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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家长(二)

    下午上课的时候,狼衫午的家长真的来了学校,狼衫午带着她来少年二班找羊慢慢,而羊慢慢此时正在上二班的历史课。

    “羊老师,我阿嫲来了。”狼衫午说道,一直缩着脖子,不敢看自己阿嫲一眼。

    “我让你在学校里乱来!”那个妇人一巴掌就给拍到狼衫午的后颈上,力气大的连羊慢慢都听到声音了。

    “好了好了,狼衫午阿嫲,你看他也知道错了,就别打他了吧。”

    “这样啊,狼衫午,你先带你阿嫲去办公室坐一下,等我下课就过去。”

    因为现在是二班的课,所以不能临时离开,否则真的没有一点校长的样子了。

    狼衫午闷声说了句:“好,”之后又对着他阿嫲说:“羊老师让我带你去办公室坐一下,她现在有课走不开。”

    羊慢慢听到他这么说,心里还觉得这小子挺会说话,如果认真培养的话,虽说成绩可能不太显火,但成才倒是没有多大的困难。

    之后狼衫午家长跟她替狼衫午道歉了之后,便跟着狼衫午去了老师办公室,而羊慢慢则是回到教室继续讲课。

    “羊老师,狼衫午这么老实,到底犯啥错了,怎么还请家长来学校。”羊慢慢的历史课代表问道。

    “哦?你说他很老实?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羊慢慢挑了挑眉,她在少年一班上课的时候可没有见过狼衫午老实了。不是和同学讲小话,就是在作业本上画画,一点也看不出来老实的样子。

    历史课代表说:“他阿爹和阿嫲都很凶的,只要他做错了什么事情就会被打。而且平时在家也不敢和别的兽人玩,因为瘦不拉几的也经常被欺负。”

    听到“阿爹和阿嫲都很凶”的这句话后,羊慢慢再联想到刚刚狼衫午阿嫲的举动,也就明了了。

    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孩子,确实多少都会有些自卑的,父母对孩子非打即骂,换做个大人都受不了,别说是小孩子了。

    “那你欺负过他吗?”羊慢慢反问道。

    历史课代表见话题转到他身上来,不禁小脸一红,羊慢慢见状也知道是欺负过的,否则也不会对别人家的事这么清楚。她来兽世也有三年了吧,可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事情。

    只见历史课代表支支吾吾的说:“有时候也会。”

    少年一班的学生也有欺负过狼衫午的,一时间又闹得沸沸扬扬。

    “好了,安静点同学们。”

    羊慢慢看了一下架子上的沙漏说:“我跟你们说个故事吧?”

    “我有一个朋友,她小时候也是经常被欺负,而且长得也很瘦弱,可能比狼衫午还要小,也没有他这么高,算是营养不良了。”

    “然后呢,她的阿爹阿嫲都出去干活了,每年只回来一次,她只能跟阿姆和阿祖生活在一起。阿姆他们年纪也大了,对我那朋友管的也不是很细致,所以我那朋友在外面经常被欺负,回去后也不敢告诉他们。”

    “反正她也就是这样长啊长,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从来没有出过部落。直到有一天才被阿爹阿嫲记起来,送到了别的部落去学习,但她在那边也经常被欺负,一年半的时间都是自己一个玩。”

    英语课代表听到羊慢慢的那个朋友自己一个人玩时候,瞬间就觉得好可怜,有些软心肠的说:“那她不和别的同学玩吗?我们都和同学玩的。”

    羊慢慢听后,笑了笑,目光放的很远,也不知道落在那里去了。如果以前也有人这么想该多好。

    “玩啊,她也和同学们玩。我们那个大陆的学校都很大,家里离学校很远的,都可以住在学校里。而我那朋友就是从别的部落来的,所以当时就是住在学校。”

    “学校里的床也不是像我们现在这样,而是分为上下铺的。我那朋友的下铺就是她的同桌,两个人平时几乎形影不离。我那朋友也以为这会是她的朋友,可对方却从来没有把她认真对待过。几乎是伤了我那朋友的心。”

    “后来她也不交朋友了,可是家里总是逼得她不能生活。但说是逼着,可真正意义上,全是她自己的想法。我那朋友的阿爹是大男子主义,阿嫲则是特别极端的一个中年女人,在两座大山的挤压下,她也终于出现问题了。”

    “什么问题呢?原来是一种很可怕的疾病。”

    讲台底下的那个小雌性听到这里,都快要哭出来了,他们虽然生活在这种地方,也没有羊慢慢那繁华,但生活却过得还算如意,根本没有她那朋友那样惨。

    羊慢慢扫了她一眼,也不觉得有什么,过去的事情早就过去了,以前没有人心疼,后来练成了铁石心肠,看什么都没有感觉了。

    “这种病不是身体上的病,要是一个缺口,或者肿瘤都好受,可这种病折磨的确实精神和心理的方方面面。人们都说,这是世界上最温柔的病了,病人只会伤害自己,而不去伤害别人。”

    “后来我听别人说,那种病有个很好听的名字——玉玉症。”

    “她还不知道自己有病,会整天整天的自言自语,甚至失眠多梦,或者梦游。几乎没有一刻是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的。”

    “她会对着镜子,也就相当于可以将人映射上去的湖面一样,在没有灯光的夜晚里,哭啊喊,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话,一说就是两三个小时。”

    “她的阿爹阿嫲望女成凤,给她报了许多辅导班。我那朋友能够上辅导班,心里也是特别高兴。每天跟着老师学,可到最后考试成绩更是比之前还不如意,以至于用美工刀割自己的腕。”

    “家里根本不理解她,总逼着她做些不爱做的事情,就像她的同学也说,作为一只金丝雀,也要有金丝雀的自觉。”

    “她从小自卑惯了,长大后也总为别人着想,说是经常讨好别人吧,我也不清楚怎么回事了。”

    故事也就讲到这里,羊慢慢便没有再讲下去。

    她的那个朋友,既然选择成为一名作者,那就得活在过去,活在回忆里。

    就像卡佛说的那样:“我开始写东西的时候,期望值很低。在这个国家里,选择当一个短篇小说家或一个诗人,基本就等于让自己生活在阴影里,不会有人注意。”

    少年二班的同学平时上课也不认真,一到讲故事的环节,又都竖着耳朵在那听得有趣。

    “那后来你那朋友怎么样了?”这是全班同学都想知道的事。

    羊慢慢笑了笑,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她啊,她现在也很好,比以前好。”

    时空10111见羊慢慢强颜欢笑,不禁吐槽道:“你这个朋友很特别啊咩咩,怎么和我认识的那个朋友的经历一模一样。”

    “无中生有。”

    羊慢慢听后觉得有些尴尬,但也没有反驳什么。

    讲故事也没有花多少时间,最后还跟少年二班的学生将这节课的内容给讲完了。

    等下课之后,她就去了老师办公室里。

    一进门就看到狼衫午阿嫲坐在她工位一旁的凳子上。

    “狼衫午阿嫲,今天找你来是想说一下狼衫午的事情。”

    因为之前了解了一下狼衫午的家庭生活,而她也说了自己某个朋友的经历,所以对于狼衫午还是有些宽容的,至少没有直接开口跟他阿嫲说他怎么样。

    “我们家狼衫午在学校里是不是很不听话啊羊老师,你告诉我,我回去帮你教训教训他。”

    狼衫午的阿嫲心情阴郁的说道,好像现在就可以跑到少年一班去将她儿子给揪出来,直接暴打一顿似的,羊慢慢看着都觉得可怕。

    “不是的,狼衫午阿嫲,狼衫午平时在学校里表现的还不错,可能就是功课上有些不太认真,喜欢在作业本上乱涂乱画。”

    “他平时在家里有做家庭作业吗?我看他的家庭作业都没有完成。”

    狼衫午阿嫲听后,表情一僵,阴郁的神情突然出现了一丝龟裂。

    羊慢慢看在眼里,也就知道狼衫午平时在家是没有时间来完成作业的,之所以在作业本上乱写乱画,基本上能够断定是逆反心理了。

    他看起来也有12岁了,按理来说也到了青春叛逆期,在家一直被压制着,只有离开了这痛苦的原生家庭,才能激发出自己的本性来。

    “他有认真完成家庭作业的,你不用担心羊老师,等我回去就打他,让他认真一点。”

    狼衫午阿嫲动不动就是“教训”、“打”之类的话,让羊慢慢觉得有些反感。这样的人身为父母,真的能够将小孩培养出来吗?

    “诶,你这不能一棒子打死啊,你们现代不是也有很多暴躁的家长吗?但他们的孩子也都很优秀,你不能这么以偏概全。”时空10111提醒道。

    羊慢慢也知道确实是有,但胜在少数,“不是所有人都这么聪明的,家里经济条件不好,有时候父母根本不会重视教育,这类人一直生活在阴暗里,早就麻木了,也不会意识到可以通过学习来改变往后的生活。”

    时空10111听后也觉得是这个道理,但却据理力争,“话是这么说啊,但你也不能一棒子给打死了,还是有好多良心未泯的家长好吧。”

    羊慢慢点了点头,表示他是对的:“啊对对对,你说的没错。很棒哦,棒棒哒,给你32个赞。”说完还想象着在心里给他竖了大拇指。

    “不用了狼衫午阿嫲,我今天叫你来只是想跟你说明一下狼衫午的学习情况,他平时放学回去也是要给他留足时间复习功课的。”

    之前历史课代表说过,狼衫午每天放学回家都要去菜地里干活,或者是在家带阿妹,其余时间都是夹着尾巴做人,能够写完作业已经很好了,根本没有很多时间去思考这道题是对是错。

    虽然12岁的年纪,帮家里干活是件很好的事,但他们家的家庭氛围有些诡异,好像是说狼衫午不是个雌性吧,所以都对他非打即骂。

    兽世倒是没有重男轻女,而是重女轻男。狼衫午是个雄性,他阿爹也再没有生出过雌性来,阿嫲心里也烦躁的很,两人也就混合双打了。

    他阿爹的其他弟弟都不会阻拦,或许刚开始还会,但到后面也都习惯了,所以基本上就是让他们打过去。反正疼的又不是自己的小孩。

    兽世有时候人就这样,别人家的小孩能视如己出,而自己家的却做不到。

    当然,这也像时空10111说的那样,不能一棒子打死,大部分家庭还是很和睦的,只不过像狼衫午家,可能有些特殊。估计重女轻男比较严重吧,还是说有什么家产是传女不传男的。

    狼衫午阿嫲听到羊慢慢这么说,也知道她是知道了什么,便没有再讲那些要替她教训狼衫午的话,抿了抿唇,“好的,我以后会注意分寸的。谢谢羊老师指点。”

    羊慢慢听了她的话,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连“指点”都用出来了,她学历浅,读书少,有些不太明白是不是病句了,也就笑脸相迎道:“以后稍微注意一下就好了,整个少年一班就他和另外三个人是问题小孩,你们做家长的,平时也要注重一下孩子的教育啊。”

    “是是是,我回去就和他阿爹说,以后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了。”

    羊慢慢见她觉悟这么高,也很欣慰。

    “对了羊老师,狼涓涓是不是也在少年一班?”狼衫午阿嫲疑惑的问。

    羊慢慢也不知道她想表达什么,含糊其辞的回答了句:“在的。”之后就没有说什么了。

    而狼衫午阿嫲又道:“她和我们衫午经常穿一条裤子的,是不是也跟衫午犯了同样的错误?”

    这个还真不好回答,一个在老师评语下画猪头,一个在老师评语下画狗头,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而我办公室老师都看着呢,总不能说出来让人笑掉大牙吧?

    “啊这个,也差不多了,就是平时做作业也不太认真。”

    她不说好,也不说坏,反正中立态度。狼涓涓的家长都没有来,估计是没有和家里说吧,她能帮的也就尽量帮了。但不知道狼涓涓胆子这么大,居然敢不听老师的话,实在是太忤逆了。

    狼衫午阿嫲听后,立刻摆出恼火的态度,下意识的骂道:“这短命鬼崽崽,回去看我不收拾你!”

    话一说出口,她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而办公室里的所有老师都听到了,包括离她最近的羊慢慢在内。

    羊慢慢的脸变了变,有些人不管在哪,不管怎么样都教不变的,坏就是坏,一辈子就都这样了,父母生活不如意,却总拿孩子出气,反正他过得不好,作子女的也别想好过。

    “狼衫午阿嫲,你这样教育孩子是不对的,我们做家长的应该要多关心关心子女的身心健康,不要一味的觉得自己是对的,孩子就是错的。”羊慢慢压下心里的不爽,语重心长的对着她说。

    “虽然父母平时也很累,但不要心情一差起来的时候,就拿孩子出气,你看狼衫午平时在学校里怎么样,我现在带你去少年一班看看吧。”

    说着就起身要出老师办公室,而狼衫午阿嫲也跟在后面。

    “我们衫午平时上课跟别人说话吗?”狼衫午阿嫲问道。

    羊慢慢没有说有没有,而是让她自己看。

    因为篱笆墙没有窗户,所以他们只能在教室门口看一下里面的情况。

    狼衫午本来是在和狼涓涓说话的,他的同学看到他阿嫲来了,便推了推他的大腿,小声的说:“狼衫午,你阿嫲在教室门口。”

    而狼衫午听到同桌的话,这才想到他阿嫲来学校里了,不禁感到全身无力,有总说不出来的感觉。从身到心的恐惧。

    狼衫午阿嫲见自家崽崽上课讲小话,心里就想着等他放学回去一定要暴打一顿。

    羊慢慢还以为狼衫午会老实很多,可却根本不是她看到的这个样子。心里也是一咯噔,想到他今晚回去又要承受暴行了。

    因为现在还是狼秭归的语文课,所以羊慢慢便对着讲台上的狼秭归说:“小归,可以叫狼衫午出来一下吗?”

    狼秭归也知道自己班上的情况,也很配合。

    “狼衫午出去一下。”

    等狼衫午出来后,羊慢慢对着他温和的笑了一下,让他不要紧张。

    说实话,这个笑容在狼衫午眼里,好像是洪水猛兽一样,比在教室里看到他阿嫲还要吓人。

    “阿嫲,羊老师。”

    狼衫午阿嫲耷拉着脸,而羊慢慢则是笑脸相迎。

    “狼衫午,今天英语学的怎么样啦?”

    狼衫午有些害怕,不敢说。

    但羊慢慢是知道狼衫午已经会26个英文字母的,便说:“快背背26个字母给你阿嫲听一下。”

    在羊慢慢鼓励的眼神下,狼衫午终于说出了口。

    过了有一会之后,羊慢慢才让他回教室去的,而她也让狼衫午阿嫲回家了,说是以后会管好狼衫午,让她在家里不要担心他的学习。

    只不过她有一个条件,那就是在家不要再打狼衫午了,孩子需要在一个健康的环境里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