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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五章 云蔽日

    正是上午九十点钟,外面天有点阴阴的,沈魏风看着东子走进来,不笑不怒道:“上午不用办案吗?来得这么早!”栕

    “我们这工作没点儿,熬了个夜,早上案情总结会就开完了,我正好在这儿附近吃早饭,想着过来看看你俩,果然都在。”

    “侦缉工作干得不错,没来就知道我也在。”沈魏风拿起苹果准备接着削皮。

    “给我,我来削。”东子走到跟前,伸手接过了苹果和刀子,沈魏风抬头看了看他,欲言又止。

    “你俩刚嚷嚷什么呢?伤成这样都落不下斗嘴,累不累啊?”

    东子边开玩笑边削着苹果,手脚麻利地很快就削好了,沈魏风原以为他这就要把苹果递过去,却见他起身拿起床头柜上一个干净的空饭盒,接着又把整只苹果再削成方便入口的小块,然后才放到周楚凝手边,抬头询问沈魏风道:

    “能坐起来吗?”

    沈魏风研究性地看着东子,然后点了点头,人却不动,没有一丝要去扶一把周楚凝的意思。栕

    周楚凝诚惶诚恐,马上拒绝,说躺着不影响,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就跟要跳出嗓子眼儿似的。

    “你这细心像谁?看你这样我觉得自己白认识你这么多年。”沈魏风半开玩笑道,站起身倒了一杯水递给东子。

    “少拿我逗闷子啊!我这样的怎么可能细心!平时粗得我姐看我都烦,说我这种糙汉一辈子没女人跟我。”

    “真是亲姐!”沈魏风假意感叹了一声,然后站起身来。

    “怎么?我刚来你这就要走?”

    “我所里还有事,你坐吧,等下午我再来,我现在工作队的同事说了要来看楚凝,我回来开车带他们过来。”

    “好,那你忙吧,我坐一会儿就走。”栕

    “没问你呢,大概哪天回去?”

    “还得几天吧,那犯人不住院治伤吗?等出院了,我押人回去。对了,有时间晚上一起吃饭?”

    沈魏风条件反射般要拒绝,可稍稍想了想又答应下来,说好了下午再碰面商量。

    周楚凝一直不言不语,手里的那份苹果动也不动,一看沈魏风要走,刚要说什么,就见他俯下身来,在她耳边轻言道:“下午张泉他们过来,可别再使性子了。”

    说完,沈魏风轻轻扶着周楚凝,帮她坐了起来,看到她身上那件太过宽大的病号服有些皱了,为了她整理了一下,又拿起被子上的外套给她披上,因为头上的绷带拆去不久,周楚凝那一大把头发着实有些乱,他抬手为她理了理那长发,然后温和道:“不要再胡思乱想了,我走了。”

    周楚凝哪里抵御得了沈魏风突然地柔情流露,看见他转身离开,失了神一样喊道:“魏风……”

    沈魏风回头看看她道:“我下午再来。”栕

    东子看着这情景,人就像被打了一拳似的。

    就这样沈魏风一走,上午这间病房便真真正正只剩下东子和周楚凝两个人。

    东子从刚才的沉默里清醒过来,却发现周楚凝还是失魂落魄的,他喊了她一声,可半天没有反应,东子握住周楚凝的手,发现她的手像是被冰冻过了一样,他轻轻推起她那宽松的袖管,发现她那原本光洁的小臂上有许多细小的伤口,长长短短,或粗或细,现在都结了痂,一条条,暗红色的,映着背后的日光,看起来清晰而灼人眼目,特别是他东子的眼睛。

    “楚凝,等出院了,我带你回家吧。”东子说这话时嗓子里满是哽咽,每一个字吐出来都倍感艰难而心酸。

    “回家?”

    周楚凝发现东子已经坐在了自己床边,两人近得只有那么一点距离,而且东子刚才那一脸的玩笑,此时竟全是悲伤。

    “你看看他都把你折磨成什么样了!离开这儿跟我走吧。我来的时候想了一路,真不能这样下去了,我今天晚上就跟他摊牌,把事情都说清楚。”栕

    周楚凝无法回答东子,眼前漂浮的全是和沈魏风日常的点滴,那些或动或静的画面都是无声的,像电影镜头被混剪过似的,说不清是苦还是甜,纷纷扰扰,但只要当她想到要离开沈魏风,她的身子便立刻像筛糠似的哆嗦起来,眼里瞬间噙满了眼泪,可脸上一丝哭相也没有,她仿佛没听见东子的话,空洞地望着他,不过那哪里是在看向新的生活,分明是在凝望无底的深渊……

    “什么折磨!这只是一场车祸。你来到底要做什么?摊牌?你跟他有什么可摊牌的!我是不会离婚的!你根本不是来看我的,你是来充当他的说客的!你走,你出去!”周楚凝最后激动地喊了起来,又抬手去推东子,一用力手背上的针头瞬间被挣脱掉,新鲜的血便细细地流出来,像一道新的伤口。

    东子被推得几乎要摔倒,可他很冷静,稳住自己重新坐到周楚凝身边痛心道:“楚凝,沈魏风是什么人我比你更清楚,他什么都知道,不点破这层纸自有他的原因,你就不要再继续骗自己了,我肯定不是他的说客。到了现在你怎么还这么糊涂!他心里连一点位置都没给你留,而且你也说了,他现在只睡书房,这样的日子你要过到什么时候?楚凝,你醒醒吧!他跟你提出离婚,是为两个人好!”

    “什么为了两个人好!你们都是一丘之貉!出去!滚!”

    “楚凝,你听说我说……”

    周楚凝根本不管自己伤重初愈,也不听东子的分辨,使出浑身的力气去推搡捶打东子,而东子根本不躲,坐在那里任由周楚凝用那连握都握不起来的拳头砸在自己身上,当然,他也试图去抓住她的手,但因为疼惜,出手总是慢而轻,几次都被周楚凝躲过了,直到撕扯中,枕边的一堆东西“哗啦”一声掉到了地上,两人才停了下来。

    那是一本书和一个牛皮纸信封,信封里的东西鼓鼓囊囊的。栕

    东子有一种天生的职业敏感,捡起东西时明显看到周楚凝眼睛瞬间睁大了,那种遮掩不了的惊慌明晃晃地挂在她脸上,目光始终放在信封上。

    “这是什么?”东子放下书,拿着信封看了看,却不松手。

    “给我!”周楚凝伸手去夺,东子没让她得逞。

    拆开信封,东子从信封里倒出一个微型录音机的磁带,上面只有一串日期。

    这种小磁带东子熟得不能再熟了,在他的经验里,只有肮脏和不可告人的事情才会和这样的东西联系在一起。

    “你这么紧张这东西干什么?”东子拿着磁带盯着周楚凝。

    “我哪有紧张!这是个空磁带。”说着,周楚凝又妄图去夺,再次失败。栕

    “空的?那我来听听。”东子随身的包里有基本的警用设备,微型录音机当然也在其中,他一欠身,从床头柜上拿过自己的皮包,从里面找出机子,正准备把磁带放进去,不防终于被周楚凝一把夺去。

    “你不能听!”周楚凝把磁带紧紧握在手里,她这时才意识到自己原本要用这东西去报复的心这么长时间以来不过是个空壳子,被东子这么一吓顿时碎得七零八落,荡然无存。

    “你是在给魏风遮掩什么吗?”东子皱着眉头看向周楚凝。

    周楚凝闭口不答,东子心中顿生一股恶气,他上前一把把周楚凝搂入怀里,试图借机夺走那磁带。

    “严学东,你不要逼我!”周楚凝几乎是含着哭腔在控诉。

    东子死死抱着她,一分力气也没松,低声道:“到底是什么?”

    周楚凝实在挣扎不过,又惊又吓,只好和盘托出:“这东西能毁了他和他父亲的前程!够了吗?”栕

    一听这话,东子立马松开了周楚凝,看向那磁带的目光变得复杂起来,刚才因为扭打而急促的呼吸在慢慢变缓,他沉默了一会儿,看着周楚凝吓得哆哆嗦嗦地把磁带重新收好,沉声警告她:“这东西要么毁了,要么还给沈魏风,不要再放在你这里了。”

    周楚凝在惊恐中只好点头答应下来。

    此时正当中午,可太阳却躲入了厚厚的云层,一时间那日头下的阴影绕着窗台飘了过来,正正好好罩住了坐在床边的东子,周楚凝裹紧了身上的外套,觉得寒凉一阵阵袭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