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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失踪(下)

    雨簌簌地下了下来,殷小楼麻利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跑进了屋,刚进屋一想那位还在自家院子里,又嘎吱一声把门打开。

    门刚虚了条缝,铺天盖地的雨,伴随着呼啸的风声,蕴含着一股不可阻挡的力量。

    一道闪电,像一把利剑,从云边一路向下,划破了夜空,漆黑的夜里得到了瞬间惊心动魄的光明,短暂,耀眼。

    短暂的光亮过后院子又浸入了墨一般的黑,混在风中的雨劈头盖脸就打了过来。

    殷小楼将脸上的水拭去,风将两扇木门吹的呼啦呼啦乱响,雨水挡住了视线,耳边尽是风雨大作,吹的树枝刺啦刺啦的声音。

    季修晏就那么倒在雨里,那身华贵的青色衣衫已经湿透,任那瓢泼的雨打在身上。

    殷小楼取了门口大师父的斗笠戴上,季修晏那张极为出色的脸浸在水里,伸手拍了拍季修晏的脸,“喂,醒醒。”

    学着那些大夫使劲掐了下人中,倒着的人还是全无反应。

    “真的给人找麻烦啊。”殷小楼看看在风中摇来晃去的院门,又看了看面前的人。

    手放在季修晏腋下想把他抬起来,但是她显然估计错了自己的力气,刚把季修晏抬动了一点,两只手就无力继续了。

    虽然她一直和师父们生活在乡下,但是除了练剑,三位师父从来没有让她做过什么体力活,这小身板想抬动季修晏这么一个大男人无疑是不可能的。

    回想了一下以前胖胖的三师父喝醉了酒,大二师父那么娇弱的一个女子,好像似乎也能很轻易的能把三师父拖……拖回来?

    雨越下越大,头上的斗笠也被风吹歪了,豆大的雨不顾一切地落到了身上。

    “快一点。”殷小楼心里默念,一把扯掉了碍事的斗笠。

    抓着季修晏领口的衣服,使劲的朝屋里拖。

    天已经黑下来了,雨也越下越大,三位师父都很反常的没有回家,想到这里,眼神暗了下去。

    豆大的雨点密密地落在脸上,没几下视线就开始模糊。

    好在已经快把季修晏拖进屋了,刚要进门,殷小楼手一脱力,只听砰的一声,季修晏准准的后脑勺磕在了门槛上,殷小楼一惊,伸手摸了摸撞到的地方,幸好没有出血,然而季修晏还是毫无动静。

    殷小楼连忙试探了一下季修晏的鼻息,还有出气的。

    将季修晏拖进了屋里,靠在门上大口大口喘着气。

    季修晏此时安安静静地躺着地上,脸色苍白,身上的衣服被弄的皱巴巴的,全身又湿透了,谁能想到这才过多久一个翩翩佳公子这幅模样了。

    看了眼昏迷不醒的季修晏,眼中划过一丝复杂,但是师父们……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想到这里,从门便就随手拿了把伞,顶着大雨急匆匆出门去了。

    下着这么大的雨,路上基本没有人影走动,路边的铺子都在忙着关门了。

    三师父常去的赌场人也基本散完了,外面的雨声盖过了里面的喧哗,但是里面几个久经战场的赌鬼还在兴高采烈的摇着色子,外面发生了什么似乎对他们来说毫无影响。

    “哎哟,你这丫头,怎么淋成了这样,快进来歇一下。”

    “殷胖子啊,今天没来过。”

    “对了,上次他欠老林的钱还没还上,记得下次叫他别忘了,老林今儿还等了他老久了”

    替三师父跑腿跑惯了,这老板也认得殷小楼。

    殷小楼谢绝了老板的好意,得了消息一趟子就跑了。

    酒铺的门关的严严实实的,自己当时走时是什么样现在依旧是什么样子,不用想便知穆三娘还是没有回来过。

    雨太大,周围的小铺子门关紧缩,殷小楼连着敲了好几家都已经没有人在了。

    好不容易有人在,都说没看到过穆三娘。

    “张三爷今儿一早就在酒铺喝酒,兴许应该知道。”

    殷小楼连忙道谢,拔腿就跑。

    张三爷是这里还比较有名的人物,听说早些年在外混的风生水起,后来不知道发生了设么变故又回来了,无妻无子,无父无母,孑然一身。已经快八十高龄了,依旧嗜酒如命。殷小楼以前给他送过酒,所以很快就找到了张三爷的家。

    一个破破烂烂的茅草屋,一个衣着破烂的老人正坐在门槛上,抽着自己做的烟卷,呆呆的看着外面的雨。

    兴许是年纪大了,待殷小楼走到面前才看到。

    殷小楼心急地问了张三爷见过穆三娘没有。

    张三爷浑浊的眼睛看了眼殷小楼。

    “小娘子……烫的……酒……好喝。”

    “好久没有下……这么大的雨了。”

    殷小楼看着张三爷浑浑噩噩答非所问,心里急的不行,凑到张三爷耳边又大声问了一遍。

    张三爷抽了一大口烟,被呛了一口,满脸的皱纹都挤在了一起,平缓了回来后,竟然哼起了戏曲,似乎身边完全没有殷小楼这个人。

    “似这等荒凉地面,没多半亭台靠边。敢是咱眯睎色眼寻难见……”

    看着张三爷不打算搭理自己一副疯疯癫癫的样子,可目前只有他可能见过二师父,殷小楼心里早已经有点不太好的想法,但是还是需要什么去证实,目前什么线索都不能放过。

    “三爷,求求您告诉我吧!”殷小楼差点直接给张三爷直接跪下了,亏得张三爷用烟杆子挡了挡。

    “坏兴致坏兴致。”张三爷慢慢撑起身子准备回屋去,殷小楼紧紧的跟在了佝偻的张三爷身后。

    屋子里只点了一盏昏黄的灯,放眼望去只得一桌一椅,但又看什么都看不真切,殷小楼站着门口,寒凉的风灌了进来,张三爷佝偻的身体打了个冷颤。

    “给我倒点茶。”

    殷小楼踢踢踏踏跑到桌前,给仅有的一个木碗里斟满了茶。

    张三爷坐了下来接过了茶,咂了一口,苍老的面孔灯光忽明忽暗,晦涩不清。

    “走了。”

    “走了?我师父是走哪去了?”知道张三爷年纪大了,殷小楼说话大了点声,听上去声音里说不出的急促。

    殷小楼这一急,张三爷差点没端稳杯子。

    “我就在那里喝酒,来了一群人。”

    “小娘子就没了踪影。”

    一群人,殷小楼忽然脑海里浮现出遇到的那一队人。

    “是不是一群穿灰色衣服的人?”

    张三爷摇了摇头,是不知道还是不是?

    只见他撑着扶手站了起来,朝房间深处走去。

    “诶,小娘子酒钱还没收,你先等着,我去给你拿。”

    “谢过三爷。”知道问不出来什么了,殷小楼自然不会去等着收张三爷的钱,撑起伞离开了这个小茅屋。

    “有些路,走上去了就回不了头了。”张三爷的背影融在了昏暗的房间里,沧桑的嗓音飘散在狂风骤雨中,也不知道想说给听的人听没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