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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送给阿婆饺子

    赵一建找到11号房间,走进去,简陋,甚者有些不堪。

    一张桌子,两把旧木椅。

    靠窗位置有一张躺床,上面铺一个蓝色的一次性蓝色膜布。

    把包放在凳子上,饺子跟着放一边。

    不想坐,就站着等。透过玻璃窗看窗外的山林,估计是这无聊透顶等待中的唯一消遣。

    那会儿窗外有温和清洁的阳光,有蓝天白云晴空万里,枞树林不计其数,绿油油的草地,间或鸟鸣啾啾,从树林发出声音。

    只要闭上眼睛,稍微想象一下。树林背后会是有池塘,湖泊,有田野,有土地,无边无际穿越遥远地方。

    那时候有蝴蝶飞过来,易静向他招手。

    他拼命跑过去,逮住了一只蜻蜓,小眼珠滴溜溜的,咖啡色,翅膀很好看。

    易静带上了家里自己种的甜甘蔗和他分享,一人来一口,香甜可口,美味汁多。

    两人跑累了就钓鱼,饵料丰富,没想到易静是钓鱼能手。赵一建就有些尴尬,一条小鱼都没有钓到,只钓到了一些鱼泡泡。自嘲“钓胜于鱼!”钓的是心境和美人鱼!

    易静哪时候侧目而视,笑问:“美人鱼是什么鱼?”

    赵一建开玩笑说:“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嘛?”

    “美人鱼,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小绵羊的声音回荡在静如处子的湖面:“嘴贫!”

    两人钓鱼执法,累了就骑上一批黑色的骏马,奔腾激越在草地里。时而漫步,偶尔跳跃,风光秀丽,赵一建的眼睛拥有5.67亿像素,定格照相了很多美好的瞬间记忆,都深藏心底的胶卷。

    大黑马跑起来的身后有一层层浅显的脚印留在嫩草上,不一会,草又会恢复原样。

    易静也变得更加放开,跟随大黑马的身子起伏,动荡不安的摇曳生姿,她搂着我的腰,越来越紧,越用力。

    她一开始狂喊着“害怕呀,一建,你慢一点,你个死人头,大坏蛋,故意的吧!天呐,我感觉五脏六腑都要掉出来啦呀!赵一建,你慢一点,太快了,我胃疼!”

    赵一建不理会她!

    她越呼喊,他越兴奋!

    嘴里激越的在吼几句“驾,驾!”

    赵一建像带着她这样去追赶落霞醉红,那如梦似梦的天空颜色只有梦里才有。

    古代有“嫦娥奔月”,“夸父逐日”,今有“一见钟情”,一建骑马奔夕阳,只为遇见更美好的人和风景。

    随着她习惯了适应了几分钟,她更加放松,甚至用一个手臂摇晃着,挥舞着。

    赵一建低头,俯腰身,再喊两声“驾,驾。”

    两人笑声惊碎了湖边散步的飞鸟,它们一齐掠过水面,飞跃地平线,逐渐组成一个“人”字型列队飞翔!

    “快看呐,鸟人!”易静惊慌失措的喊叫!

    “怎么从你嘴里说出来像是骂人呢?”

    赵一建哭笑不得。

    易静跟着笑,走,我们追鸟人去,驾……

    赵一建不由得渐渐笑出声音来,脸像发酵的一坨面团。

    “咚咚”有人敲门声。一建猛的回头,收住笑容。原来是吴明回来了。

    希望他没有听到自己的笑声,赵一建有些无地自容,这刚才透过这一方窗户想到了外面的大世界,意淫了一把易静,真是罪过,阿弥陀佛!

    “吴医生,你好!你忙完了?”

    “是的,不好意思,有些忙!”吴医生此刻换了一副大白掛,有些医生的味道了!

    “你是前几天被狗咬的吧,换过一次药,有些印象!”

    “您记忆力真好!”赵一建丢个彩虹屁过去,希望在自己屁事上处理伤口上手下留情。

    “不是记性好,农村里也没有人穿皮鞋来看病的了!能不记得嘛?”

    接下来直接开门见山,换药。

    “恢复得还不错,过几天就痊愈了!”吴医生安慰道。

    “吴医生,我想和你打听一个人,你这是不是有个叫秀梅的护士?”

    一听到“秀梅”两字。

    吴医生的手幅明显降下来!“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的?”他本来想问,你怎么认识秀梅的呢?

    想想这不是一句废话吗?人家知道还用得着问自个儿吗?

    “秀梅是易静的朋友,易静是我的朋友!易静昨天晚上失踪了,准确是叫失联了!打她手机也关机,秀梅昨天晚上和易静在一起,所以我打听一下秀梅,猜想她想必知道易静的情况!”

    赵一建娓娓道来,不紧不慢地。

    吴明松了一口气,手麻利的继续做事。

    “秀梅的确是我们这边的护士,昨天晚上夜班,照顾一个老婆婆,估计晚上没有睡好觉,这会儿回家里睡觉了!正常下午会过来上班。”

    赵一建思索着要到下午去了,自己很可能要回武汉啦。

    如果易静躲着自己不见也没有什么意思。

    现在要找到秀梅才能问到实际情况!哎,问题是她要下午才来上班,也没有她的联系方式的。

    要不找吴医生要一个联系电话,好像这样不合适,算了吧。

    再说武汉公司也有一堆事情等着自己去做,并没有到都放手授权成主管去做的的程度。

    “谢谢吴医生!我想问下你说的那个婆婆在几病房!”

    吴医生随口说了“8诊室!”

    后面他建议消炎药继续服用,提醒不要喝酒。

    后面有一位患者就进来了。赵一建打算和吴医生再说两句话,看样子也没有功夫理他的。

    他带了包,还不忘记把两份水饺带着,恹恹的走出了11诊室。

    他走在路上,步履轻盈,尽量不让皮鞋走出敲击声。那会会很突兀,显得没有礼貌,要优雅。他像一条小猫走路没有声音。

    他走进了8诊室,希望从婆婆那里得到一些对他有用的信息。

    见到老婆婆的那一瞬间,他被震撼到了人心。用老土一点话就是叫惊到了灵魂。

    这是怎么样的一张老脸那。

    老阿婆的一张脸皮像是一张褶皱发黄的旧报纸,历经岁月的风雨磨难。

    老黄枯萎,多处老癍,秃毛瘪嘴,瘦骨嶙峋。嘴角的皮纹一条一条,像是一个骷褛道具上胡乱的蒙上一层小丑皮囊,黑灯瞎火里作业,有好几处贴得错位,凹凸不平,一条鼻子更加耸立云端,整个面目更加清瘦。

    她佝偻着瘦弱的病体,像一个婴孩般的大小,躺卧在床中间地带,反而显得床格外宽敞。她眼珠深陷泥潭,两眼凹陷得如丘陵地带,像赵一建坐摩托车来时看见的深坑一样,她眼旁的红血丝,就像那一垅红色的土丘,格外刺眼,更显得她近迟暮之年。

    她定然是去阎王殿走过了一遭。阎王爷不收?

    她眼角里有阴曹地府的气脉,有阴郁的眼神,死灰里有种倔犟,和这个世界不能谈和解的凌然。半只手臂在外,没有半点肉,简直就是一张皱皮,骨头隐约冒出来,赫然可见。

    针头一头插在阿婆的胳膊上,吊水慢悠悠的一点一点滑掉下去,像是遗忘在人生病床上的一种声音,更像是阿婆与这个世界的连接交汇,一种无声的交流方式。

    赵一建向来渴羡美好,但是也敬畏生命,尊重老者,他内心没有鄙视和逃避,尊重眼前这个不知名的阿婆。

    怜悯之心,油然而生。

    老阿婆见到有人进来,原以为是大白掛。半咪的眼框有一些意想不到的光束,人变得更加精神。

    她没有说出声,嘴唇懂了两下。眼睛死盯着赵一建手中的东西。

    顺着她的目光,赵一建看到手上的水饺。

    “难道她是想吃水饺吗?”

    “你确定你能吃这个吗?”她呜咽着没有说话,却可以点头。

    “阿婆,您看这样好不好,我去帮忙问下吴医生,如果他说可以吃,我就给您吃!”

    阿婆贪婪的眼神看着他,那是一种饥饿感在吞噬她的胃。

    赵一建口里说等等,他去去就来!

    “吴医生,您好,8床的阿婆能吃饺子吗?她想吃!所以,我过来问下你!”

    吴医生放下手中的活。

    反过来问一句:“她确定是想吃吗?走,我陪你去看看!”

    边走到中庭的时候,吴医生招呼小李一起跟过来。

    小李扎一个马尾辫,大概二十来岁模样,青春活力,满满少女元气,走路自带风那种。

    再次推开8号房诊房。

    阿婆见赵一建几人进来,眼神里多了一丝不安,和焦虑,同时见到一建本人的时候又多了一份喜悦心情。

    脸上的皮颤动了两下子,仿佛是在说欢迎回来。她眼睛依然盯在碗里面。

    小李很热情。贴近老阿婆耳朵说话。

    问她是不是想吃东西!并告知这里面是水饺,问她是不是想吃?

    阿婆点了点头,显得吃力,和消耗了气力的模样。

    小李你喂食下阿婆,注意下节奏和量。

    接着把赵一建请出来说话。

    “对了,今天还是很谢谢你!这个病人好多天没有吃东西啦!不知道今天为什么一碰到你就想要吃东西!”

    赵一建本来想说他有私心的,他想找阿婆套一点有用信息。

    话还没有张开。

    被吴医生打断:“今天算是谢谢你了,对了,怎么称呼你!你说哟,你是什么静的朋友,你不认识秀梅,对吧?老是告诉你,秀梅,名花有主啦,你就想都别想!”

    还没有等赵一建想回答名字的时候,这吴医生原来也是个话痨啊。

    “这样,你这两份饺子多少钱,我要给你!因为他们家人有出钱在我们诊所,我们负责日常开销!”

    “我叫……”

    “不……”

    “这样,我还有点事,就先不陪你说了!你找个地方坐会,稍后等我忙一会再找你谈谈。”

    “吴医生,快点来呀,这孩子头摔破了,要不要缝针阿!”

    “天呐,快来呀吴医生,救命!”

    这两份饺子本来打算给易静秀梅他们吃,这会儿没有找到他们,给阿婆吃也许是最好的选择。钱不钱都无所谓的。

    赵一建从门缝内望见小李喂阿婆很认真,就像对待一位年长的老奶奶。他看着这一幕,突然,觉得有些温馨,感动。

    人的一生,三万对天。既长又短。人的一生应当怎样度过呢?生当人杰,死亦鬼雄?还是碌碌无为,普普通通的过完一生呢?

    人最好少来医院,每次都能引发很多生老病死的思考。赵一建突然觉得自己的人生接近过半,似乎一半的土壤把自己已经埋到腰身,及时行乐吧!

    做自己喜欢做的事,见自己喜欢的人,洒脱一点,顺其自然一点,有些人,有些事,何必强求。

    赵一建拿起来手机。

    “喂,师傅,麻烦来接下我下山。先前早上来诊所的,您还记得吗?我要下山,坐班车回武汉,谢谢,麻烦现在就来接下我!”

    赵一建似乎从听筒里都感受到啦摩托车飞驰而过的声音,还有那股汽油的味道,马上图文并茂的展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