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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折兰摧(十七)

    兰六记不清自己是怎么被带走的了,但记得请放开已经冰凉的玉随心的时候的感觉。

    人人都说是她杀了玉随心,人证物证确凿,根本没有她辩解的余地。

    她也不想去解释。

    蜷缩在黑暗的角落,脑海里全是玉随心最后的眼神。

    她看见了即将来临的危险,那个时候只要她松手,死的那个人就会是自己。

    为了一个卑贱的自己,值得吗?

    她很想问,只是根本没有人再来会回答她了。

    她后悔离开了执天教,或许死在那里会比现在更好,玉随心不会遇见自己,更不会遇到危险,更不会死。

    自己才是那个最该死的,放她走的阿姆没了,连玉随心也不在了。

    “本就是遥不可及的东西,为什么要奢望?真是个扫把星,你怎么不去死呢!”

    嘎吱——门被推开了一条缝,一丝亮光从门口倾泻了进来,刺眼的光线让她立即埋下了头。

    吃食被人粗暴地丢了进来,仿佛给狗喂食一般。

    平日玉随心有多受人喜欢,这个时候他们就有多厌恶这个“杀人凶手”,如果不是不可以,他们都恨不得自己亲手杀了她泄愤。

    唯一的光线又被隔绝在了门外,兰六无声地抱着自己,不敢哭不敢动,这是她在执天教学会的。

    从小她就知道不能哭不能吵,不然只会有更痛苦的惩罚,这是她学会的生存法则,不过现在她根本没有想要什么。

    玉随心的死让整个名剑山庄都蒙上了一层阴霾,玉随心是玉庄主最疼爱的一个孩子,从小乖巧懂事,比起另外几位公子,更是随和也更讨人喜欢。

    “爹那边如何了?”玉乘峰的脸上罕见的悲痛。

    素来爱笑的玉鸣远早已经没有了笑容,“大夫看过了,气火攻心,调养一段时日便好。”

    两个人对这个话题都不太进行的下去,玉随心比他们都小,都是他们看着长大的,只离开的片刻便有了这样的噩梦,任谁都接受不了。

    “今日开始着手办随心的后事吧。”玉乘峰的声音沙哑,“爹那边我去说,其余的事都交给你了,随心平日与你关系最好……”

    说到这里这个严肃刻板的男人已经说不下去了,拍了拍玉鸣远的肩膀,无声地宽慰。

    玉鸣远挤出了一个十分难看的笑,“大哥,人怎么处理?”

    “你觉得呢?”

    “没有动机。”

    玉乘峰叹了一口气,“我不了解她,但是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信你的话,只是行歌亲眼所见,他尚且年幼,性子我熟,他不会撒谎的,那边你问出什么来没有?”

    “大伯下了死令,我提不出人来。”

    “老二呢?”玉乘峰拉下了脸,“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人呢?”

    “这……”玉鸣远犹豫不决,玉歧山的态度最为奇怪,玉随心已经去了两日,他竟如同个没事人一样,若非是他了解他,这个时候恐怕也会同其他人一般气愤。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的弟子慌慌张张跑了进来。

    “大少爷!庄主醒了!正准备提人替小姐报仇!”

    玉鸣远一把拉住了玉乘峰,“事有蹊跷,兰六暂时还不能死,那日我们兄弟二人不在山庄,恰好二哥也被人调虎离山,随心还启动了机关,那么大的声响,偏偏守卫们反应迟钝,即便是因为兰六深得随心信任,才会得手,但事情太过巧合,还需慎重处理,绝对不能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

    “我心中自有算计。”

    玉鸣远看着玉乘峰离开的背影,感觉背后仿佛压了一座小山,让他一点儿也喘不过气来。

    随后便去了一趟玉歧山的院子,里外找了一圈,根本没有见着人影。

    正当要离开的时候,恰好与回来的玉歧山撞了个正着。

    “二哥!”

    “嗯。”玉歧山并不想理他,抬步就往里走。

    玉鸣远赶紧追了上去,“二哥,你这几日都去哪里了?大伯已经昏迷两日了。”

    “你是想说我不忠不孝?”玉歧山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玉鸣远一眼。

    玉鸣远被他身上的寒气镇住,叹息道:“出了这么大的事,大伯一直在气你,你这几日又不见人影,少不了一些闲言碎语。”

    “爱怎么说就怎么说。”玉歧山对外界如何根本不在意,在玉鸣远的欲言又止中离开的玉歧山突然又转了回来,递给了玉鸣远一张残破的纸,“立即帮我找到这个地方。”

    玉鸣远看着上面陌生的几个字,不太理解,“这是?”

    “少问多做。”

    “随心刚死你要我怎么做到什么都不闻不问!”玉鸣远第一次因为玉歧山的态度恼了,“我知道你做事有分寸,但是这样你要我怎么全心全意地相信你?随心是你亲妹妹!她的死就不值得你多停两日吗?”

    然后脸上被人打了一拳。

    玉歧山抱着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现在不去,等到人逃了再去吗?”

    玉鸣远退了两步,“既然要追你,你又回来做什么?”

    “取东西。”玉歧山把纸条从他手里抽了回来,“去不去随你。”

    “大伯已经去提人了,说是要亲手杀了她替随心报仇。”

    前方的人影顿了顿,“他不是蠢货。”

    “但他也只是一个疼爱女儿的父亲,就算随心不是她亲手所杀,但是你敢说随心的死就和她没有一点关系?”玉鸣远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行歌亲眼看见她动的手,随心身上根本没有别的伤口,院子里的所有侍女都死了,你安排的守卫亲眼看见她自己从你院子里走出去的,就算我知道她与随心感情甚笃,我也不信她会杀随心,但是死无对证你知道吗!如果她不是真的凶手,那随心因何而死,你比我要清楚的多。”

    玉歧山背对着玉鸣远,“你以为执天教为什么会执着于阿六一个药人?”

    “不知。”

    “因为新的秘药,可以让人不仅能保存原来的实力,而且在短时内力量内力增强数倍,力能扛鼎拔山,肤如玄铁不破不损,没有痛感不会死亡,对主人会有绝对服从,这样的高级傀儡你以为他们会用来干什么?”玉歧山余光锐利,“举一教之力你以为就只是为了南疆那块已经在嘴里的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