亲放心,孩儿一定练成爹爹留下的武功。

    李氏伸手拉慧能起身,说道:娘亲一介女流,也不知道这秘籍上的功夫该如何练习,你若有不懂处,可请教一尘师父。

    慧能道:孩儿记下了。

    当夜,慧能便翻开秘籍,他先从头至尾看了个大概。

    原来卢氏兄弟给这本秘籍取名叫做《龙虎要诀》,大概是寓意剑法如龙刀功似虎,里面分了四个章节。第一部分讲这武学的基本道理,慧能跟随一尘练功十年,一看便知。第二部分是剑法,是卢天行的看家本领夺命剑的总纲和各招式。第三部分是刀法,是卢远行追魂刀的招式。第四部分是修炼内功的法门。

    慧能未练过刀剑,只能囫囵看了个大概。不过好在他记忆力超群,翻阅一遍后,便将这剑谱中的招式一一记了下来。

    此时夜色已深,慧能难以入眠。他索性找了块木料,用小刀削成了一把木剑。凭着记忆,将剑招一一比划出来。他越练越兴奋,只觉体内有一股气息左冲右撞。

    第二日,一尘大师照例前来。见他面色微红,气息略粗,只觉哪里不妥。一尘抓起慧能手腕,食指中指往他脉搏上一搭,只觉脉息跳动时缓时急。问道:一日不见,你因何脉息不匀?

    慧能听师傅一问,心知怕是修炼秘籍除了差错,忙将修炼秘籍之事说了。

    一尘和尚听罢,叫他将秘籍拿出,一尘和尚翻看了几页,便知其中道理。

    一尘问道:你这秘籍从何而来?

    慧能受他教诲多年,早已当他是最亲近的人,此时也无顾忌,将李氏告知他的事说给一尘听了。

    一尘和尚听完,惊讶道:阿弥陀佛,原来你是卢家义士之后。

    慧能惊奇道:师父也知我父亲之事。

    一尘道:你父亲和伯父当年也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义士。后来听说投靠了朝廷,从此江湖上便没有了音讯。不曾想确命丧此间,真是令人惋惜。

    慧能从未闯荡过江湖,听师傅说起,好奇心顿起,央求着一尘给他多讲讲父亲的事。

    一尘和尚叹息道:为师出家前,也曾在江湖上走动过,虽未曾跟你父亲和伯父见过,但他二人的大名是知晓的。他们师承何人,江湖上无人提起过,只知道他二人是孪生兄弟。你父亲卢天行外号白无常,善用剑,你伯父外号黑无常,使刀。他二人曾北上幽州截杀关东双煞,西出鄯州惩治塞外鹰王,在襄州大战潇湘剑神,到扬州铲除六鬼。这几件事情均在当时武林引起过不小的轰动。

    一尘又道:你父亲留给你的秘籍,的确是高深莫测,若是为师与他们交手,恐怕过了不五招。不过依秘籍记载来看,学习之人,需先得内功强劲,内力不强,这刀法剑法会有反噬,扰乱修炼之人的内息。天幸你练习时间不长,否则一旦毁伤了筋脉,就功亏一篑了。

    慧能听一尘说完,普通一声跪倒他面前,眼含泪滴,说道:请师父指导弟子修习内功的法门。

    一尘赶忙扶他起身,说道:你父亲既然留有内功心法,为师自当为你解说,但这内功修行,并非一朝一夕之功,需得日积月累。

    一尘便将这秘籍打开,从内功心法的部分开始,为慧能一一讲解。这《龙虎要诀》上内功修炼之法,是先将气息导入丹田,待丹田气盛后,又慢慢引导真气流入全身筋脉,气息过脉时,最重要的是打通督二脉,待任督二脉上所有穴位通畅后,最后将气息再次流回丹田中积聚,真气便能在体内流转自如,心意所指,内力便能从心而发。

    一尘将原理讲完后,又教授他导引气息的法门。

    慧能本是天纵奇才,一听便明。他盘膝坐地,按着秘籍上的方法调匀呼吸,引气归元,日日不辍。

    如此又过得三年,此时慧能已十六岁。不仅已将秘籍上的武学全部学会,内力修为已是与日俱增。

    这一日,一尘照常到来,师徒二人盘膝坐定,慧能正要调息练功,一尘突然说道:为师与你相处,一晃十三个年头了。

    慧能道:弟子受师父大恩,日日教习不止,师恩天高,弟子感念于心,将来必定报答师父。

    一尘道:你天资聪颖,福泽深厚,为师教你,并非图你回报。只是你心中仇恨日增,捩气深重,为师望你将来多多修持佛法,斩断六根,为天下苍生造福。

    慧能低头不语,心道父仇未报,岂非枉为人子。无论如何,定要查清楚父亲是否尚在人世。找到杀害父亲的凶手,替父亲报仇雪恨。

    一尘出家多年,深知缘起缘灭,非语言教导所能改变。慧能此生注定与佛有缘,只能静待时机,它朝机缘到来,自然能感化。

    一尘道:为师今日来与你做别。

    慧能听师傅这么说,难过道:师傅这是为何?

    一尘道:你武功初成,为师也没有什么可以教你的了,况且为师也当北归,他日有缘,你我师徒自会相见。

    慧能心内不舍,凄然道:弟子蒙师傅教诲,未曾报答,今日师傅别去,弟子将来去何处寻你。

    一尘想了想,说道:我北归后,会常住洛阳白马寺,你若想寻为师时,可来找我。

    慧能见师父去意已定,万般不舍,也无能为力。只有给一尘深深磕了三个响头。

    回到家,慧能将一尘大师离去的事告知了母亲。李氏也是悲伤不已,喟然叹息。

    慧能已年满十六,平日里,除了练功习武,便是上山砍柴,再到集市上贩卖,挣一些细碎铜板,补贴家用,为李氏稍做分担。

    李氏见慧能如此孝顺,心内安然,总算不负先夫所托,将这孩儿养大。

    这一日,李氏找来慧能,说道:这些年来,你爹爹生死未卜,安儿如今已长大,你当去外查探,看看能否找到你爹爹下落。

    慧能其实早有此心,只是想到母亲年事日高,自己本当尽孝,若是离去,母亲一人生活岂非更为艰难。

    慧能道:孩儿也想去巡查爹爹下落,可是娘亲养育孩儿多年,我若离去,留下娘亲一人,切非孤苦,孩儿内心何安?

    李氏笑道:为娘自己当能照顾好自己,况且如今天下安泰,这些年来,我们和云台寺的人也熟,若有真有什么过不去的,也能有个照应。你如今已长大,自当去外闯荡一番,不能窝在这山村里。

    慧能知道娘亲向来说一不二,既然提出了的事情,轻易不会改变,想来娘亲也是想的明白,才会跟他说明。

    慧能道:既然娘亲有命,孩儿自当遵从。待孩儿这几日多打些柴火贩卖,为娘亲攒些粮米再说。

    李氏见慧能如此替她着想,心内宽慰。说道:你自管去,娘亲尚能照顾自己,家里也有余钱,足够为娘生活。

    慧能见娘亲坚持,只好依得她。

    当夜,李氏为慧能准备好行囊,母子二人均一夜未眠。

    第二天早晨,李氏为慧能准备了饭菜,待慧能用完早餐,母子二人依依惜别。李氏强忍泪水,努力镇定自己,送慧能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