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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探花的故事

    正所谓十年寒窗苦读,到底有多苦?一句话,这科举真不是一般人能考的。

    丁嘉年科举那年,先生说他火候未到,无法确保能位列一甲,想让他多沉积三年再考会试,然而丁嘉年本身并没有那样高远的理想,说自己只要能中个进士就足矣。

    这话出去能气死天下大半读书人,什么叫中个进士就足矣?既然这么能耐,为什么不去追求进士及第呢?毕竟范进中个举都高兴得差点疯掉。

    于是他不出意外地被当作了垃圾,被先生的扫帚扫地出门。

    当然,丁嘉年也理解先生的良苦用心,无非是认为他是个好苗子,希望他能光耀师门。

    可理解归理解,谁想再读三年书?反正他不想。

    更何况在前些日子里,自幼两小无猜的花云瑶向他表露心迹,他一时喜不自胜,夸大其词说要考个状元回来娶她,看到花云瑶望着他的明亮眼睛更是觉得扬眉吐气。

    这件事情过后,丁嘉年到了个冷静期,自己虽然对花云瑶有感情,但还远远没到谈婚论嫁的程度,也压根无法想象自己和小青梅成亲的场面,他觉得自己还是冲动了。

    他这般聪明,万一再读三年,真考了个状元回来,可不得真娶了她吗?

    丁嘉年最终还是在当年去考了会试,兴许是天赐良机吧,竟还捧了个探花回来。

    万万没想到,探花得入翰林,去了翰林院,还得读书。

    这读书之苦,不提也罢,就说替皇帝写的那些辞藻华丽的公关稿,闲时修的书、编的策,再有才华也经不起这么造的,他在翰林待了两年,光华不再,日渐头秃。

    也幸好只用在那干上两年,等丁嘉年过了吏部考核的时候,想都没想就选择了外放,打算去到一个地方当县令。

    等他回到家中,扑面而来的是自己即将迎娶花云瑶的八卦,左邻右舍都在关注他的感情生活。

    丁嘉年一阵头疼,便将花云瑶约出来看灯会,本是想趁机婉言拒绝她,可实在是那天灯火阑珊,花云瑶望向他的眼睛里充满了太多期许与羞怯,终是狠不下这个新,再顾及到万一拒绝了免不了被闲言碎语,他挂不住面子。

    ——于是他又冲动了,八大轿子将花云瑶迎娶过门。

    然而,朝廷日益动荡,便是做个小小县令也不得安稳,花云瑶虽是百般贴心,凡是二人相见,必是以一如往日般温柔的笑容面对,可这种温暖照不进丁嘉年的心里,于他而言,花云瑶不过是个不中用的女人家罢了。

    好友见他烦恼加身,便建议他去乐坊听听曲,或许音乐能缓和一下紧绷的心情。

    正好近来有位名声鹊起的新秀叫霓月儿,一顾倾城,一曲《惊鸿》名动八方,但凡演出,一席难求,而且,那家乐坊整夜都会亮着灯,可热闹了。

    丁嘉年只是不愿在家中过夜,就在乐坊定了个固定坐席,找个借口夜不归宿,只在乐坊寻求片刻的安宁。

    霓月儿醉心于音律,对万事都不太上心,对于听曲之人的痴狂追捧,更是置若罔闻。

    其中也不乏觊觎她的人,但并非全是君子,不少人动了歪心思,不顾劝阻地想要寻衅滋事,将这天生尤物占为己有,可霓月儿习过武,看起来柔柔弱弱,下手却不留情面,那些人全被她踹进湖里去了。

    久而久之,有市井传言这位美人习有天下第一的武功,自此无人敢摘下这轮天上的明月了。

    霓月儿就算再怎么两耳不闻窗外事,也发现了一件蹊跷的事:

    西边靠窗的一处坐席,一直有位固定的客人,几乎每天都来,可却将她视若无物,只是若有所思地望向窗外,静静地喝茶之类,总之,那视线从未落在她身上。

    霓月儿便状似无意地问了其他姐妹一句,姐妹却说:

    “那位呀,那位是县令大人,几乎是每天都来,每次都只是静静坐在那里听曲,想来是有烦恼难消,来这里寻个自在吧。”

    霓月儿心道:他可不曾好好地听曲。

    霓月儿再次登台时,不免望那西边多望了两眼,那人懒懒地靠在桌前,桌上放着一个酒坛,或许是不胜酒力,面色红红的,眼神也不大清明,竟是已经醉了。

    她难得地在演奏时出了神,弹错了一个音节。

    霓月儿想不明白他为何而苦,又为什么独自在深夜里买醉。

    他是县令,来任时风光至极,曾经也是探花郎,比寻常人家优越太多,芝兰玉树的,多得是美人的投怀送抱,怎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待霓月儿奏完一曲,在众人的掌声与夸赞中退了台,忍不住又问了一句:“那位县令大人,可是有什么苦处?”

    “不知呀,我们这等小人物,为讨个生计就已经用尽全力了,哪儿还能揣测当官的人的心情呢?”

    后来姐妹去集市里带回订制的衣裳,又听到些新的八卦:“月儿!听说那位县令大人日日去听你奏曲,是因为苦恋你许久!而今郁郁寡欢,相思成疾了!”

    “……?”

    霓月儿沉默了。

    原因竟是我自己?这怎么可能呢?

    她回去翻阅了一叠又一叠各家世子给她的情书,根本就没找着那位叫做丁嘉年的县令的书信。

    于是霓月儿更是笃定,自己果真是被耍了。

    可一日复一日,西边靠窗的座位永远有客,永远都是那位大人。

    霓月儿有时会在弹奏时静静地望向她,渐渐也能品出他眼底心如死灰的萧索了。

    有时丁嘉年也会察觉到她打量的视线,最终也只是礼貌地向她点点头,不曾与她攀谈。

    后来有一日,满座宾客已经稀稀落落地回了家,霓月儿终于忍不住乔装打扮后去问丁嘉年:“这位大人,我听闻你是苦恋霓月儿许久才这样郁郁寡欢,可是真的?”

    丁嘉年自然听说过这样的传闻,他心不在此,甚至不曾抬眼,放弃挣扎:“是真的。”

    “……当真这样难过呀?”

    “嗯。”

    霓月儿难以置信:“那你为何……不去向她表露心迹呢?霓月儿再有名声,也不过是一介普通女子,以你的身份……还怕对方不同意吗?”

    丁嘉年皱紧眉头,揉揉太阳穴,深叹一口气:“我也只是一介普通人,会累会哭会有烦恼!现在还是这副模样!时间也不见得能抽出来,有什么资格去耽误人家?”

    霓月儿忽然有些可怜他,便道:“原来当官的也不容易呀,有什么烦恼是不能向您的夫人诉说的?”

    “我要是说了,便是妄议朝政,要砍头的,我虽是没什么远大追求,但还不想死。”

    “哦,那我知道是谁的错了,是那位霓月儿的琴艺不佳,您明明花了钱,她却无法替你排忧解难。”

    “你在说什么?”丁嘉年闻言,抬起头来看,竟是愣住了。

    方才未注意,现下仔细一看,虽然打扮不同,可这张如花似玉的脸,不是那位霓月儿又是谁?

    “你……”丁嘉年满脸窘迫之色,不过片刻,竟是连耳朵都红透了

    霓月儿见他这般反应,也愣住了,二人尴尬地四目相对。

    最后丁嘉年猛地站起身来,咬牙切齿道:“你不是有天下第一的武功吗?我方才不知情,冒犯了你,你怎么还不将我扔水里?”

    “我为何要将你扔水里?”

    “哎!”丁嘉年肉眼可见的焦虑,最后竟是抬起手来给了自己一巴掌,逃也似的走了

    霓月儿傻在当场,只见到丁嘉年跌跌撞撞地逃出了乐坊。

    莫非这位大人酒精上了头?或者脑子其实并不好使?

    虽然他们之间闹了点乌龙,可霓月儿发现,丁嘉年还是会来到这件乐坊,不同的是,她终于在那双沉寂无波的眼睛里看到她弹琴时的样子了。

    日复一日,周而复始,他们互生情意,知音本难寻,但他们偏就遇到了彼此。

    于是,丁嘉年将霓月儿从乐坊带了出来,摘下了这轮明月。

    可他却不曾注意到,有一朵始终明媚的花儿败了。

    ……

    “总之,在当时的社会环境下,爱情不要求所谓的忠贞不渝,也不要求一生一世一双人,丁某某纳妾并不会受到任何指责,可花小姐对丁某某的感情充满了青涩懵懂的憧憬和期许,是将全部的心都放在丁某某身上。”

    “丁某某是风光无限的探花郎,自有无数姑娘排着队心悦他,能被他娶为正室已是极好,花小姐自然也懂得这般道理,她只想要分得其中一份关爱就够了,但一份都没有,自从她成为了丁某某的妻子,就再也没有得到他的关心与爱意。”

    “花小姐抱病在家,总会听到丁某某夜不归宿,出去花天酒地的传闻,而且最后真带了一位美好得如同天上明月的姑娘回家,那姑娘看上去比她优秀太多,也会对她施以温柔的笑,花小姐甚至生不起攀比之心。”

    “那段时间朝廷动荡,百姓也不太安宁,朝廷没有及时安抚民心,所以,你们想想,当百姓过激的时候要是想搞事,首先搞的是谁?”简恒问

    张梓枫如梦初醒般回答道:“当官的人?”

    简恒点点头,继续说道:“是的,再确切一些,应该是地方官,朝廷命官一般不作为他们首先要对付的对象,丁某某上任还未满几年,与当地的人民的情感联系并不太深,又有传闻他夜里出去花天酒地,总是没讨到什么好印象。”

    大家的表情各有不同,似乎都有猜到一些故事的结局,简恒笑了笑:“百姓有组织地要掀起一翻浪潮,那个夜晚里,便潜入丁某某家中,想要刀了这位县令,他们十分小心,生怕发出什么动静,然而丁某某中了花小姐的毒,睡眠很沉,对这一切丝毫没有察觉。”

    “直到刀刺中了他的要害,他也未曾醒来,这种情况下,刀他的人反而慌了,也来不及判定人是否死亡,拔了刀就跑,出去时还不忘在丁某某的房子边上扔了一把火,又把刀扔到河中,想销毁一切证据。”

    “火势还未蔓延过去的时候,丁某某就因失血过多而死,等扑灭了火,他也被烧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