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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压制

    利爪刺入墙体带起火星飞溅,姜雅手臂发力,天花板夹层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音,像是临终的老人发出的不甘的呜咽,数吨重的铁块轰然坠落,要把站在上面的施纳贝尔压成肉酱。

    一秒钟后,实验室内一声轰然巨响,铁块砸进地面,弯折成一堆废铁。姜雅发出一声不甘的轻啧,在她的感知里,天花板下坠的一瞬间,黑影从施纳贝尔的背后刺出,把他托举在空中。

    “巧妙的试探,如何,还不发动异能么?”施纳贝尔悬浮在空中,提醒着姜雅时间所剩无几。

    回答他的是一记力道十足的侧身鞭腿,这一击瞄准了他的落点,后发先至的情况下,施纳贝尔堪堪偏头躲过,鸟嘴面具很不幸地被踢成碎块,露出之下的苍白的俊美面容。

    “酷极了。”即使在这一招下稍落下风,施纳贝尔依旧保持着一副云淡风轻的做派,这让期待他气急败坏的姜雅很是失望。

    “像你这种老家伙一般话都这么多的吗?”姜雅摆出战斗姿态,刚才那出其不意的一脚抓住了他说话的空当,属于可遇不可求的机会,而这都没能立刻结束战斗,这让姜雅的危机感更深一层。

    不等他回答,姜雅已经纵身一跃,如梦似幻的鬼魅身影在房间的阴影里闪转腾挪。既然已经证明了从正面攻过去收效甚微,那便藏于阴影,寻找合适的机会把利刃递入他的后心。

    姜雅的作战计划很简单粗暴,但也有效地牵动了施纳贝尔的视线,那些布满整个空间的黑影虽然能够感知到姜雅的步伐,但不知为何施纳贝尔将它们收了回来,好像颇为爱惜自己的羽毛似的。

    然而施纳贝尔又一次打破了姜雅的预料,他不顾随时有可能破开阴影刺杀他的姜雅,而是将整个后背暴露给她,迈步走向光线之中。

    接着他用手杖敲了敲地板,一只手握拳悬于嘴边,轻咳两声,像个老教授般开口道:“你母亲可能没向你提起过我,不过我向来不杀无关之人,我有很多次机会出手,但最终我无动于衷,你或许能够看出来。”虽然听起来很自负,但姜雅不得不承认光凭体术自己不是对方的对手,白白浪费了这具比肩神话的身躯。

    不过她嘴上不服气,发出夸张的声音:“少说大话,要不是大庭广众之下,我非得把你烧成烤鸡不可。”整个人却是依旧静伏于阴影中。

    施纳贝尔摊了摊手:“激将法对我没用——我看看。”他探出一半身子朝楼下望去,看了看乌泱泱的人群,随即,将目光放在跪倒在地上的唐潜和立在一旁与自己目光相接的海伦身上,发出满足的笑声:“一般来说,越是强大的异能,其承受的苦痛就越是深沉。”

    “就像你,神化的躯体虽然看上去完美无缺,一旦异能失控,你所要面临的就是深入骨髓的痛楚。”

    “不,深入骨髓已经不能够形容,大概,你全身每一根骨头会被顷刻间碾碎成粉末,每一处经脉和血管都会在神话因子的伟力下灰飞烟灭,你的身体会融化成一摊血水,唯一能够留存的,大概只有那一身鳞片。”

    这是存在于异能者之间的普遍规律,姜雅有些烦躁地抓着手臂,把鳞片抓得哗哗作响,她并不是害怕,在注射药剂之前她已经做好了殒命的准备,反正对她来说这条命早在十二年前就结束了。她只是时间不多了,仅此而已。

    “那你呢?看上去气色还不错,你不会告诉我其实你也撑不了多久了吧?”姜雅嗤笑一声,随即将身体埋低,全身肌肉紧绷,骨骼噼啪作响,接着整个人如脱弦的弓箭飞出去,森然的光倒映着姜雅满布鳞片的脸。

    “好丑。”她在心里嘲讽了自己一声。

    不打算听他长篇大论了,这一击不成功便成仁吧,我尽力啦,钟鸣雨。

    然而这充满决意的舍身一击却又一次被躲过,一脚踏空,姜雅的心里满是不可思议。

    未免,太强了,根本生不起斗志……

    从空中坠落时心里只有这个年头,心防松动的一瞬间,姜雅喉咙一甜,喷出一口鲜血,鲜血随即在空中燃烧起来。

    神话的血已经在姜雅体内加热沸腾到极点,横冲直撞像一头暴怒的兽。姜雅重重摔在地上,狼狈地翻滚了几圈后,四肢抽搐着企图爬起来。

    这点高度还不至于让她的身体崩溃,濒临崩溃的是她的精神。

    “噗!咳咳……”姜雅喷血如喷吐火焰,在她的身上再也看不出什么人类的特征,当她试图站立起来却发现身体构造只允许她像个蜥蜴一般爬行时,屈辱和恐惧瞬间占据了她的内心。

    换言之,现在的姜雅正在朝着沙拉曼达的方向演化。

    “你的命真好,虽然是错误的进化,但好歹免去了死亡的威胁。”

    施纳贝尔一跃而下,踏着步子走来。

    姜雅趴在地上大口喘息着,用前爪奋力支撑起身子,原本最普通的双足行走能力现在也成了一种奢望。尾椎骨刺破表皮钻出体外,一层层鳞片覆盖上去长成一条尾巴。

    “沙拉曼达的再生么……这么说,原来那只是真真切切的死透了。”

    施纳贝尔淡淡的说,从他的声调里再听不出一丝一毫的感情,仿佛他面前的不是姜雅,而是一只必须杀死的神话造物。

    然后他缓缓抬头,望着不知多久前视线就一直锁定在自己身上的海伦。

    小女孩瘦弱的身体摇摇欲坠,但瞳孔深处却是冷得仿佛能够冻结火焰。

    “你又是什么样的存在呢?”既然否定了海伦是沙拉曼达的命题,关于她的身世又成了一大谜题。

    只是,不是人类,无论是研究人员还是施纳贝尔都是这么笃定的。

    “你要保护她吗?”施纳贝尔耸耸肩,不管海伦到底听没听进去,絮絮叨叨的说:“要知道她是因为你和你身后那个小孩才变成这样的,呵,可歌可泣,她才是那个天真的家伙啊,你说是吧,唐潜?”

    他轻声说:“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