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地下两千米（请把推荐票慷慨地留下吧）
电梯快速地向地下滑去。
雪神山是北美大陆最高的山峰，50年前，人们偶然间在这里发现了一座深埋地下两千米，黄金储量超过3万吨的超大型金矿。
世界矿业巨头，“黄金星球”矿业集团拿到了采矿权。
于是，在之后的几十年里，黄金如水一样从这里不断流了出去。
巍峨壮丽的雪神山脚下，变成了嘈杂的矿场。
但丁是一名机械师，他的工作是维修矿井下出现故障的矿工机器人和设备。
100点联邦贡献值，是但丁一天的工作收入。
这点薪水只能勉强养活自己，而且井下工作辛苦又危险，但作为一个在福利院长大的孤儿，但丁还能对生活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上个纪元，人们曾用贵金属当货币，后来又改成了纸币。
而现在，货币被联邦贡献值代替。
一个数字，连纸都省了。
虽然不再作为货币，但黄金的开采有增无减，地球联邦对黄金的渴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
……
但丁停止了思绪，不知为何，他今天有些坐立不安。
鳞甲吊坠的余热还在，似乎预感到今天井下要发生什么，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井下等待着自己。
可是能有什么呢？自己来到这里工作已经一年多了，什么也没发生。
他无聊地看看周围，窄小的空间里，大家沉默不语，电梯里播放着轻音乐，依然不能消除沉闷的气氛。
坐在但丁对面的矿工机器人，胸前印着一个小小的金色地球，这是“黄金星球”矿业集团的标志。
他们的左肩印着“MK200”、“MK205”、“MK205-B”等编号，这是他们的型号。
他们专门为矿山设计的矿工机器人，还是50年前的老型号——只要还能工作，为什么要让他们退休呢？
……
为了便于坑道里作业，机器人的尺寸不会太高大，一般不会超过两米。
他们跟人一样拥有四肢和躯干，头部像一个上宽下窄的橡子。面部是一整块儿的不锈钢护罩，眼窝的位置装了两个大大的照明灯，有几分呆头呆脑。
他们线条粗犷，四肢粗壮有力，裸露在外面的关节用了更加粗壮的轴承，为了防止被尖利岩石划伤内部零件，胸甲是厚重的钢板……整体有一种上个世纪粗犷工业风的设计感。
他们的身上都已经伤痕累累，很多部位明显有修补和更换的痕迹。
作为维修机师，但丁的工作就是在井下及时维修处理机器人受到的损伤。
重大的故障要升井之后，在维修车间里做“大手术”。
……
“叮铃铃……”
电梯停下，他们到达了要工作的坑道。
地面之下2000米！
……
但丁随众人走出电梯，这里是矿井最下面的，深度2000米，编号为“E”的坑道。
雪神山金矿在地下从1600米到2000米的位置，不仅埋深大，而且小型地震也偶尔发生，这无疑增加了作业的风险。
不管如何，黄金星球矿业集团的老板，约翰•格林斯潘，已经明确表达了决心，誓要将所有黄金采上来。
……
但丁今天的工作一如往常，先是E-5区的一台机器人的线路被岩石棱角刮断，但丁给他重新换了一根。
另一个故障发生在E-12区的钻进掌子面，矿石传送带的齿轮螺丝松动，导致传送带打滑。但丁也很快就调整好了。
这些工作轻松愉快，暂时没有别的维修指令传来，但丁就站在这里看工人们操控着直径两米，形似凤尾螺的巨大钻头作业。
操作钻头的正是麦克。
传送带的旁边站着地质工程师汤姆，他是一个白人，一个文质彬彬的知识分子。
与很多人不同，汤姆对莱瑟德人一直很友好。
作为一名机械师，但丁天天在矿坑里钻来钻去，与各种各样的机械为伴。但是作为一个只有十七岁的少年，仍然觉得凤尾螺钻进的场景十分有趣。
巨大的钻头在8千伏高压电力的驱动下，以-5°的倾角，如洪荒巨兽一般，向前面的黄金矿石脉钻了下去。
钻头的钻进面上镶嵌了最高强度的金刚石。在它面前，石英质黄金矿石如软泥一般被快速破碎，落到传送带上，像河流一样流淌出去。
工作人员只需要跟在鹦鹉螺钻头后面，控制着方向和速度，如同操控着巨兽的缰绳。
地面之上的雪神山脚下，离海边不远，凉爽宜人。
但是在2000米深的坑道里，即便有空调，也有风机和排气扇，还是闷热难耐。很多人不妨脱得赤条条的，只留下一条内裤，一派热火朝天、干劲十足的劳动场面！
在十米外，矿工吉米正指挥着两个矿工机器人，用手持钻机，进行探测孔作业。
两个矿工机器人沉默地工作。
但丁擦了一把汗，忽然有点羡慕机器人。他们永远不会觉得热和疲惫。
他们如果出了故障，但丁会修好他们。
……
在第四纪末，AI智能的发展，使得机器人制造蓬勃发展。
除了重劳动型机器人，还有战斗型机器人、医疗型机器人等无数细分。
尤其是用于家政和陪伴的机器人，在外形上甚至比人类还要优雅华丽。
而眼前这些粗陋的矿工机器人，被创造出来就是为了在深深的地下从事劳役。
他们终其一生都在从事矿工苦役，沉重的工作让他们过早地老化。
面前的这几个机器人，都已经伤痕累累，疲惫不堪了。
如果比作人类，他们已经是六七十岁的老人了！
每天，他们会在井下工作12个小时，然后满身灰尘地升井，沉默地乘班车回营区，除尘，清洗，干燥，充电。
经过几个小时的充电，第二天，他们再次乘班车来到矿山，然后下井开始新一轮的工作……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重复同样的生活。
哦，这不能叫作“生活”。
在电梯下井、升井的时候，以及乘班车来回营区的路上，有的机器人干脆进入待机模式。
甚至有的重型机器人会在井下完成除尘、充电，他们终其“一生”，都不用升井。
工人下班后，洗澡换过衣服，会回到家里与家人相聚，或者几个工友去喝两杯，打发漫漫长夜。
人们把这些活动和娱乐，当作忍受劳役和无聊的安慰。
而矿工机器人们有的，只是孤独和沉默。
同时忍受着人类矿工因工作被机器人夺走而失业，对机器人们的恶意。
但丁知道，自己过于多愁善感了，如果从人的角度去思量机器人的生活和“人生”，得到的只有伤感。
幸好机器人不会思考这些。
他能做的，就是在维修的过程中尽量认真和温柔一点，比如加足润滑油，比如将密封做得更好一些……
可是，这样只会让机器人们干更多、更重的工作。
……
“咣！”
忽然，矿工吉米用撬棍狠狠打了其中的一个机器人一棍子。
那个机器人被砸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他站稳身体，继续工作。
但丁看到他的胸口印着“G.E.4311”，这是他的编号。
吉米朝他大声骂道：“告诉你们多少遍了，钻进的时候用力顶住，这样才能钻得快！”
“你干什么？”但丁喝问道。
“我在教我的机器人做事，怎么，不行吗？”吉米只穿了一件脏兮兮的三角内裤，斜着眼冷笑着看着但丁。
吉米是一个钻工，为人粗鄙不堪，他大半生都在挖矿，平日里最多的就是酗酒和抱怨。
他最爱虐待机器人，将自己人生的不满全都撒到机器人身上。
而虐待机器人，到目前为止，是但丁最痛恨的事！
没有之一。
吉米满脸横肉，心狠手辣。
但丁只是一个负责维修的瘦弱的青年。
吉米的确不用在意他。
当然，但丁也不怕他。
“老子像耗子一样在地下钻来钻去，还不是为了那点可怜的贡献值吗？你们要是拖老子后腿，老子拆了你们！”
吉米说着又用撬棍打了另一个机器人一棍。
被打者只是沉默，没有停下工作。
但丁严声道：“你再殴打机器人，我会投诉你恶意毁坏公司财产！”
吉米冷笑一声，没有再说话。他也知道这个叫但丁的机械师，出名地爱护这些机器人，在他看来，简直莫名其妙。
“妈的，铁疙瘩的脑袋果然是不开窍的！”吉米又骂了一句，也不知道骂谁，转身走开。
工程师汤姆拍拍但丁的肩膀，向他笑笑，意思是说别跟他一般见识。
但丁点点头。
……
“轰！”忽然，坑道里一阵剧烈的晃动，照明灯闪了几闪。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麦克慌张地问。
他原本竖立的狭窄的瞳孔，立即变得如杏核。
“我哪知道怎么回事？”地质工程师汤姆也有些害怕。
“轰！”
紧接着又是一阵更剧烈的震颤，不知哪条线路被拉断，绽放出耀眼的电火花。
“危险！请立即疏散！”
“危险！请立即疏散……”
警报响了起来，扩音器里传出撤离的指示。
听到第一声警报声，吉米连招呼也不打，拔腿就跑。
“还等啥，撤呀！”汤姆没好气地道。
“对对对，撤，撤……”麦克慌张地道。
说完两人拉着但丁就向电梯的方向跑去。
雪神山是北美大陆最高的山峰，50年前，人们偶然间在这里发现了一座深埋地下两千米，黄金储量超过3万吨的超大型金矿。
世界矿业巨头，“黄金星球”矿业集团拿到了采矿权。
于是，在之后的几十年里，黄金如水一样从这里不断流了出去。
巍峨壮丽的雪神山脚下，变成了嘈杂的矿场。
但丁是一名机械师，他的工作是维修矿井下出现故障的矿工机器人和设备。
100点联邦贡献值，是但丁一天的工作收入。
这点薪水只能勉强养活自己，而且井下工作辛苦又危险，但作为一个在福利院长大的孤儿，但丁还能对生活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上个纪元，人们曾用贵金属当货币，后来又改成了纸币。
而现在，货币被联邦贡献值代替。
一个数字，连纸都省了。
虽然不再作为货币，但黄金的开采有增无减，地球联邦对黄金的渴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
……
但丁停止了思绪，不知为何，他今天有些坐立不安。
鳞甲吊坠的余热还在，似乎预感到今天井下要发生什么，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井下等待着自己。
可是能有什么呢？自己来到这里工作已经一年多了，什么也没发生。
他无聊地看看周围，窄小的空间里，大家沉默不语，电梯里播放着轻音乐，依然不能消除沉闷的气氛。
坐在但丁对面的矿工机器人，胸前印着一个小小的金色地球，这是“黄金星球”矿业集团的标志。
他们的左肩印着“MK200”、“MK205”、“MK205-B”等编号，这是他们的型号。
他们专门为矿山设计的矿工机器人，还是50年前的老型号——只要还能工作，为什么要让他们退休呢？
……
为了便于坑道里作业，机器人的尺寸不会太高大，一般不会超过两米。
他们跟人一样拥有四肢和躯干，头部像一个上宽下窄的橡子。面部是一整块儿的不锈钢护罩，眼窝的位置装了两个大大的照明灯，有几分呆头呆脑。
他们线条粗犷，四肢粗壮有力，裸露在外面的关节用了更加粗壮的轴承，为了防止被尖利岩石划伤内部零件，胸甲是厚重的钢板……整体有一种上个世纪粗犷工业风的设计感。
他们的身上都已经伤痕累累，很多部位明显有修补和更换的痕迹。
作为维修机师，但丁的工作就是在井下及时维修处理机器人受到的损伤。
重大的故障要升井之后，在维修车间里做“大手术”。
……
“叮铃铃……”
电梯停下，他们到达了要工作的坑道。
地面之下2000米！
……
但丁随众人走出电梯，这里是矿井最下面的，深度2000米，编号为“E”的坑道。
雪神山金矿在地下从1600米到2000米的位置，不仅埋深大，而且小型地震也偶尔发生，这无疑增加了作业的风险。
不管如何，黄金星球矿业集团的老板，约翰•格林斯潘，已经明确表达了决心，誓要将所有黄金采上来。
……
但丁今天的工作一如往常，先是E-5区的一台机器人的线路被岩石棱角刮断，但丁给他重新换了一根。
另一个故障发生在E-12区的钻进掌子面，矿石传送带的齿轮螺丝松动，导致传送带打滑。但丁也很快就调整好了。
这些工作轻松愉快，暂时没有别的维修指令传来，但丁就站在这里看工人们操控着直径两米，形似凤尾螺的巨大钻头作业。
操作钻头的正是麦克。
传送带的旁边站着地质工程师汤姆，他是一个白人，一个文质彬彬的知识分子。
与很多人不同，汤姆对莱瑟德人一直很友好。
作为一名机械师，但丁天天在矿坑里钻来钻去，与各种各样的机械为伴。但是作为一个只有十七岁的少年，仍然觉得凤尾螺钻进的场景十分有趣。
巨大的钻头在8千伏高压电力的驱动下，以-5°的倾角，如洪荒巨兽一般，向前面的黄金矿石脉钻了下去。
钻头的钻进面上镶嵌了最高强度的金刚石。在它面前，石英质黄金矿石如软泥一般被快速破碎，落到传送带上，像河流一样流淌出去。
工作人员只需要跟在鹦鹉螺钻头后面，控制着方向和速度，如同操控着巨兽的缰绳。
地面之上的雪神山脚下，离海边不远，凉爽宜人。
但是在2000米深的坑道里，即便有空调，也有风机和排气扇，还是闷热难耐。很多人不妨脱得赤条条的，只留下一条内裤，一派热火朝天、干劲十足的劳动场面！
在十米外，矿工吉米正指挥着两个矿工机器人，用手持钻机，进行探测孔作业。
两个矿工机器人沉默地工作。
但丁擦了一把汗，忽然有点羡慕机器人。他们永远不会觉得热和疲惫。
他们如果出了故障，但丁会修好他们。
……
在第四纪末，AI智能的发展，使得机器人制造蓬勃发展。
除了重劳动型机器人，还有战斗型机器人、医疗型机器人等无数细分。
尤其是用于家政和陪伴的机器人，在外形上甚至比人类还要优雅华丽。
而眼前这些粗陋的矿工机器人，被创造出来就是为了在深深的地下从事劳役。
他们终其一生都在从事矿工苦役，沉重的工作让他们过早地老化。
面前的这几个机器人，都已经伤痕累累，疲惫不堪了。
如果比作人类，他们已经是六七十岁的老人了！
每天，他们会在井下工作12个小时，然后满身灰尘地升井，沉默地乘班车回营区，除尘，清洗，干燥，充电。
经过几个小时的充电，第二天，他们再次乘班车来到矿山，然后下井开始新一轮的工作……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重复同样的生活。
哦，这不能叫作“生活”。
在电梯下井、升井的时候，以及乘班车来回营区的路上，有的机器人干脆进入待机模式。
甚至有的重型机器人会在井下完成除尘、充电，他们终其“一生”，都不用升井。
工人下班后，洗澡换过衣服，会回到家里与家人相聚，或者几个工友去喝两杯，打发漫漫长夜。
人们把这些活动和娱乐，当作忍受劳役和无聊的安慰。
而矿工机器人们有的，只是孤独和沉默。
同时忍受着人类矿工因工作被机器人夺走而失业，对机器人们的恶意。
但丁知道，自己过于多愁善感了，如果从人的角度去思量机器人的生活和“人生”，得到的只有伤感。
幸好机器人不会思考这些。
他能做的，就是在维修的过程中尽量认真和温柔一点，比如加足润滑油，比如将密封做得更好一些……
可是，这样只会让机器人们干更多、更重的工作。
……
“咣！”
忽然，矿工吉米用撬棍狠狠打了其中的一个机器人一棍子。
那个机器人被砸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他站稳身体，继续工作。
但丁看到他的胸口印着“G.E.4311”，这是他的编号。
吉米朝他大声骂道：“告诉你们多少遍了，钻进的时候用力顶住，这样才能钻得快！”
“你干什么？”但丁喝问道。
“我在教我的机器人做事，怎么，不行吗？”吉米只穿了一件脏兮兮的三角内裤，斜着眼冷笑着看着但丁。
吉米是一个钻工，为人粗鄙不堪，他大半生都在挖矿，平日里最多的就是酗酒和抱怨。
他最爱虐待机器人，将自己人生的不满全都撒到机器人身上。
而虐待机器人，到目前为止，是但丁最痛恨的事！
没有之一。
吉米满脸横肉，心狠手辣。
但丁只是一个负责维修的瘦弱的青年。
吉米的确不用在意他。
当然，但丁也不怕他。
“老子像耗子一样在地下钻来钻去，还不是为了那点可怜的贡献值吗？你们要是拖老子后腿，老子拆了你们！”
吉米说着又用撬棍打了另一个机器人一棍。
被打者只是沉默，没有停下工作。
但丁严声道：“你再殴打机器人，我会投诉你恶意毁坏公司财产！”
吉米冷笑一声，没有再说话。他也知道这个叫但丁的机械师，出名地爱护这些机器人，在他看来，简直莫名其妙。
“妈的，铁疙瘩的脑袋果然是不开窍的！”吉米又骂了一句，也不知道骂谁，转身走开。
工程师汤姆拍拍但丁的肩膀，向他笑笑，意思是说别跟他一般见识。
但丁点点头。
……
“轰！”忽然，坑道里一阵剧烈的晃动，照明灯闪了几闪。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麦克慌张地问。
他原本竖立的狭窄的瞳孔，立即变得如杏核。
“我哪知道怎么回事？”地质工程师汤姆也有些害怕。
“轰！”
紧接着又是一阵更剧烈的震颤，不知哪条线路被拉断，绽放出耀眼的电火花。
“危险！请立即疏散！”
“危险！请立即疏散……”
警报响了起来，扩音器里传出撤离的指示。
听到第一声警报声，吉米连招呼也不打，拔腿就跑。
“还等啥，撤呀！”汤姆没好气地道。
“对对对，撤，撤……”麦克慌张地道。
说完两人拉着但丁就向电梯的方向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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