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新的人

    下六区作为边缘的区域，人们在街道变暗后就足不出户，都躲在在家里，上量际网去过光怪陆离的第二人生，现实中的夜生活从来不如上流人士待的区热闹。

    可今夜不同，虽然已经是凌晨三点，大街小巷依旧人潮涌动，他们看到了量际网上最大社交软件，“协递”上海内特教的官方推文，上面说他们所信仰的神在中心街道重返人间了。

    这个信息在量际网路上像爆炸一样传播开来，于是无论是有信仰的人，还是对此嗤之以鼻的人，纷纷从脖子上摘下了连接到量际网的生物接口，加入蠕动的人群，向中心街道走去。

    但相比于见证一次奇迹，他们更想要看到一场滑稽的闹剧。

    黑手从商店里找出一件灰白色常服，像是科技公司的舒适制服，让张穿上，因为他早早就发现大量的人群在往这里赶到。

    “穿上吧。”他远远的扔给张，“神洗清了你身上的罪，你现在是新的人了。”

    张伸出手拿起衣服，稍微检查了一下，他凑近衣服，细细嗅了两下，没有危险的气息。

    黑手无奈地看着他，他愣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黑手会露出那样无奈的表情，像是为了打破这尴尬的气氛，他说：“抱歉，确认贴身衣物是否存在风险，好像已经是我的一种本能。”

    黑手背过身，动态武器库合上匣紧紧地贴附在他的脊椎上，他默默等待着海内特教内的圣女济利亚的到来，可似乎来者有点太多了。

    乌压压的人群从下六区的四面八方赶来，海内特教的信徒在其中只有三四成，而人群的总数则有三四千之多，信徒们满脸虔诚，而看客们只是当作一场狂欢。

    “刺激...人们想要的只是刺激，而神的降临，无论是感官和精神，都会是极大的冲击，人们可以暂时忘记生活的痛苦。”济利亚坐在肃穆的悬浮车后座，默默地想。

    “也许他们根本就不需要海内特神，不需要弥赛亚，他们只是想要一点微薄的希望，是他们在现实中已经不曾希冀的...”她翘起丰韵的大腿，横躺在了车的后座，黑色的长袍下露出饱满的小腿，紧致的没有一丝赘肉。

    前排的司机却对着禁忌的露出没有一丝犹豫，仿佛已经习以为常，况且他的注意力全在前方的人群上。

    他是济利亚相信的忠实信徒，即使女人们朝他投怀送抱，他也只会对她们感到悲悯，认为她们遭到了魔鬼的诱惑，而这些则是海内特神对他的忠实进行的考验。

    “我的姐妹济利亚，前方的路被羊群阻挡，我们应该怎么做。”他以极恭谦的语气对济利亚说。

    “不要惊扰温驯的羊群，就在这里停下吧，我的兄弟马内。”济利亚以高昂的声音回应，那声音灿烂又热烈，让人想起灿烂阳光下的向日葵。

    车子默默停在了路边，此时天蒙蒙亮了，只有零星的雨滴提醒着人们新的一天还没有来临。

    穿着各异的人们纷纷发表着杂七杂八的议论，男孩煞有其事地对少女说着神的神秘，他昂然自得，仿佛知道莫大的秘密；男人对女人述说着自己的虔诚，期待女信徒对他热烈回应；男人对男人互相说着对宗教的不屑，努力证明自己的胆识过人；女人们则互相拍照，证明自己也来过这一社交盛事。

    好不热闹，这就是弥赛亚要拯救的人间吗？济利亚心想。

    她端坐起来，挺起胸脯，凸现出了垂挂着的纯银十字架，接着昂起头，整理好了缠绕着的白色薄丝头巾，深红的眸子清透又深邃，睫毛微动，颤得摄人心魄。

    车门自动开启，她踩着庄重的步伐，一步一步向街道的中心走去。

    相比于接下里展示的神迹，人们先是被美的奇迹所震撼。

    先是孩子的一声惊呼，引来了附近的侧目，于是寂静像浪潮一般传播到了整个人群，远处的人们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还是被奇异的氛围感染，纷纷安静了下来。

    济利亚绷紧了背，走的极稳，银色的发丝从头巾中垂下，没有一点晃动，她自若大方，仿佛在任何地方她都是这样的美，如同一副行走的画，人们相信这美可以达到永恒。

    她走到了中心处，默默看着黑手，黑手还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那是个屠杀刚刚结束的黎明，他只是看到了车窗摇下，黑色面纱下有一对红色的眼睛，从那以后，海内特教的委托他从不拒绝。

    数千双眼睛瞪大了注视着她，她说：“来吧，兄弟姐妹们，让我们见证神的重返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