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熊熊烈焰，将南北尸体吞噬，江东默然站立，心里空唠唠的，仿佛有人把他的心切走一半似的，感伤之中，他习惯性掏出一盒烟抽出一支，将其点燃，可准备去吸时，蓦然想起南北一直劝他戒烟，说吸烟对身体不好。
江东把刚刚才点燃的烟弹落在地。
“南北，一路走好。”
“下一生，别再做好人。”
“那太过愚蠢。”
江东在院中枯坐一夜。
时不时嘴里嘟囔一句。
第二天凌晨，他打好包裹，和杜冬晨赶往双鱼城。
双鱼城是他们的集合地点。
双鱼城南部，连绵高耸的巍峨大山之中，坐落有一个天坑，江东他们所属的大队，此行的任务便是摧毁那一处天坑。
走到临月城边缘，江东回首，回望了一眼这一座自己生活了数年的城市，眼中没有丝毫依依不舍，反而充满厌恶和憎恨。
在这一座城市，江东度过了一段漫长的屈辱岁月，人们所给予他的耻辱，江东至今记忆犹新，江东发誓，等他下次回来，他会将那些耻辱加倍奉还给那些给予者。
冲临月城比了一个中指，江东转身启程。
这一路千里迢迢。
行程大约为时两月。
路途中，江东他们又遇到了其他昔日武者，队伍在一天天壮大，和江东他们一样，这些曾经的武者，无一不境况悲惨，尽皆怀着复仇之心，他们慷慨激昂，奋力前行，为的是早一日恢复玄力，拥有复仇的强大力量，每个人神采奕奕，却又目露凶光。
由于怕暴露身份，导致行动失败，江东他们都是在荒山野岭、荒僻小道上行进，一路之上，人迹罕见，夜里在山中休息。
这一日深夜，他们又走进一座大山，困意萌生的他们决定在此歇息。
可转眼之间，他们困意全无。
因为这一座山上吊满了死人。
是江东发现的第一具尸体，当时他以为是行状酷似人形的树枝，还随手去拨动了一下，可没想到竟真是一具尸体，这一具尸体吊在树上东摇西摆，像是在跟江东打招呼，朦胧夜色下，好不瘆人。
可这一惊吓，和江东他们，随后发现的状况相比，完全是小巫见大巫，江东他们很快惊觉，这一座大山中有的，不止他江东眼前这一具尸体，几乎每一棵树上，都吊着一个死人，起码有上万人，景象惨烈。
这是怎么一回事？
江东他们纳闷不已。
但也骇然不已。
这一座环然四顾都是尸体的大山，自然不适合睡觉歇息，于是他们决定赶往前方的另一座大山，在那里落脚，可让他们始料未及的是，那一座同样气势恢宏的大山之上，也挂满了死人，在数量上，要更为庞大。
江东他们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目光，从数万具尸体上扫过，心中掀起滔天巨浪。
惊骇之余，他们又继续向前赶路。
半个小时后，他们赶到下一座大山，可这一座大山上也满是死人。
数十分钟后，他们又赶到一座大山，一如之前的三座大山，这一座大山上的巨树，都有一具尸体吊在上面。
第五座大山。
第六座大山。
第七座大山。
第八座大山。
……
这一夜，江东他们未能入眠，足足翻越了十五座大山，这些大山上，无一例外，都是遍布死人，情况壮烈凄惨，有的尚且吊着一具尸体的树下，散落有一堆人骨，显而易见，吊死在这里的，不止面前这些人，还有腐烂成白骨的无数前人。
天渐渐亮了。
可明媚的阳光，并没有驱散江东他们心头的压抑。
十五座大山中，都至少有上万具尸体，也就是说，光是他们今夜所见的，恐怕有近二十万死人，如此大规模的伤亡，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是土匪？
是山贼？
可什么样的土匪山贼会做出这般凶残的事？
这可是数十万条人命！
就在江东他们迷惑不解之时，一个老头，走入了这一座满是尸体的大山，老头颧骨突出，面容枯槁，看着瘦削的老头，江东他们豁然想起，这一路来，他们所见尸体的共同特征，都是骨瘦如柴。
老头来山里做什么？
江东他们注视着这一老头。
老头手中拿着一根绳子，他四处逛荡着，恍若是在散步，但这自然是不可能的，这里委实不是一个适合悠哉散步的场所，漫步的老者打量着山中的树，最终在一棵没有尸体悬挂的树下站住。
老头把绳子扔上树干。
系了一个绳套。
老头深吸一口气，作势要伸头进去。
他居然是来自杀的。
这时有一对夫妻冲了上来。
“爹，您这是做什么！”丈夫一把拉住老头。
“爹，您干嘛这么想不开。”妻子也一把紧紧拽着老头。
老头看了一眼面黄肌瘦的儿子和儿媳。
只沉默了一瞬间，旋即奋力挣扎着去自尽。
“你们不要拦我。”
“我活了六十多岁。”
“活够了。”
“我不想活了。”
“你们让我死吧。”
“我死了，咱家就少一张嘴吃饭。”
“咱家粮食不多了，我不能拖累你们。”
“我的大孙子和大孙女，都被饿死了。”
“我不想其他孩子，也遭受这种悲惨命运。”
“让我死吧。”
“这样能节省一些粮食。”
老头态度异常坚定。
不过他毕竟年纪大了，最终还是被自己的孩子拽走。
大山中恢复平静。
但江东他们心中的惊涛骇浪，却愈发汹涌澎湃。
他们再一次，扫过那一具具尸体，这些人，看来都是为了给家里其他人节省粮食，选择来这里结束自己的生命。
这些死去的人都是自尽而亡。
是饥荒害死了他们。
望着密密麻麻的尸体，江东猛然想起什么，他掏出地图，刹那间锁定了当前所处的位置，但他分外不信，他一次次回忆着这些天的行程，推算着当前所在位置，但每一次得到的答案，都和地图上标注的一致。
这里是东河道境内。
东河道是产量基地。
在武者和妖兽的数百年大战中，一直是东河道提供源源不断的粮草。
人们都说东河道是膏腴之地，为此还流传有一个笑话，说如果你在路上遇到一个胖子，那么他八成是来自东河道。
人们坚信东河道的人永远都不会挨饿。
然而现如今……
“你确定这里是东河道？”
“江东，你弄错了吧。”
“这里怎么可能是东河道呢。”
“肯定是你搞错了。”
他们随意找了一个地方休息。
杜冬晨不睡觉，一直在江东耳边吵嚷。
其实不止杜冬晨，其他人也难以置信。
如果东河道的人，都凄惨至这种地步，那其余地方的人，该过着怎样一种生活？
歇息了数个小时，江东他们启程赶路。
可每走多远，他们见到了一个熟人。
是凌晨见过的那个老头。
老头吊在一棵树上。
很明显，他又偷跑出来，自寻短见。
他死了。
死的很安详。
如果细看的话，能够在老者嘴角，发现一抹微笑。
江东他们在老者尸体下，驻足良久。
有人将目光，投向了这些年，不曾注意过的远方。
但江东他们最终依照计划继续赶路。
可没过一会儿，他们遇到了第二个上山寻死的老者，接着是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
后来是见到一批批上山寻死的人。
江东他们越走越慢。
中午时，他们停了下来。
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山下。
他们决定走出荒山野岭。
到乡镇，到农村，到其他城市走一走。
他们在乡间小路上，看见一群人在抢着啃树皮。
他们在礼仪之乡尚雪城，看见一群衣不蔽体的人，沿街乞讨，那些人嘴里说的，不再是文雅的话语，而是一个个嬉皮笑脸，向路过的人喊着大爷祖宗。
他们在古德城，看见一名妙龄女子在卖身葬父，片刻后，有大腹便便的官差走来，一把抓着女子的头发，拉回了自己家。
他们在天使城，看见一群小孩子们，在散发着腐烂臭味的垃圾上天真嬉戏，这里大多数人的居住所，是由枯草树枝搭建。
他们在……
江东他们在人世间行走。
不断接近双鱼城。
……
与此同时，北方，荒古帝国紧邻的北疆帝国境内，一件大事，正在孕育，蓄势待发。
江东把刚刚才点燃的烟弹落在地。
“南北，一路走好。”
“下一生，别再做好人。”
“那太过愚蠢。”
江东在院中枯坐一夜。
时不时嘴里嘟囔一句。
第二天凌晨，他打好包裹，和杜冬晨赶往双鱼城。
双鱼城是他们的集合地点。
双鱼城南部，连绵高耸的巍峨大山之中，坐落有一个天坑，江东他们所属的大队，此行的任务便是摧毁那一处天坑。
走到临月城边缘，江东回首，回望了一眼这一座自己生活了数年的城市，眼中没有丝毫依依不舍，反而充满厌恶和憎恨。
在这一座城市，江东度过了一段漫长的屈辱岁月，人们所给予他的耻辱，江东至今记忆犹新，江东发誓，等他下次回来，他会将那些耻辱加倍奉还给那些给予者。
冲临月城比了一个中指，江东转身启程。
这一路千里迢迢。
行程大约为时两月。
路途中，江东他们又遇到了其他昔日武者，队伍在一天天壮大，和江东他们一样，这些曾经的武者，无一不境况悲惨，尽皆怀着复仇之心，他们慷慨激昂，奋力前行，为的是早一日恢复玄力，拥有复仇的强大力量，每个人神采奕奕，却又目露凶光。
由于怕暴露身份，导致行动失败，江东他们都是在荒山野岭、荒僻小道上行进，一路之上，人迹罕见，夜里在山中休息。
这一日深夜，他们又走进一座大山，困意萌生的他们决定在此歇息。
可转眼之间，他们困意全无。
因为这一座山上吊满了死人。
是江东发现的第一具尸体，当时他以为是行状酷似人形的树枝，还随手去拨动了一下，可没想到竟真是一具尸体，这一具尸体吊在树上东摇西摆，像是在跟江东打招呼，朦胧夜色下，好不瘆人。
可这一惊吓，和江东他们，随后发现的状况相比，完全是小巫见大巫，江东他们很快惊觉，这一座大山中有的，不止他江东眼前这一具尸体，几乎每一棵树上，都吊着一个死人，起码有上万人，景象惨烈。
这是怎么一回事？
江东他们纳闷不已。
但也骇然不已。
这一座环然四顾都是尸体的大山，自然不适合睡觉歇息，于是他们决定赶往前方的另一座大山，在那里落脚，可让他们始料未及的是，那一座同样气势恢宏的大山之上，也挂满了死人，在数量上，要更为庞大。
江东他们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目光，从数万具尸体上扫过，心中掀起滔天巨浪。
惊骇之余，他们又继续向前赶路。
半个小时后，他们赶到下一座大山，可这一座大山上也满是死人。
数十分钟后，他们又赶到一座大山，一如之前的三座大山，这一座大山上的巨树，都有一具尸体吊在上面。
第五座大山。
第六座大山。
第七座大山。
第八座大山。
……
这一夜，江东他们未能入眠，足足翻越了十五座大山，这些大山上，无一例外，都是遍布死人，情况壮烈凄惨，有的尚且吊着一具尸体的树下，散落有一堆人骨，显而易见，吊死在这里的，不止面前这些人，还有腐烂成白骨的无数前人。
天渐渐亮了。
可明媚的阳光，并没有驱散江东他们心头的压抑。
十五座大山中，都至少有上万具尸体，也就是说，光是他们今夜所见的，恐怕有近二十万死人，如此大规模的伤亡，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是土匪？
是山贼？
可什么样的土匪山贼会做出这般凶残的事？
这可是数十万条人命！
就在江东他们迷惑不解之时，一个老头，走入了这一座满是尸体的大山，老头颧骨突出，面容枯槁，看着瘦削的老头，江东他们豁然想起，这一路来，他们所见尸体的共同特征，都是骨瘦如柴。
老头来山里做什么？
江东他们注视着这一老头。
老头手中拿着一根绳子，他四处逛荡着，恍若是在散步，但这自然是不可能的，这里委实不是一个适合悠哉散步的场所，漫步的老者打量着山中的树，最终在一棵没有尸体悬挂的树下站住。
老头把绳子扔上树干。
系了一个绳套。
老头深吸一口气，作势要伸头进去。
他居然是来自杀的。
这时有一对夫妻冲了上来。
“爹，您这是做什么！”丈夫一把拉住老头。
“爹，您干嘛这么想不开。”妻子也一把紧紧拽着老头。
老头看了一眼面黄肌瘦的儿子和儿媳。
只沉默了一瞬间，旋即奋力挣扎着去自尽。
“你们不要拦我。”
“我活了六十多岁。”
“活够了。”
“我不想活了。”
“你们让我死吧。”
“我死了，咱家就少一张嘴吃饭。”
“咱家粮食不多了，我不能拖累你们。”
“我的大孙子和大孙女，都被饿死了。”
“我不想其他孩子，也遭受这种悲惨命运。”
“让我死吧。”
“这样能节省一些粮食。”
老头态度异常坚定。
不过他毕竟年纪大了，最终还是被自己的孩子拽走。
大山中恢复平静。
但江东他们心中的惊涛骇浪，却愈发汹涌澎湃。
他们再一次，扫过那一具具尸体，这些人，看来都是为了给家里其他人节省粮食，选择来这里结束自己的生命。
这些死去的人都是自尽而亡。
是饥荒害死了他们。
望着密密麻麻的尸体，江东猛然想起什么，他掏出地图，刹那间锁定了当前所处的位置，但他分外不信，他一次次回忆着这些天的行程，推算着当前所在位置，但每一次得到的答案，都和地图上标注的一致。
这里是东河道境内。
东河道是产量基地。
在武者和妖兽的数百年大战中，一直是东河道提供源源不断的粮草。
人们都说东河道是膏腴之地，为此还流传有一个笑话，说如果你在路上遇到一个胖子，那么他八成是来自东河道。
人们坚信东河道的人永远都不会挨饿。
然而现如今……
“你确定这里是东河道？”
“江东，你弄错了吧。”
“这里怎么可能是东河道呢。”
“肯定是你搞错了。”
他们随意找了一个地方休息。
杜冬晨不睡觉，一直在江东耳边吵嚷。
其实不止杜冬晨，其他人也难以置信。
如果东河道的人，都凄惨至这种地步，那其余地方的人，该过着怎样一种生活？
歇息了数个小时，江东他们启程赶路。
可每走多远，他们见到了一个熟人。
是凌晨见过的那个老头。
老头吊在一棵树上。
很明显，他又偷跑出来，自寻短见。
他死了。
死的很安详。
如果细看的话，能够在老者嘴角，发现一抹微笑。
江东他们在老者尸体下，驻足良久。
有人将目光，投向了这些年，不曾注意过的远方。
但江东他们最终依照计划继续赶路。
可没过一会儿，他们遇到了第二个上山寻死的老者，接着是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
后来是见到一批批上山寻死的人。
江东他们越走越慢。
中午时，他们停了下来。
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山下。
他们决定走出荒山野岭。
到乡镇，到农村，到其他城市走一走。
他们在乡间小路上，看见一群人在抢着啃树皮。
他们在礼仪之乡尚雪城，看见一群衣不蔽体的人，沿街乞讨，那些人嘴里说的，不再是文雅的话语，而是一个个嬉皮笑脸，向路过的人喊着大爷祖宗。
他们在古德城，看见一名妙龄女子在卖身葬父，片刻后，有大腹便便的官差走来，一把抓着女子的头发，拉回了自己家。
他们在天使城，看见一群小孩子们，在散发着腐烂臭味的垃圾上天真嬉戏，这里大多数人的居住所，是由枯草树枝搭建。
他们在……
江东他们在人世间行走。
不断接近双鱼城。
……
与此同时，北方，荒古帝国紧邻的北疆帝国境内，一件大事，正在孕育，蓄势待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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